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提起徐梦亲事

杨梅的婚礼,晚上又是歌堂山歌对唱,苗家人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和过日子的种种都凝聚在山歌里,现唱现编,出口成章。

所有的欢乐通过山歌的高歌与众人分享,所有的忧愁随着山歌的倾诉渐渐消散。年轻人通过对歌找伴,老年人通过对歌聊天。寻常的日子就在山歌对唱中一天天地老天荒。

徐梦本来是想做杨梅伴娘的,借杨梅的婚礼秀一下自己的好身材。但苗族婚礼的主场是对歌,那就晩上亮一亮自己的歌喉好了。

吃过结婚喜宴,屋前的土坪里烧起了篝火,大家坐在长长的板凳上,开始挤油尖。冬日里,挤一挤,身上热呼。杨勇、徐梦、李恺都参加了,海城的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特别是爷爷心血管做了支架,怕挤出个好歹来,只在旁边兴致勃勃地观看。

挤油尖,就是一条长长的板凳上坐满数量相等的人分成两队,大家一齐向中间用力挤,将另一队人全部挤下板凳为胜。

虽是简单的活动,却热闹非凡,大家近身接触,用力挤碰,不分男女老少,亲密无间,是苗族人最喜欢的娱乐活动。

徐梦和李恺本来坐在一条板凳的中间,分队时却被分成了两队,一开挤李恺队青壮年男性居多,力大如牛,将徐梦这边女性多的队挤得溃不成军。李恺怕挤着徐梦,本想护着,便往反方向使力,哪里护得住?不一会便通通被挤下了长板凳。

输队赢队都一样的快乐,大家嬉笑着又重新组队。杨勇被寨子里的小伙伴团团围着,根本靠近不了徐梦的身边。看徐梦和李恺在一起气质出众,容颜突显,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次李恺和徐梦做了一队,根本挤对家不赢,又被挤下板凳叠了罗汉。篝火很旺,身上都热气腾腾了。杨勇在对面的板凳上挤着,看得眼热心慌,都忘了用力了。

如果李恺这个瘟神不来,他杨勇会时时刻刻守在徐梦的身边寸步不离。大美女伴身,他的那些小伙伴一定会羡慕嫉妒死!这次这个大便宜让李恺莫名其妙地捡了,真是恼火!

芦笙响起,大家沿着篝火围成了圈,跳起了摆手舞,海城爷爷奶奶也参加了,大家喜气洋洋,转圈舞动,民族团结,亲如一家。

杨勇这时来到了徐梦的身边,拉起了她的手舞蹈,徐梦又拉起了李恺的手,李恺又连上了爷爷奶奶的手,一一传递下去,又跳成了拉手舞,后来又转换成了搭肩舞,几多欢乐,几多喜悦在众人的舞动中,散发在天地间。

舞蹈结束后,对歌开始,按性别、年龄区分,划出了四大版块。李恺不会对歌,便陪着海城爷爷奶奶,杨梅爷爷奶奶这会忙清楚了,也过来陪海城爷爷奶奶聊天。

轮到徐梦对歌时,她一展歌喉,虽然唱的也是山歌调子,却没有山歌的高亢粗旷,中音带点美声,现编的歌词文艺雅致,唱出了抒情歌曲的意味。

李恺没想到徐梦还能做原创歌手,以前只知道她读书是学霸,炒菜是大厨,医术是神巫,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多才艺。越深入了解越发现她就是个宝藏女孩。

杨勇爷爷奶奶陪海城爷爷奶奶聊天,从杨梅的婚事开聊,不知怎么的就扯到了徐梦的亲事,然后杨勇奶奶就代表杨勇向海城爷爷奶奶求亲,求他们同意将徐梦许给杨勇。

海城爷爷奶奶和李恺都吓了一大跳!李恺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与徐梦刚刚定情,怎么就被杨勇的爷爷奶奶拦路抢劫了?

李恺正要申辩几句,海城奶奶有礼有节先接了话:"杨勇奶奶,我家小梦可是把小勇当亲弟弟看的,我也把他当自家的孙儿。小勇才十七岁,还未成年,这提亲也太早了吧?"

杨勇奶奶听海城奶奶这么一说,心里就有点着急,急忙说:"徐梦奶奶,你可能不知道,徐梦是喜欢我家勇子的。他们去省城打工的时候,还住一间房呢!徐梦也没说男女有别,杨梅去的时候,也与他们住一起,他们亲热着呢!"

海城奶奶不知道这个插曲,从没听徐梦和杨勇提起过。但她固执地认为女的找对象就不能找比自己年龄小的。何况李恺母亲那么喜欢徐梦,李恺也告诉她他在追求徐梦,她在心里是赞同李恺的。

海城奶奶便说:"杨勇奶奶,我家小梦就是把小勇当亲弟弟,才不介意与他住一间房的。你不要想多了,小梦不会找比她年龄小的人。"

杨勇奶奶也听懂了海城奶奶的意思,就是不同意徐梦与杨勇结亲。她有点不高兴了,之前听杨勇说过,海城奶奶只是徐梦的姑奶奶,并不是她的亲奶奶。

苗家人直爽,不太会转弯抹角,认定的事不撞南墙不回头。就说:"我们还是问问年轻人吧,看他们是怎么个意思?"

海城奶奶也不想继续尬聊这个问题,说坐了一天一晚的车太累了,想早点休息。杨勇奶奶就陪着海城爷爷奶奶去洗漱,安置他们去客房休息。

李恺与杨勇爷爷还在坐着听山歌对唱,两个人却无话可说,因为太陌生了,不知道谈什么。

徐梦瞟到李恺在尬坐,马上从歌堂走了过来,李恺开了一天一晚的车,她虽然换手过几次,但大部分行程还是李恺担岗,他应该很累了吧?

徐梦要去喊杨林安排李恺休息,李恺却拉着徐梦向外走,告诉她:"杨勇爷爷奶奶向海城爷爷奶奶提亲了,要海城爷爷奶奶将你许给杨勇,你怎么看?"

徐梦也懵了。"我怎么看?"一下子回过神来,拍了李恺一巴掌。"看什么看?你不是在乎我吗?还要我看什么?那我就好好看上一看呗!"

"不许看!"李恺急得面红耳赤。"你都以身相许给我了,不许再看别的男人!"

徐梦又是一懵,"我什么时候对你以身相许了?"

"那天晩上,在海边礁石,你掠夺了我纯洁的初吻,梦儿,你不能不对我负责任啊!我也是有贞洁的!"李恺说得楚楚可怜。

屋外冬季的冷风嗖嗖的吹,李恺说的话更让徐梦紧了一身。

徐梦哭笑不得,使劲地绷着脸。"那么,我是不是就不能不要你了?你是不是就赖我身上了?"

"是!那是当然!"李恺说得理直气壮。

"那你为什么不跟杨勇爷爷奶奶解释?说你早已经赖上我了?"徐梦还是把脸绷着。

"我想说来着,可你奶奶先说了。"

"我奶奶怎么说的?"

"你奶奶说杨勇未成年,不能提亲。"

"那不结了?你还要我看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你的想法,我怕你又会答应杨勇的爷爷奶奶,毕竟杨勇与他姐姐杨梅曾经帮过你,使你逆天改命,这份恩,太重了!"

"那你觉得我带着杨勇一起开公司,利益共享,算不算报恩?"

"算!但你现在报出麻烦了,你报了恩,也改变了杨勇的命运。他的爷爷奶奶有底气向你提亲了,他们认为你对杨勇不离不弃,齐头并进,是看上他了。"

"胡说八道!杨勇比我小那么多,就算我现在同意嫁给他,他能娶我吗?"

"不能。但他会长大,不可能永远十七岁!"

"等他长大,我都老了!"

"不会!你这么漂亮,像花一样,怎么可能老?"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懂吗?"

"不懂。你样样都好!在我心里,永远年轻!"

"油腔滑调!你不累吗?早点睡觉,明天我想回小镇,去看望养母全家。"

"好!我陪你去。但是,你去省城打工的时候,为什么要跟杨勇住一间房?"

"什么?"徐梦顿了很久,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

徐梦说得若无其事:"那时候,杨勇就是个孩子。去省城打工时,我告诉老板娘,杨勇是我弟弟。老板娘又开饭店又做住宿生意,为了不让我们多占一间房,影响她的生意,就安排我与杨勇住一起。我当时觉得杨勇还小,我自己都不分男女,他就更不懂了。老板娘给的工资不低,又提供吃提供住的,我们不能要求太多。万一人家不要我们,别说打工,吃饭都会成问题!"

徐梦想了想,便问:"谁告诉你这事?"

"杨勇奶奶提亲时说的,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她老人家说你是看上了杨勇,才与他住一间房的。"

徐梦不止嘴抽搐,整张脸也抽搐起来。

"胡说!我已经告诉杨梅,你是我男朋友。"

"真的?"

"真的!今天告诉她的。"

李恺心里顿时心花怒放,脸上也溢出花来。挽着徐梦的手立刻回屋,实在是很疲倦了,也终于放了心。

杨勇奶奶见到徐梦与李恺手挽手进屋,脸都黑成了炭。没有谁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可她知道自己的希望破灭了。

来者是客,何况人家不远千里而来,还送了重礼。便喊了杨林去安排李恺和徐梦分别去厢房的新房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