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坠落金泉河

那黄头发男青年应该很有钱,居然开了辆黑白色相间的“杜卡迪”,闫玉辰加足马力,疯似的一路狂飙,摩托车发出的轰鸣声把街上的车吓得左右躲避。

他伤口处的鲜血随风洒落,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条血线。他根本顾不上止血,回想起黑衣蒙面人的打扮,他脑中念头疾闪:“是杀手!是那些追杀我和父亲的杀手!”

忍着手臂上的疼痛,闫玉辰从怀里取出秘密联络器,把耳机塞进耳朵里,摁下了上面的开关。

数秒后,周祖墨的声音从耳机里传了过来,诧异地问道:“玉辰吗?你这么晚联系我有什么事?”

“有个蒙面人潜到医院里杀我!”风声太大,闫玉辰冲着联络器狂喊道:“看装扮很像那天追杀我和父亲的杀手!”

喊完后他回头望了后方一眼,犹如惊弓之鸟般着急切地叫着:“我抢了辆摩托车逃跑了,但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后面追我,怎么办?!”

此时,周祖墨穿着一套黑色战斗服坐在他那辆黑色雪佛兰轿车中,他的双眼紧盯着车载追踪装置上的屏幕,屏幕上有一个速度很快的红色光点忽闪着向江海市郊附近移动。

那颗红色光点正是闫玉辰手里的秘密联络器发出的信号。他暗骂着任务失败的那个杀手,早知这样还不如他自己亲自动手。

他为了稳住闫玉辰,故意说道:“你快告诉我具体位置,我来接应你!”

闫玉辰左右看了一眼,急忙说:“我现在刚进入东辰大道,正往南面市郊方向开!”

“明白了,你一直往前,然后穿过东辰大道,到第二个红绿灯十字路口处向左转,直行通往金泉大桥,我会到桥对面接应你。”说完,周祖墨从车后备箱里取出了一个装有狙击步枪的黑提箱,放到了副驾驶座位上,然后驾驶轿车急速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闫玉辰听到“金谷”的答复后心中一定,驾驶摩托车奋力在东辰大道上疾驰,数分钟后到达十字路口,他车头一转往金泉大桥方向急驶而去。

不一会儿,远处的金泉大桥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金泉大桥宽三十余米,全长七百余米,笔直的横跨金泉大河。桥面上有四条双向车道,一端通往江海市中心,一端通往郊外。目前正处雨季,金泉河水上涨了数米,河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金泉大桥上灯光如昼,但夜晚在桥上行驶的车辆并不是很多。闫玉辰驾驶着摩托车冲上桥面,对通讯器喊道:“我已经上桥了,正往桥头方向开!”

周祖墨的黑色雪佛兰轿车早已停在了金泉大桥远端的山路边。轿车里,周祖墨正握着组装好的狙击步枪瞄着车外,透过瞄准具清晰地看到了远方驾驶摩托车急速驶来的闫玉辰。

见距离尚远,他用通讯器对闫玉辰说:“好,你不要惊慌,稳住车速一直往前开,注意安全。”

说完后他慢慢把手指搭在了狙击步枪的扳机上。

闫玉辰根本没有料到真正的危险正在迫近,因为桥上的风很大,在听到“金谷”的嘱咐后,他赶紧握紧了车把手稳住车身,降下速度向桥头方向驶去。

当摩托车距离金泉大桥尽头仅剩不足三百米时,他听到空中传来“嗖”的一声,摩托车前轮突然爆胎,车头也跟着猛地向下一沉。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措手不及,告诉行驶的摩托车撞向了桥边护栏,将他高高地抛了出去。摩托车翻倒后在桥面上擦出一地火花,与一辆行驶中的轿车撞在一起,轰的燃起了大火。

他在三十余米的空中惊叫着向金泉河面上坠去,噗通一声砸进了冰凉的河水中。

人从三十米高的地方砸在水面上跟砸在地板上差不了多少,这一下把他摔得是眼前发黑、口喷血沫,幸亏意识尚且清醒。他借着水性不错,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就浮了上来。

周祖墨瞄准的部位本是闫玉辰的胸口,可惜桥面上的风力太大,加上对风速的预估不足,子弹稍微打低了一点,所谓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子弹仅击中了摩托车的前轮。若风力再小一些,闫玉辰根本逃不过他的对向狙击。

周祖墨暗骂一声,立即踹开车门,提着狙击步枪跑到山坡边,扑倒在在了草丛里。他打开瞄准具的夜视功能,迅速在河面上搜索着闫玉辰的身影。

闫玉辰此时正在河面上一沉一浮,他并不知道自己遭到了枪击,还以为是摩托车爆胎,本想告诉“金谷”他目前的状况,可惜通讯器在落水时已被河水给卷走了。

他尽力划着双臂在湍急的水流中保持平衡,寻找着机会游到河岸上,但河水太过湍急,河水已然带着他向下游漂去。

周祖墨终于在瞄准具中发现了河面上的闫玉辰,他嘴角微微一挑,十字准星迅速锁定在了闫玉辰的身上,枪口也随着他的移动细微地调整着瞄准方向。

闫玉辰在急流中扑腾着,感觉到脚底有一股强劲的拉力传来,他立即反应过来这是河里的暗流,连忙使劲地划着水不让身体沉下去,可是手腕伤口处的鲜血越流越多,他的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起来。

空中又传来嗖的一声,他感到胸腹处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呛了几口水后,脑袋一沉,整个人转瞬便被暗流拽入水中,吞没得无影无踪。

周祖墨透过瞄准具在河面上来回搜索,再没见到闫玉辰重新浮上来。

金泉桥面上已有不少车辆停了下来,有的人拿着灭火器朝燃烧的摩托车跑去,有的人则趴在围栏边向河面上张望,有的人已开始打电话报警。

周祖墨望着桥面上那些人,嘲讽地笑了笑,拎起枪返回了车内,驾车沿着山路消失在了夜色里。

不一会儿,数辆警车也到达了事发现场,警察开始指挥交通,疏散着围观人群,并在事故区域拉起了警戒线。

金泉大桥发生的这起车祸在当天江海市的新闻里播送了不到一分钟,现场群众几乎都认为完全是摩托车手的咎由自取,谁让他开那么快的?而且每年溺死在金泉河中的冒失鬼多不胜数,相信几天后这件事就会淡出人们的脑海。

天蒙蒙亮,在金泉大河下游,一处枝繁叶茂的浑浊河塘边,一条鳄鱼正四处游弋着觅食。它已经有两天没有吃到东西了,现在见到一只老鼠它都会毫不犹豫地将之吞下,哪怕那点肉仅够塞他的牙缝。

它没有发现老鼠,却在水里闻到了一丝血腥味,于是大尾一摆,循着那丝血腥味游去。

不一会,它看到河岸边的草丛里正趴着一个人,一动也不动,不知是生是死。它很饿,但还是犹豫地在这个人五六米开外缓慢地漂浮着,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动静。

就在这时,一条五米多长、碗口粗细的花色巨蟒从附近的大树上游了下来,巨蟒也发现了草丛里的这个人,因为从他的身上感应到了强烈的热源,而且这股热源比它见过的所有猎物都要强。

它知道这个人是活的,并且还可以用它填饱肚子。

鳄鱼也看见了巨蟒,顿时一怒。这条巨蟒已不止一次从它眼皮底下把食物抢走,见巨蟒朝盯上了自己的猎物,它也悄悄滴朝巨蟒游去。这次它可不想再失去快到嘴边的食物了。

“嘶,嘶!”巨蟒感应到危险的接近,警惕地昂起了它的如拳头大的脑袋,猩红的舌头吞吐着,一双黄橙橙的眼珠死死盯住了鳄鱼。

一鳄,一蟒,就在那人旁边对视着,慢慢接近着。

看来,一场争夺食物的嗜血搏杀在所难免。

鳄鱼首先发动了攻击,它快速地冲上去,张开大嘴朝巨蟒的脑袋上咬去。巨蟒头敏捷地一偏头闪过攻击,一口咬在了鳄鱼的脖子上,奈何它的獠牙根本透不穿鳄鱼身上坚实的硬壳。

鳄鱼脑袋一摆挣开了巨蟒的獠牙,粗壮的尾巴朝巨蟒粗大的身躯上横扫,巨蟒身体太长,根本避不了鳄鱼的攻击,急中生智地一翻身体,瞬间便把鳄鱼缠了个结实,甚至把它的大嘴也裹了起来。

鳄鱼急了,在池塘里扑腾着翻滚,想把巨蟒从身上甩开,谁知巨蟒却越缠越紧。

池塘里无数水花溅洒在了那人的后背上。他手指轻轻动了一下,接着费力地翻爬了起来,坐在了草丛中。奇特的是,这人的两颗眼珠子是血红色的,连眼白和瞳孔都看不见。

他正是被周祖墨狙击后坠入金泉大河的闫玉辰。

他喘着粗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腹部左侧破开了一个碗口大的伤口,白花花的肠子淌出来了一截。随着他的喘气,一股紫黑色的血液从伤口里流了出来。

噗通!噗通!池塘里传来了剧烈的声响,他闻声抬起了头。

此时,他的眼中,周围的树、草全部都是一片血红色,就像那天雨夜里在山林中看到的一样,只不过景象没有扭曲。

而那条被巨蟒缠住的鳄鱼在他看来,是一个正在池塘里打滚、全身泛着血红的人,像极了那个来追杀他和父亲的花狼谢庆。

“总算让我找到你了。”他嘿嘿一笑从草丛中站起来,顺手抓起地上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一步一拐地朝那“人”走去......

鳄鱼和巨蟒正打得热火朝天,冷不丁听见旁边传来如鬼魅一般的笑声,双双嚇了一跳,以为又是个抢食的家伙来了,赶紧停下动作抬眼朝笑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它们看见,原先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的“食物”正一脸狰狞地朝它们走来,怪异的笑声就是从他口里发出来的,而且他的一双眼珠红得连眼白都看不见了,手里还捏着一块要命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