1973年
山里气候本就多变,此时瓢泼大雨。森林中叶子被雨点拍打的发出嗒嗒声响,却在一道雷光下,几个黑影乱做。雨声中不时夹杂着阵阵呻吟声,叫人心不由打颤,怕是林中的老鬼出来掏小孩儿的心吃。
“求…求你们…”声音像是从深洼坑中传出,声音虚弱无力。
“大哥!”一个中年男人焦躁的看着正中间的男人“大哥!快下命令吧!”
中间站着的男人寒着面孔,透着手电的微弱亮光,仿佛能看到他的眼中露着凌厉锋芒,右手迅速抬起,食指与中指并拢,动作连贯,做了个向下的示意,身后立马有个比较健硕的男人听从指挥,扛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来到坑前毫不犹豫的砸了下去。
一切的一切,看到了一个躲在树后小男孩儿的眼里,他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耳边格外安静,远方雷声滚滚。
32年后
GZ省GLBYZMZ自治县
大巴车颠簸了一路,潘禅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托着下巴靠着窗户,眼睛直直盯着路过的秀丽风光发呆,他耳朵本就敏感,自从昨天进入山区后,因为地势高低差异,气压改变产生耳鸣,直到现在都隆隆的。
扭头看看身边已经有些塌下身的张臻,口半张着仿佛要流出哈喇子,因为昨晚俩人闹得太晚,他现在带着白色的耳机闭着眼,随着车子的颠簸金鸡乱点头。可能是声音大了些,音乐能听到里面吵杂的声音,又是mental,这小子也不怕震破了耳膜。不过也真是佩服,这种声音下也能睡的着,不愧是猪,呸呸,刚才还说他是鸡,现在又成猪,丫的,这小子就是禽兽!
潘禅又无聊的回过头来继续望着窗外发呆,看着一颗颗大树忽闪而过,渐渐陷入了神游当中。
梦中一个人拿着奇怪的工具,像是一根很大的铁锤,在石壁上的坑洼处挥舞大毫。突然那人转过身来,冲着他走来,一身僧衣,带着僧帽,二话不说,举起那根大锤在他身上哗哗写了起来。
潘禅却不觉得痛,反而越来越痒,张嘴大叫却发不出声音,双手不停胡乱扑打,突然惊醒大张着眼睛,胸膛剧烈起伏,视线一片模糊。过了一会儿才清楚过来,才知道自己身在发暗的车室,而身边的张臻早就醒来,也不知从哪儿揪来的鸡毛挠他,潘禅顿时眼睛危险的眯成一条细缝,这小子纯属找抽!
他和张臻是同为南京大学考古系同学,又很不巧的待在同一宿舍,所谓臭味相同,大概就是这样,从此俩人过上昏天暗地的生活。他家里是开书局的,平日看起来文绉绉书生面孔,可千万别开嘴巴讲话,一开口立马打回原形,这爷他丫的就是痞子流氓,不过也是兄弟之间,哄女孩儿,倒是一等一的高手。
每年南京大学都会派考古系和地质系的大学生来GZ省GLBYZMZ自治县,要么是带着去溶洞地质公园,要么去红崖天书,或石刻群来完成他们的毕业论文。
溶洞还好说,要想看红崖天书,一般人还真去不了,必须本地区的人带着去,说是保护文物。传是清代涂知州拓印红崖天书,毁坏文物,还有徐印川在旁刻字等行为,让当地人对外界凡是碰红崖天书的人有些不满,得有人看着。
今年南京大学有七名学生抽中了这里,五男两女。依旧由刘老汉他们家招待。潘禅只记住了考古系学生的名字,男的叫陆天严,带着个眼睛,女的叫李纤纤,文文静静梳着个马尾辫。
随着刘老汉一声“到喽。”潘禅才收回“恶狠狠”的眼神,跟着下了车。
红崖山又称晒甲山,山上是一壁灼灼似火的州霞奇崖,宽约百米,高则三十余米,气势恢弘磅礴。在万山的翠绿衬托下,更为突出。在这壁红崖北面的一隅,数十平米的峭崖上,二十余个古怪字形符号,宛如挂在那里一般,似字非字,似画非画,大者如斗,小者如升,非雕非凿,如篆如隶,笔势古朴,结构奇特,虽然排列无序,却也错落有致,甚为古怪。
几个大学生不禁被这些奇怪的字形所震撼,又显示出好奇,这些究竟是什么字?不过还是不忘来这里的正事,毕竟时间有限,不约而同的从背包中掏出了铅笔纸张和望远镜,临摹勾勒上面的字画。第一次碰到石壁,感觉它宛如吸盘一般,将人吸入了历史的轨道。
因为是个人的论文,每个人都是干各自的活,虽然只是二十多个字体,但是仍然花费了众人不少的时间。
四个学生虽然知道市面上有买拓印的版本,但仍然是想在脑中勾勒出一个大致的范围,显然老师留这个论文的题材就是让他们靠着自我的学习,推断出这个笔迹的年代,由谁书写,内容又是如何。张臻也不复先前玩闹的态度,和潘禅一样坐在身边的岩石上,苦思冥想起来。
现世中,关于红崖天书的破译大约有十五种说法,然而考古就是要排除一切不可能,最后留下的那个才是真正的答案。
李纤纤蹲坐在岩石上,离几人有着一定的距离,背包放在身边的,拿着笔细细在画面上勾画着。陆天严弯腰坐在岩石上,在潘禅、张臻和李纤纤的中间,不时的贼眉贼眼一会儿往这边望望,一会儿往那边望望,也不知是想要抄袭还是生怕别人比自己快了一步想出思路。
潘禅咬着笔,盯着脑袋顶上的那几个红色大字发呆,它们怎么看也就是这几个字,可又不是什么字,脑中思路全无,还真印证了它的名字,“天书”,实在看不出个所以来。可他又不想去学前人所研究出来的东西写,年轻人嘛,一定要搞出点啥子创新!发着呆,脑海中突然有个奇想,他激动得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反而害得身边的张臻被打断思路,还差点画歪。张臻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潘禅双手合拢做了个抱歉的姿势。
或许可以试试从不同角度来看?
想着潘禅就付诸实际,拿起身边的望远镜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几个红色符号,生怕错过什么,也不看路,横着向着一边靠去。大早上的就出来,想必普通游客也舍不得离开那个舒服的床,自然也不怕撞到了别人,潘禅这么想着。
但是他真没有想到的是,很不巧,凡是总有个例外。
就在潘禅仍然盯着上面,根本没看路,脚步横着跨到了一个小弯儿处时,不想一下子就“砰”的一声,脑袋顿时疼的发晕,,啪的一下四脚朝天仰了过去。恍惚间看到了一道人影,也在抬着脑袋,被撞的那人倒是身手敏捷的跳远,可惜连累了他,摔得虽然不是狗吃屎,也雅观不到哪儿去。
“哎呦!”八月十五(屁股)直接和地球硬梆梆的泥土做了个近距离接触,几根草还因为大幅度的动作直直扎到了腰,刺疼的,那叫一个狼狈。
潘禅揉腰没好气抬头看了那人,男子显然方才也是没有想到自己会撞到人。
潘禅打量他一番,个头大约和自己差不多,180左右,黑色运动裤,白色T恤衫外套着一件灰色彪马运动上衣。不过这人也太没礼貌了,除了刚才一闪而过的惊讶,一点也没说不自在,甚至现在也不上来道歉或者扶自己一把,只是在旁边抱臂同样打量的眼神盯着他。
算了,自己怎说也是个大老爷们,又不像张臻那货怀孕。哎,谁叫自己倒霉呢,潘禅暗叹,一手扶着地面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
不过让潘禅更无语的是那男子就这样维持着眼睛不眨的盯着他每一个动作,仿佛要把他看透,无由一股火气腾起,潘禅不示弱的回瞪,俩人玩儿起了大眼儿对大眼儿,好似比赛,看谁会先眨眼。
只不过潘禅的眼中全是愤怒,而男子抿着嘴,眼眸漆黑一片,让人猜不透。
好久潘禅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不由对自己无语,刚想开口调侃两句掩饰尴尬,却被男子再次领先,“你挡住我的路了,借过。”说完就绕过再次怒火中烧,瞪大眼儿的潘禅,兀自往前走去。
潘禅可谓是火气旺的找不到出口,愤怒的转过身想要去拉那人,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银光直直劈下,紧接而来的是空中轰隆一声巨响!犹如上百的二蹄脚同时放出炸破山林,鸟兽四散。潘禅伸着胳膊震惊的停在那里,一时什么也反应不过来,愣愣的,嘴巴半张,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晴天霹雳!?
突然那片被闪电击中的树丛中传出一声局促的尖叫,前面的男子蹙紧眉头,飞快跑走!
“莫非有人被雷击中!?”潘禅也意识到事情的紧急状态,紧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