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玉辰刚刚躲好,三辆银灰色的轿车便擦着草丛边呼啸着飞驰而过,车上的人并没发现草丛里还躲藏着一个人。
等这三辆轿车远去,他立即从草里钻了出来,跑到山坡上放眼朝山下望去。
他刚好看到半山坡上,一辆冲在最前面的银灰色轿车一头撞向了闫克非驾驶的黑色轿车,那黑色轿车的左前轮轴瞬间就被撞断,轮胎高高弹起飞滚到了山下。黑色轿车也因此发生了侧翻,擦着火花向山坡下快速滑去。
黑色轿车冲出十几米远后,又被地上的凸起的山石阻了一下,车身一弹复又反转了回来,一头插在两棵大树中间动弹不得。
这一幕看得闫玉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想下去救闫克非,可又担心自己被枪杀,只能心惊胆跳地期盼着奇迹快点出现。
只见一个留着一嘴络腮胡、身材矮壮、身着黑衣的光头男子从那辆银色轿车的天窗里钻了出来,他怪笑一声,整个人腾空而起,朝黑色轿车顶上跃去。
闫玉辰被光头壮汉的怪笑声吓了一跳,赶紧重新趴在了地上,生怕那人发现自己的身影。
借着车头灯光,他看到那光头壮汉的左手很是特别,他的左手从手指到小臂似乎覆盖着一层闪着银光的物质,使整只左手显得粗壮不少,就像戴着一只银色拳套。
就在光头壮汉的双脚刚落在黑色轿车顶上时,车内突然传出数声枪响,只见他迅速举起左手向前一伸,银色拳套上溅起了无数火花,还发出了叮叮当当的脆响。
可闫玉辰发现那光头壮汉丝毫没有中弹受伤的迹象。他暗忖:这只银色拳套应该是用金属制成的,可他是怎么把子弹挡下来的呢?
正思索间,他听到光头壮汉突然狂啸一声,举起左拳朝黑色轿车的顶盖上猛地砸了下去。
只听“咚”的一声爆响,车顶被他一拳砸得深深地凹了进去,这一拳的威力把闫玉辰吓得浑身又是一颤。
还不等他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发现另外两辆银白色轿车里又陆续钻出了五个黑衣蒙面人,手提尖刀朝黑色轿车急速包抄了过去。
“糟糕,危险!”闫玉辰见光头壮汉的拳头竟然有那么大的威力,也不知父亲在车里究竟是生是死,心里一横,便欲起身冲到坡下去救闫克非。
山坡下突然传来“哗啦”一声,他急忙看去,见闫克非已砸开了挡风玻璃,飞身跃出了车外,落到地上还不等起身,就抬手朝冲过来的五个黑衣蒙面人连开了两枪。
随着两声枪响,冲在最前面的二个黑衣蒙面人应声栽倒在地,剩下的三个人敏捷地窜到了身旁的树后躲了起来。
见光头壮汉怒吼着跃下车来,闫克非也不恋战,朝闫玉辰所藏的方向飞速瞟了一眼,便捂着腹部伤口,三两步便蹿下了山坡下,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那三个躲在树后的黑衣蒙面人见目标逃跑,也不管另外两人的死活,立即冲出来朝闫克非紧追不舍。
闫玉辰见父亲还活着,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他在这之前,自然看到了闫克非的瞟来的目光,此时见他故意朝另一个方向跑去,明白他是为了吸引住对方的注意力,掩护自己能安全撤退才这样做的。
想清楚后,他心里的滋味真是五味杂陈,不但对父亲刮目相看,甚至还涌起一丝感动来。
但他现在还不能起身,因为那光头壮汉此时就像一尊黑塔般站在山坡边。
只听他朝山下大吼道:“哈哈哈,你今天落在了我花狼谢庆的手里,以为还能逃得掉吗!”
吼完之后,花狼谢庆也朝山坡下快步急追而去。
见对方已经跑远,闫玉辰猛一咬牙,抓紧了手中的金属球从另一侧山下飞跑。
他跑着跑着,听到远处的树林里不断地传来枪声,他知道这是闫克非在开枪,心里开始无比担忧起来。
他虽然讨厌闫克非,可他毕竟是自己的生父,如今母亲早逝,闫克非已是他在世上的唯一亲人,如果真被这些人杀害......
他越想脸色就越苍白起来,泪水也在眼眶里打着旋,边跑边低声地咒骂着花狼谢庆:“你敢杀了我爹,我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他现在才不会在意金属球到底是炸弹,还是什么鬼玩意,为了活下去,为了完成父亲的郑重交托,他使出了浑身气力在林间发力狂奔。
此时天上的雨已经越下越大,雨水哗哗地冲刷着山石和泥土。
视线受制加上脚下湿滑,他的面部、手臂处的肌肤早被林中茂密的灌木刺刮出了无数道血口。都说人倒霉的时候喝水也塞牙,他也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脚,惊呼一声朝山下飞扑了下去。
他暗骂自己一声笨蛋,在空中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地面,双手迅速回收,把金属球牢牢地环抱在了怀里。
他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像皮球一样弹了起来,落地后又朝山坡下飞速滚去,滚出十几米远才撞在了一棵树干下停了下来。
这一摔、一撞之力,震得他眼前金星乱窜,差点把心肝脾肺肾全从嘴里吐将出来。
“糟糕,怎么不见了?!”他爬起身后,赫然发现手中空无一物。
就在这时,胸口处传来的一阵剧痛让他浑身一哆嗦,赶紧抬手向胸前摸去。
他看到胸前T恤衫上不知何时正覆盖着一块巴掌大小、生着五张叶片的金属片,远远看去就像一朵有着五片银色花瓣的鲜花,而那五片花瓣则像五把锋利的匕首一样,深深地扎入了他的胸部肌肉里。
他忍着刺骨疼痛,双手用力地掰扯着那块金属片,想把它从肌肉里抠出来,可是金属片就像在他的肌肤里扎了根,任他怎么抠、怎么掰都取不下来。
金属片底下,有根针一样的东西刺穿了他的T恤,又刺入了他的胸口,一股液体顺着那根针注射进了他的体内。
随着液体的注入,他感到体内就像钻进去了一团烈火,剧烈炙烤着他的肌肉、肺叶甚至心脏。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蜡黄无比,捂着胸口摔倒在了地上。他看到周围的树木、灌丛和杂草开始变成了血红色,就连天上下着的雨都泛起了如血般的红光。
他的面色开始从蜡黄转为了发青、发紫,接着四肢一阵剧烈地抽搐后,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天上已是暴雨如注,五瓣叶片带着血丝从他的胸部肌肉中缩了回来,金属片也随之滑落在了他身旁的草地上。
在金属片内部包裹着一颗金黄色、如鸡蛋大小的圆球,圆球上有一根五厘米长的空心钢针,钢针顶端还残留着一滴紫黑色的液体,那液体被雨水一碰,便化作一股青烟飘散在了空气中。
钢针此时正慢慢地缩回圆球内部,五角叶片同时在缓缓合拢。待叶片完全合拢后,居然又变回了那颗代号为“木姬紫樱”的银色金属球。
半个小时后,闫玉辰才慢慢睁开了眼睛,他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愣了两三秒,赶紧往胸口摸去,发现覆盖在胸口的那块五角金属片早已不翼而飞,四处一找,却发现金属球就落在自己身边。
他一把抓起金属球查看了一遍,见没有摔坏,这才放心的呼出一大口气来。
“刚才是怎么回事?”他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除了有点闷疼外并没有其他不适,暗道:“莫非是我摔伤后产生了幻觉?”
“加快搜索速度,那人的同伙应该还没有跑远!”一个人的声音突然吼道。
他被这吼声吓得双手一抖,差点把金属球抖落在地,这分明是花狼谢庆的声音。
“他怎么知道父亲还有我这个同伙?”不及细想,他赶紧趴在草丛中动也不敢动。
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说道:“队长,我什么办法都用尽了,那人死都不开口,怎么办?”
花狼谢庆命令道:“你先把人先押回车里去看守好,等我们把他的同伙找出来,再一起交给‘首领’处置!”
“是!”
接着他又骂道:“妈的,你们两个赶紧把人和东西给我找出来,找不到我要你们好看!”
“是,队长!”又有两个人的声音答道。
“是花狼谢庆和那些蒙面人?”闫玉辰焦虑之余突然感到心中一痛,心想:“老爸难道被他们抓到了?!”
他赶紧捂住差点叫出声来的嘴巴,憋得眼泪唰一下就涌了出来。
接着,他又听花狼谢庆朝两个黑衣蒙面人喊道:“这里的杂草和泥土上有不少新鲜脚印,那人应该就在附近,你们两个从两边包抄过去,我从正前方搜索!”
“是!”
闫玉辰回头朝地上望去,发现他在奔跑时确实在泥地里留下了不少深深的鞋印,连杂草也被踩倒了不少。
他从声音判断,花狼谢庆距离自己仅有三四十米的距离,而且那两个黑衣人正往两头包抄过来,继续跑的话肯定会被他们发现。他赶紧擦干眼泪,发现远处有一排高低交错的灌木丛。立即踮起脚尖跑了过去,打算钻进灌木丛中躲避起来。
跑到边上刚想躬身钻进去时,他忽然犹豫了一下,急忙查看起四周环境。他见这片灌木丛绵延出上百米,形成了一片灌木林带,顿时一个计策涌上心间。
他选了其中一片较为茂密的灌木,用力在枝叶上狠踹了几脚,甚至还踹断了一些枯枝烂叶,并有意地在枝叶上蹭了些鞋上的湿泥。
做好一切后,他迅速脱下身上的T恤和脚上的鞋,把T恤撕成两半分别包住了左右脚,这才提着鞋子朝远处左蹦右跳地逃去。
五分钟后,花狼谢庆的身影出现在了这片区域。
他缓步前行,用如狼般的眼睛仔细检视着地面上的痕迹,随着他每一次的脚步落下,鞋底的枝叶都会因断裂发出一阵阵轻微的喀嚓声。
他时而蹲下来查看杂草的倒伏方向,时而用手指在地上捻起点湿泥放在鼻子底下嗅着。就这样走走停停,渐渐接近了那片灌木林带。
在距离灌木林带十米远的地方,他猛地停住了脚步,鼻孔随之剧烈开合着呼吸着周围的湿气,任凭雨水冲刷着他那光溜溜脑袋和腮帮上杂乱的胡须。
不一会,他的眼睛里忽然爆出一丝厉芒,嘴角一侧更是露出了一排尖利的白牙。他在笑,因为他嗅到这里残留着人的味道。
最后他把目光锁定在闫玉辰做过伪装的灌木丛上。
他缓步走过去蹲下身来,用手指从枝叶上捻下一点湿泥搓了搓,他发现枝叶上除了沾着不少稀泥外,甚至还有几个清晰的鞋印,思索一会后,突然冷哼一声,摇了摇头,重新把视线转移到了周围的地面上。
就在这时,他的眼角突地一跳!他发现不远处,有一片较大的树叶表面残留着一小块淡淡的泥印,虽然这块泥印快被雨水冲刷掉了,但却无法瞒过他那双犀利的眼睛。
他走过去蹲下,用手指夹起树叶仔细观察了起来。
这是人留下来的左脚泥印,五只脚趾痕迹清晰的印在了叶片上。他眯着眼朝前望去,又在周围发现了几处较为模糊的脚印。
他看出留下脚印这个人非常小心,在奔跑时尽量使双腿分得很开,基本上是左跳右蹦着前进的,而且尽量使脚掌落在了较为厚实的枯枝烂叶及杂草上,使脚印看起来不像直接踏在泥地里那么明显,而且这些残留在枝叶上的泥脚印很快就要被雨水冲刷掉了。
“可惜你落在了我的手里。”花狼谢庆口中尖牙一闪,起身站了起来。别人或许会被这人的花招给蒙蔽过去,但不幸的是撞上了他这个追踪专家。
花狼谢庆见这些断断续续的脚印消失在远处的一片灌木丛深处,他紧握左手拳套,站起身来朝那片灌木丛走去。
随着鼻翼的一开一合,他嘴里的尖利白牙显露得也越来越明显,左拳也随着喀喀作响着。这是他血液开始沸腾的表现,随着走近,他嗅到灌木丛里散发出的人味已经越来越浓烈了。
来到灌木丛前他也不喊话,只把左拳紧握着向前一伸,右手摁住拳腕上的一个环形装置向内猛旋。银色拳套顿时发出一声轰响,一条红色火焰从拳套顶端喷射而出,向他面前的灌木丛席卷而去。
顷刻间,潮湿的灌木丛就被高温烈火烧出了一个直径两米的破洞,烧成焦炭的树枝被雨水一淋发出了刺刺啦啦的脆响,呛人的烟雾也在空中四处飘散着。
火光又是一闪,恍如白昼的光芒瞬间消失,花狼谢庆收回左拳,那只拳套又恢复了起初的模样,不过银色光泽似乎黯淡了许多。他低头猫腰冲进了洞里,不一会儿就又钻了出来,手上抓着的是一件烧焦的体恤和一双被熏黑的运动鞋。
他把东西往地下一扔,自言自语道:“妈的,怎么只有这些东西,人呢?”
这时,那两名黑衣蒙面人从远处飞奔过来,其中一人气喘吁吁地急问道:“队长,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说话间,二人立刻注意到了地上被烧焦的衣物,意识到是花狼谢庆的左手拳套所致,但出乎意料的是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尸体,于是奇怪地互相对望了一眼。
“哼!”花狼谢庆一声闷哼吓得两个黑衣蒙面人赶紧低下了头。
他那颗光头上青筋暴起、眼珠血红,恼怒地抬起左手,一拳砸向了身旁的大树上,拳头几乎没入树身,震得无数落叶飘洒下来。
他的眼角止不住地抽动着,显然为自己遭到了敌人的戏弄而气得不轻。
两个毫不知情的黑衣蒙面人见到他这幅尊容竟嚇得双腿禁不住颤抖起来,生怕他突然暴走要了自己的小命,心惊胆跳地站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