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庆,天气依旧未放晴。大街小巷,童子追逐嬉戏,佳人才子游湖春游。庙会一清早便换上了彩灯,算姻缘的神棍更是昨夜便占了地盘摆摊,想来今夜定热闹非凡。
城西茶楼,一白衣公子摇着折扇,微合着眼,惬意听着小曲。
“张公子,这小妞小曲唱的不错吧,等下弄进府里当个侍妾也不错。”何胖子笑嘻嘻说。
张成用眼神余光打量那女子,长的还算甜美,随即打了个哈欠,唤来小二,打赏给那唱曲少女一锭银两。起身道“胖子,咱们是文人,要斯文。我该走了等会还要陪晓梦游湖。”
何胖子抖落下宽松锦衣,打趣道“听说你家老头子媒婆都帮你找好了,估计这些天你小子就该成亲了,兄弟我先恭喜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让晓梦姑娘给我也介绍一个。”
“胖子,你侍妾都好几房,还好意思说这话,不跟你吹了。我先走了。”张成又抓过几颗花生,摇手道别。
冬未完,湖面冰层还未完全化去。正午阳光照耀下,丝丝寒气升腾起,颇有仙境妙界韵味。
马蹄塔塔,嫩黄春草还未生长便又化作了春泥。两匹枣红马疾驰在道路上,惊起雀鸟数只。奔在前面是一青色劲装女子,不施粉黛,清纯淡雅,透着一股灵气。这女子便是林晓梦,身后那人自然便是张成。
“晓梦,咱们去湖边走走如何。”张成策马追上去说道。
林晓梦环顾了四周,见还算清净,便随张成下马。沿着湖边张成小心牵着她的手,不多时,鞋底便沾满了松散土壤了。“晓梦,咱们的婚事可能要延迟一段时间了。”良久张成缓缓开口,语气满是歉意。
“为什么啊,你家聘礼都下了。”林晓梦有些忿忿难平,男方拖延婚期,女子名誉会很受影响。
“晓梦,你听我说,昨天我大哥在回业城路上,被山贼劫了。我要跟荣叔一道去营救他。”张成有些急了,连忙帮原因说出。
“那你会不会有危险啊?”林晓梦有些担心问道。
“这次荣叔带了二十多个家族死士,那几个毛贼还奈何不得我们。”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最多一个月。”张成望了下天色,不觉间,红日已悬在半空,夕阳下,湖水泛着波光,极是美丽。
深夜,徐州张府。今夜无月,乌云闭空。张成走过院落,裤脚不经意间被打湿。轻叩两下书房大门,片刻里面传出沙哑声音 “进来。”
张成推开门,入眼是一张檀木大桌,他的父亲正悠闲的看着本佛经。
“父亲,不知你唤我来为何。”张成畏惧的问道,脑中回想着最近是否做了什么坏事。
“也没多大事情,你明天也该跟着阿荣出去历练,这本秘籍你就拿去先练着吧。”
张成接过仆人递过来的玉盒,打开玉盒里面是一本金线缝接的书,书质极薄且枯黄。封面三个斗金大字“阴魔劲”格外 显眼。
翻开粗略的看了下,字迹还依稀辨认的出来。不过页面多有破损,想来定是历年来保养得当,才得以流传下来。
“父亲,我可以下去了吗?”
“混账,难道就那么不喜欢跟我说话。”张家家主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咳嗽,身旁仆人立刻端来一杯茶水,给他漱口。片刻后,涨红的脸色慢慢恢复,他从怀里取下腰间的血色佩玉递给张成,道“这是你母亲身前佩玉,你便拿去当个纪念吧。”
张成见父亲发火,立刻悻悻出去关上门。原本威严的家主在张成出去后,仿佛脱力般瘫坐在座椅上,一阵剧烈的咳嗽,松开捂住口鼻的手巾,一团猩红印入眼眸。
身后幕帘一个中年武士,急忙上前,将手掌抵在其后背穴位,缓缓输出内力。片刻张家家主气血平静了下来,道“阿禄,多谢了。”
“老爷,你的身体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再劳累了。”中年武士也顾不上主仆有别焦急道。
“近年来我强修阴魔劲,那几个老家伙居然买通阿寿在我的丹药里放入化功散,他们让我不得长生我也不会让他们好受。现在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成儿,他太像我年轻时候,太冲动又没什么城府。等我安排好成儿,就给那几个老家伙动动筋骨吧。”此时满脸倦色的老人,接过披风时,眼神中竟涌动着疯狂。
红日西沉,如血的残阳依着青山,显得愈发苍凉。山下大道,车轮滚滚,尘土翻滚,十数辆敞篷马车急速行驶着。
“律”带头赶车的长须老者用力拉着缰绳停下来,环顾了四周转身道:“三少爷,追风寨就在这山头。”
“嗯,我们先休息会再入山,这几天累的够呛。”张成拨开帘布,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接着问道“荣叔你说那追风大王会不会拿了钱还撕票啊?这些山贼强盗没一个好东西。”
“应该不会,那群山贼也是为了求财,没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不会这样坏了道上规矩的”被唤作荣叔的老者起身顺势跃下车去“我去吩咐下后面护卫。”
“也好,我先去林子里打些野味,这两天天天吃干粮嘴都淡不出一丁点油味了。”张成跳下车去伸了个懒腰,一个纵跳越出数丈,几个闪身便没了踪影。
荣叔望着夕阳,长长的叹了口气。
入夜,一行二十余人围坐在篝火旁取暖,丝毫没有上山的意思。
“荣叔,我们是不是该上山跟那些山贼交涉下了?”张成不安的催促道,不时望向漆黑林子。
“三少爷,对不住了。”老者微合的双眼猛然挣开喃喃道了一声,右手扣住的三根梅花针化作三道白芒射向张成双眼。
“啊”张成听的耳边响起尖锐风声,下意识双手重叠护在额头,顺势滚向一边。
银针透掌而过,张成惊愕的的看着老者,鲜血顺着手指不断流出。
“为什么?”随行的二十余家族护卫,护住张成怒喝道。
老者叹了口气,对张成道“要怪你就去怪老爷吧,要不是他一心要立你为家族继承人,你那哥哥也不会急着要除了你。”
张成楞了片刻问道“那么说,你是二哥那边的人,那么大哥被虏不是追风寨干的,是你做的咯?”
“也不全然,二少爷只是跟追风寨是合作关系罢了。”荣叔悠闲的说道,丝毫不畏惧身前二十余个好手蓄势待发。
“很好......去死吧。”张成猛的冲向老者,出拳如风,丝毫不顾及自己伤势,没人知道他与大哥间的感情多么深厚,现在大哥一定被害了,眼前这人便是帮凶。
荣叔开始还能凭借银针打断张成攻势,一盏茶功夫,体力的弱势便显现了出来,只能借纯熟身法躲闪。
正所谓拳怕少年壮,虽然内力高于对方,但身体筋脉皮骨的衰老已经支撑不了过于猛烈的内力爆发。
随行众人也毫不担心追风寨的人赶来,惬意的看荣叔躲闪。他们二十余人都是家族培养的死士,全部修炼过内功,在这种山林地势便是数百人军队有把握挡住,更何况那些乌合之众。
此时林中已经清楚的听到大队人马的脚步声。
‘咻咻咻’十几支箭矢射向张成。
张成一个铁板桥躲开,荣叔见机弓起腰,身影如利剑般射来。张成也没料到荣叔会选者同归于尽的打法,慌忙中扭转身体想要躲开,围观的那些死士见状想搭救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荣叔一拳捶到张成胸前,自己被一名死士一脚踢向老者头部,所幸双手护得及时,外家功夫也精纯才侃侃挡住了这一击。
几口鲜血吐出后,张成体内气血平复了不少。正欲了解躺在地上不的动弹的荣叔。
此刻林中传出一声暴吼,一道银光闪电般打向张成小腿,顿时一阵巨疼传来,竟是一锭碎银。
一群山贼从林中冲了出来,竟然人手一只军队强弩,铺天盖地的箭雨后。招都没过就倒下了十数个高手。
张成咬了咬牙,借力弹上马匹,向着南方逃去。剩下十余人迅速躲藏在草堆石缝间袭击追击张成的山贼。
此时,一个锦袍男子,缓缓从林中走出,如果现在张成在的话一定会认出这个男子便是自己的大哥。男子冷笑一声,一个火球浮现在手掌间,数声惨叫回荡在林间。
“荣叔,伤势没大碍吧?”男子走到荣叔身前。
荣叔望了下自己右膀,整个手掌已是血肉模糊一片,“右手已经废了,不过你居然放了张成哪小子走,难道你还顾及那一点亲情,不怕出什么变故?”
他颇有兴致的看了下自己这位大少爷身后的那些犹如正规军队的山贼,任谁也不会把眼前这个儒雅的男子跟威震一方的追风寨大王联系在一起。
当初老者只所以选着他也是看重了他的隐忍,这种清楚自己目标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
锦袍男子淡然一笑,道“你现在迅速赶回徐州,暗示下我弟弟那家伙,对于那种不怎么聪慧的人,暗示明显些反而有效果。”
“我的那个同父异母的二弟近年来也不断发展势力,你就帮他们点个火吧,张家这些年早没了锐气,也该热闹热闹了。”锦袍男子淡笑吩咐道,身上竟有种掌握一切气质。
“也罢,我这就走。在张家当了一辈子管家,就算报答老爷知遇之恩。不要忘了你的承诺,让张家传承下去。”
“回山”锦袍男子毫无表情的吩咐道。夜幕中满是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