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的牧羊人负责替我抽空观察圣甲虫的活动情况。6月下旬的一个星期日,他兴冲冲地跑来告诉我说,他觉得此刻是研究圣甲虫的好机会,说他突然看见圣甲虫从地下爬出来,他便在它爬出来的地方翻找,在不很深的地方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便给我带了来。
那玩意儿确实挺奇怪的,彻底地推翻了我原先以为了解了的那点情况。从形状上看,它就像个小小的梨子,大概熟过了头,色泽不新鲜了,变成了紫褐色。这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这个似乎车工车间车出来的漂亮玩具,会是什么呢?是人工塑造而成的?是一个仿梨子制品供孩子玩的?我确实是这么以为的。孩子们围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漂亮玩意儿,都想拿走放进自己的玩具盒里。这玩意儿形状比玛瑙弹子更漂亮,比象牙球和杨木陀螺更让人喜爱。实际上,这玩意儿的材质并不显得上乘,但摸上去很硬实,且带有十分艺术性的曲线。这没有关系,反正在深入了解它之前,我是不会把这个从地下找到的小梨给孩子们当玩具的。
它真的是圣甲虫的杰作吗?它里面会有一个卵、一条幼虫?牧羊青年肯定地对我说有。他说他在挖的时候不小心把一只同样的小梨给弄碎了,里面就有一只白色的卵,像一个麦粒那么大。我不太相信他说的,因为他给我拿来的小梨与我所期待的粪球相去甚远。
剖开这个令人生疑的玩意儿,看看它里面有什么东西,这也许是冒失的:即使如牧羊青年好像认定的那样里面果真有虫卵,我这么把它剖开也许会影响里面胚胎的存活。再说,我在想,梨形与所有已知的情况是矛盾的,很可能是偶然造成的。谁知道日后会不会再遇上偶然的情况给我提供同样的东西呢?最好保持它的原样,静观情况的发展,特别是应去现场看个究竟。
第二天天一亮,牧羊青年已在那儿放羊了。我爬上山坡见到了他。山坡上的树木最近被砍光了,夏季的毒日头晒得人后脖子疼,好在还得两三个小时之后太阳才晒得到我们。清晨,凉风习习,羊群在牧羊犬的看管下静静地在吃草,因此我和牧羊青年便一起搜寻起来。
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圣甲虫的洞穴,上面新堆成一个鼹鼠丘,一眼就可认出来。我的同伴用力地挖起来。我把我的小铲子给了他,我那把小铲子又轻巧又结实,我每次外出都没忘记带上它,因为我见土就想挖一挖,怎么也改不了。我躺在地上,目不转睛,好仔细查看被挖开的洞穴内部的安排布置。牧羊青年用小铲子挖着,用没拿铲子的手把浮土弄掉。
我们成功了:一个洞穴打开了,只见那湿热的半张开的地洞里一只完美的梨形粪球待在那儿。是呀,说真格的,第一次看到圣甲虫妈妈的杰作那印象之深刻,永远也无法抹去。即使我是挖掘古埃及的圣骨的考古学家,当我挖到某个法老的地下墓穴中的雕琢成绿宝石的圣虫,我也不会比这次更加激动不已的。啊!突然金光四射的真理的发现的快乐呀,什么快乐可与你相媲美的!牧羊青年也高兴万分,他见我笑自己也笑,他看见我幸福欢快自己也喜形于色。
偶然的事不会重现,一件事不会一模一样再现,一句古老的格言就是这么告诉我们的。我这已是第二次看到这种奇特的梨形粪球了。这种形状是正常的,不是例外?圣甲虫在地上滚动的那个类似这种球体的球体是否并不存在?我们继续挖下去,再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又找到了第二个洞穴。同第一个一样,里面也有一只梨形粪球。这两个玩意儿一模一样,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有一个细节颇有价值:在第二个洞里,在梨形粪球旁边,圣甲虫妈妈怜爱地紧搂着梨形粪球,想必是专心一意地在对它进行最后的加工,然后自己就永远地离开这个洞穴。一切疑惑都驱散了:我认识这个雕塑工,我了解它的杰作。
在上午剩下的时间里,我便只是对已知的这些情况进行充分的求证:在毒日头把我晒得受不了只好离开挖掘现场之前,我已拥有一打形状相同、大小几乎一样的梨形粪球。有许多次我都发现有圣甲虫妈妈在洞穴深处的车间里。
最后,先提一下后来我所了解到的情况。在6月末到9月份的整个大热天里,我几乎每天都到圣甲虫经常出没的地方去探查,我用小铲子挖开一个个洞穴,获得了一些超乎我所能期盼得到的资料。我从笼子里的饲养中又获得了另一些资料,这些资料真的也很宝贵,但与在田野里的自由空间中所获得的资料却无法相比拟。不管怎么说,我挖掘过少说也不下一百来个洞穴,而且始终都次次见到那种梨形粪球,却从来没有,一次都没有见到过圆圆的粪球,一次也没见到过书本上告诉我们的那种浑圆形状的粪球。
这个错误我以前也犯过,因为我非常相信大师们的金口玉言。以前,我在安格尔高原的研究没有任何结果,我在实验室进行饲养也可悲地以失败而告终,但我又一心想给青年读者们一个圣甲虫如何筑巢做窝的看法,所以就接受了传统的浑圆的粪球的荒谬说法,而且还通过类比推理,用别的食粪虫的一点情况试着勾勒圣甲虫卵的外形,导致了不可饶恕的错误的出现。
现在,我们来详述一下这个真实的故事,并用我亲眼所见并且一见再见的事实作为依据。圣甲虫的地下窝巢在地面上一看便知,因为洞外有一堆浮土,似一个鼹鼠丘,是圣甲虫妈妈把洞中挖出的土推到洞外堆积而成的,以便留出一个洞来。这个鼹鼠丘下开着一个大约一分米的不太深的洞,有一条或直或曲的水平通道从洞底通到可能有拳头般大小的宽敞大厅。这就是地下室,虫卵被食物包裹着,在离地面几寸的地下,由酷热的太阳烘烤慢慢孵化;这也是圣甲虫妈妈的宽敞的车间,它可以在里面灵活自如地把未来的宝宝的面包揉制、加工成为梨形。
这个粪球面包躺倒时长轴线是水平方向的。其形状以及大小让人想到圣让节时期的小梨子,色泽鲜艳,香气扑鼻,提前成熟,让孩子们爱不释手。梨形粪球的大小基本都差不太多。最大个儿的长四十五毫米,宽三十五毫米;最小个儿的长三十五毫米,宽二十八毫米。
梨形粪球的表面虽不像仿大理石那么光滑,却非常规则匀称,经过很小的红土颗粒仔细打磨过的。它原是十分松软的,宛如可塑性黏土,因为是刚做好的,但很快便因风干的缘故外层结起一层硬皮,用手指捏都捏不碎,比木头都硬。这层硬皮是一个保护层,使得隐于其中者避免与外界接触,可以极其安静地消受自己的食物。但是,如果连中间也都风干了,那就非常危险了。我们以后将有机会来谈被迫面对太硬的面包的幼虫的可怜处境的。
圣甲虫面包铺加工的是什么样的面团呢?马牛骡是它的供货者吗?绝对不是。不过,我以前一直以为是的,而且每个看见它在一大堆普通牛粪中拼命收集,为己所用的人,也都会这么以为的。它通常就在那儿揉制粪球,然后弄到沙土地下的某个隐蔽所去消受一番。
如果那种沾满草梗的粗糙面包只是为了自己吃的话,那没有什么问题,但如果是给它们的小宝宝们准备的,那就不行了。它必须去进行精加工,使之营养丰富且易于消化。它需要的是绵羊留下的美味,而不是干瘪的牛拉下的一地黑橄榄;绵羊留下的美味是在其不太干的肠子中逐渐形成、加工制作的单层硬饼干。这才是圣甲虫所要的材料、专门用于加工的面团。那不是马的那种无脂肪的粗纤维材料,而是腻滑而有黏性的均匀的物质,饱含着富于营养的汁液。这种材料因其黏性和腻滑而极为适于加工成为梨形艺术品,而且它又柔软可口,很符合新生儿的嫩弱的胃。在这么一个小小的梨形体中,幼虫将可以获得充足的营养。
这就是梨形食品为何如此之小的原因所在;它那么小,以致使我在看到圣甲虫妈妈正在制作梨形粪球之前,一直怀疑这新玩意儿究竟是什么尤物。我一直都没能从这么小的梨形粪球中看出那是圣甲虫幼虫的食粮,因为圣甲虫既贪馋且个头儿也挺大。
在这个形状独特新颖的大面包团里,虫卵在什么地方呀?大家自然而然地就会认为它在那圆圆的梨肚子的中心。这中心点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受外面的一切干扰,而且是恒温的。再者,新生幼虫无论从哪儿下口都能遇到厚厚的食物层,不会咬上几口就没有了。因为在它的周围全都是一样的,它也就用不着去挑选了;它随便把自己那嫩牙咬到哪儿,都会无忧无虑地继续津津有味地吃下去。
这种看法似乎非常有道理,以致我也跟着上当了。在我用小刀的刀锋一层一层地往梨肚子中心剥去,深信在中心点会找到虫卵时,却大出我意料,那儿根本就没有虫卵。梨肚子中心非但不是空的,而且是实实的。那儿也是一堆质地均匀的食物。
我的推断看上去似乎很合理,换了任何一位观察者也会与我持同样看法的,但是圣甲虫却有自己的主张。我们有我们的逻辑,而且还颇引以为豪;但圣甲虫也有自己的逻辑,而且在这一点上还远胜于我们。圣甲虫颇有远见,能预见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便把卵下到别处去了。
到底下到哪儿去了呢?下到梨形粪球最细薄的部分,在最顶端的梨颈那儿。把梨颈纵向剖开,但须加倍小心,别弄坏了里面的东西。那儿挖有一洞,四壁光洁锃亮。这就是胚胎所在的圣龛,这就是孵化室。相对于圣甲虫妈妈的个头儿来说,虫卵算是挺大的了,它呈长椭圆形,白乎乎的,长约十毫米,宽有五毫米多。它同四壁之间有一层薄薄的间隔,与四壁都不紧贴,只是梨颈顶端的壁后,虫卵的头顶黏在上面而已。梨形粪球通常是水平躺放着的,除了头顶黏着的那一点以外,幼虫实际上是悬浮在空中,睡在这张最有弹性最热乎的空气床上。
现在,我们已清楚明白了。让我们来看看圣甲虫这么干的原因何在。让我们了解一下为什么是个梨形,这在昆虫的制作工艺中可是一种很奇特的形状。让我们来看看虫卵放在那么个奇怪的地方究竟有什么好处。我知道,探究事情的原委和来龙去脉是非常繁难艰辛的。你可能会像是踏入流沙里去似的,因为那是个神秘的领域,变化多端,一不小心就会陷下去无法自拔。难道因为危险就放弃这种探索吗?为什么要放弃呀?
我们的科学与我们手段之贫乏相比更显得其伟大辉煌,但是面对无穷的未知时又显得如此可悲。它对于绝对的真理都知道些什么?它一无所知。世界只有在我们认识了它之后才使我们感兴趣。认识不了,一切都变得枯燥乏味,混沌虚无。一大堆事实并非科学,那只不过是一篇索然寡味的目录而已。必须解读这篇目录,用心灵之火去使之化解开来;必须发挥思想和理想之光的作用;必须诠释。
让我们去攀登这个高峰,以解释圣甲虫的所作所为吧。也许我们可以把我们的逻辑运用到圣甲虫身上去。不管怎么说,看到理性对我们的支配与本能对动物的支配如此绝妙地一致,是非常有趣的。
圣甲虫处于幼虫状态时有一个巨大的危险在威胁着它,那就是食物变干燥。幼虫生活其间的地下洞穴的天花板是一层约一分米厚的土层。这极薄的一层土又如何能挡得住能把土烤焦的大热天的酷热呢?那酷热都能把砖坯烧硬了。所以幼虫的居室温度高极了,当我把手伸进去时,都感到有股子热气在往外冒。
食物至少得存放三四个星期,所以很有可能在卵孵化之前变干,甚至变得无法为幼虫食用。当幼虫那嫩牙咬不着原本是松软的面包而咬着硬得如石头般的硬皮时,可怜的幼虫将会饿死,而且确实有因饥饿而死亡的。我就发现过有不少八月烈日的牺牲者,它们早已把松软的食物吃了一个大洞,后来因啃不动剩下的太硬的食物而死于吃出的那个大洞中。粪球剩下的是一个厚厚的壳,像一只没有口的球形锅子,可怜的幼虫在锅里被烤干瘪了。
在那个干硬得像石头似的厚壳中,幼虫即使变成了成虫也一样会饿死的,因为它冲不破围城,逃不出来。关于幼虫的彻底解放我稍后还要论述,在此就不再就这一点多加赘述了。我们就只关心一下幼虫的悲惨处境吧。
我们说了,食物变干燥对于幼虫来说是致命的。我们见到的在厚壳中干死的幼虫就证明了这一点;下面要做的实验会更加明确地证实这一点。在7月份那筑巢做窝的季节里,我在一些硬纸盒或杉木盒里放了一打当天早上从产地挖到的梨形粪球。这些被密封起来的盒子被放在我实验室的暗处,那儿的气温与外面的气温一样。结果,没有一只盒子见到成果:要么是卵干瘪了,要么是幼虫孵化出来后很快就死去了。相反,在一些白铁盒或玻璃笼中,情况十分不错,全部存活。
这种差别原因何在?其实很简单,在7月份的高温天气里,硬纸板或杉木板隔热效果差,水分很快就蒸发掉,所以梨形粪球变干,幼虫便饿死了。而白铁盒或玻璃笼则相反,隔热效果好,水分不易蒸发,食物能保持松软,所以幼虫如同在出生地的洞穴中一样很好地成长。
圣甲虫有两种方法避免食物干燥。首先,它用它那宽臂的铠甲使劲地压紧压实梨形粪球的外层,弄成一层比中心更均匀更密实的保护性外皮。如果我把一个用这种方法制作的食品罐头捏碎,那层外皮通常会一下子脱落,露出中心的内核来。这让我联想到一只核桃的核儿和仁儿来。圣甲虫妈妈在按压时只涉及几毫米的表层,所以便出现了一个外壳。它并没往深处按压,这样中间的那个大内核也就分出来了。夏季最炎热的时候,为了让食物保鲜,家庭主妇会把面包放在密封的坛子里;而圣甲虫妈妈的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它通过按压,制成外壳,以保护里面的孩子们的食粮。
圣甲虫的所作所为远胜于此:它变成了一位几何学家,能够解决最小值的难题。在其他所有的条件完全相同的情况下,蒸发显然与蒸发面的大小成正比。因此,为了减少水分的丧失,就必须让食物的面积尽量地小;但又必须让这个最小的面积包含最大数量的营养物质,以便让幼虫吃饱吃好。那么,什么样的形状才能达到面积最小而体积又能达到要求呢?按几何学的回答,那就是球形。
圣甲虫因此便把幼虫的食粮加工成为球形,而梨颈暂时地忽略一边;这种球形并非强加给圣甲虫一个必需的外形而盲目的机械条件下造成的结果;也不是在地上滚动而突然获得的成果。我们已经看见了,为了更方便更快捷地把收集到的食物弄到别处去食用,圣甲虫把食物加工成球形,但又没有挪动它的位置。总之,我们已经承认这个球形在滚动之前就做成了。
同样,我们马上也可以确定,为幼虫准备的梨形则是在洞底深处制作而成的。它没有滚动过,它甚至都没有挪过窝儿。圣甲虫完全按照所需要的外形对它进行了加工,犹如泥塑艺人用拇指捏泥人一样。
圣甲虫利用自己配备的工具也能制做出曲形不如梨形柔和的其他一些形状出来。譬如,它就能制作较粗糙的圆柱体,那是粪金龟通常制作的香肠面包;它也能草率从事,让没有固定形状的粪块是什么样就什么样。如果草率从事,活儿就干得更快,它也就有更多的闲暇尽享阳光下的欢乐了。但是不然,圣甲虫专门选择制作梨形粪球,而这种形状要做得精确是十分不容易的。它制作这种繁难的梨形粪球,就像是它深知蒸发的规律以及几何学的规律似的。
现在剩下的是搞清楚梨颈的事了。它的功能、作用究竟是什么?答案显然是:有很大的作用。孵化室就在梨颈部位,卵就在其中。而所有的胚胎,无论是植物的还是动物的,都需要空气这个生命的原动力。为了让激发生机的空气这种助燃剂渗透进去,鸟的蛋壳上满是气孔。圣甲虫的梨形粪球就类似于鸡蛋。
为了避免过快地干燥,梨形粪球的外壳被压实成一层很硬的外皮;它的营养核,也就是蛋黄、卵黄,是藏于外皮内的松软的球;它的透气室就是顶端的那个小屋,亦即梨颈上的那个小窝窝,里面的空气把胚胎团团围住。为了呼气吸气,有哪儿能比孵化室更好的?那儿位于尖角上,沐浴在空气中,气体可以透过薄薄的壁自由地渗进渗出。
空气和高温是最重要的条件,所以食粪虫中没有谁敢等闲视之。我们以后会有机会看到,食粪虫的食物块形状各异;除了梨形而外,根据制作者的种属不同,还有圆柱形、鸟蛋形、球形、尖顶形等;但是,虽说是形状各不相同,首要的一点却是永远不变的:卵待在紧靠表面的一间孵化室里,这是呼吸新鲜空气和吸热的最佳方法。在这种精巧艺术方面,圣甲虫制作的梨形粪球独占鳌头。
我前面刚提到过,圣甲虫这位一流的揉制工在揉制粪球时所表现出的逻辑性可与我们人类的相媲美。就我们现在所知,我所做的实验就证明了这一点。但还有更好的证明。我们把下面这个问题让我们的科学加以阐释吧。胚胎是被包围在一大块食物中的,而因为干燥,这大块食物会很快变得无法食用。如何加工这种食物块才好呢?为了容易地呼吸到新鲜空气和吸收热量,把卵产在哪儿好呢?
所提问题中的第一个问题已经回答过了。我们从所获知识中得知,蒸发是与蒸发表面的面积大小成正比的,所以食物应做成球状,因为球状体包含的物质最多而表面面积又最小。至于虫卵,既然需要一个保护套加以保护,免得有任何伤害性的接触,就必须把它放置在一个薄的圆柱形套子里,再让套子立在球体上方。
这样,必需的条件就得以满足了;制作成球状的食物可以保持新鲜了;由一个圆柱形薄套保护着的卵可以通畅地呼吸新鲜空气和吸收热量。这必需的条件虽然满足了,但那形状却太难看。讲实用就顾不上美了。
一个艺术家把我们推理得来的粗糙作品进行了加工。它把圆柱形修改成半椭圆形,显得优美雅致得多;它又在这个球体上加工出一个精巧的曲面,与球体仍连接在一起,这就变成了一个梨形,变成了一个带颈的葫芦。这样一来,这就是一件艺术品了,非常漂亮。
圣甲虫所做的正是美学要求我们做的。它是不是也有一种审美观?它知道自己制作的梨形很美吗?它肯定是看不出梨形之美的;它是在地下漆黑一片中制作的。但是它摸得出来。尽管它的触觉不值得一提,而且身披粗糙的角质外壳,但不管怎么说,对自己精心揉制出来的外形轮廓是不会没有感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