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卷,命运木偶。
--我自黑暗苏醒,留给我的只有漫漫长夜。
--翻天覆地,依旧是命运的玩偶。
--我恨枷锁……
艾尔西第三帝国历3000年。
四月十五。
死亡海中段。
海鸦号。
昏暗的底舱。
……
咔嚓,表针转过弧度,点在刻画王冠的斜度右处,而那里 —— 代表新生和复活。
船舱内,画面跃于眼前,那是一位瘫倒在地的身影,一处光从缝隙照下,照亮半个脸颊。
夏尔.科特手指微动——,眼睛睁开少许,所见皆是模糊。
脊背间的痛楚向全身蔓延,身躯僵硬“啊……,嗬……”
“咳,咳……”
嗓子几乎要断裂……
未知在体内疯狂冲撞,近乎每各组织都被撕裂……
血液凝滞,眼前阵阵发黑。
蠕动着咽喉缓解干涩,精神一遍遍突刺,试图摆脱深沉的幻觉。
“嗬,嗬,嗬,咳,咳!”
意识在模糊,“我是谁?”
诸多人格在翻涌,“我是……”
灵魂深处的黑暗越卷越大,一切复归沉寂,秒针滴答,滴答。
秒针旋转三圈,越过整点。
停留在代表圣日的右盘。
那一刹那。
夏尔.科特手指再次……微颤。
“咳,咳……”
肺部是撕裂般的痛楚,僵硬的身体,堵塞的血管,微弱的心跳。
似乎,这样也不是办法,夏尔需要自救。
震动起脉搏,试图挽救瘫痪的神经。
成功了……!
……
脑海深处,缠绕着诡异的梦境,(序章)。
模糊的视野在扭曲后渐渐清晰,身躯瘫软在粗糙的地板上,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臂上飞速勾勒出的黑色圆环……。
一切都……变了,陌生感扑面而至,画面在眼前定格。
潮湿的空气,晃动颠簸的地板。
昏黄的煤油灯,封闭的小房间。
些许的温热,弥漫着昏暗的木薇。
周围的墙壁上,镶满钢板,划刻奇异花纹。
视线左移,细节上可分辨钢板有部分为新换,较为古旧的则布满爪痕与火烧痕……。
摇晃的地板让他意识到应该在一艘海船上,随着听觉的逐渐恢复,蒸汽机的颤动与嘈杂人声在耳旁渐渐清晰。
思维收取着一切可获得的信息,滴滴哒哒的钟摆唤起思绪。
“海船?机器的颤动声?还有嘈杂人声。”
“复古式钟表?”
挣扎着站起身。
“谁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活泛的血液挽救近乎瘫痪的神经系统,他踉跄般撑起身体,目光下移,偶然瞥见一双苍白的手,注视着十根纤细的手指,头脑再度传来抽痛,思绪时断时续。
“这……。”
“怎么可能,穿越了?”
“怎么可能?”
“之前是梦境吗?现在又是梦境吗?”
他狠狠地咬一下嘴唇,发散的思维依然感到巨大的痛感,“这里并不是梦境!”
额头上弥漫着汗珠,房内的热浪逼迫他寻找出路。
“分析所处环境。”
“船上,海船。”
眉头微皱,他注视着苍白的手,对穿越没有太多意外,毕竟地球上倏然勾勒起的黑色圆环昭示着诡异!
然后就是那段诡异的梦境,(序章)
观察起自己的身体,他想找到更多线索。
身上穿着的蓝色衣服类似海军军服,可在他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这种复古式的海军军服。
“海军……?”
房间的包铁木桌上,放着一块类似金字塔的黑色锥形体,繁复的花纹使它略显神秘。
黑色锥体……
…………
不知材质的熏香被点燃,熏香雾气深处是层层叠叠的朦胧,精神恍惚下仿若听到淅淅索索的声音在呢喃,声音扭曲且……狂热。
“……头痛!”
在熏香构成的虚幻层层边界,仿佛有某个存在在注视,无法理解,不可名状。
就像是泥潭,景象在眼前不断凑近,直接映入脑海!
“我靠!”
头脑嗡的一声炸开,一片恍惚,视野即将侵染上幻觉,一切都在扭曲模糊……。
“怎么……可能?”
夏尔和祂像生活在不同的纬度,在注视下如同纸片小人一样失真。
滴答,滴答。
“冷汗!我好像听到汗滴声!”
声音以极其扭曲的形式传入耳中,模糊和清晰在视野中反复拉锯。
不,不,不!
本能的畏惧让身体僵硬,苍白的脸上写满恐惧,飞速运转意志对抗幻觉,幻觉褪去,视野再度清晰。
…………
强烈的注视感退去,琐碎与繁杂的记忆冲破精神防御,猛烈的刺痛倏然来到。
“啊,好痛!”
踉跄下瘫在木桌上,撑住身体,抵御撕裂般的痛楚,然后就是肌肉的无尽抽搐。
精神碎片风暴逐渐平息,记忆翻滚涌现,这里不是地球,而是一片未知的世界。
……
诡异的世界……
脚下的海域被称为死亡海,只知先民出海时这一带常有诡异的尸骸,带来无法理解的事件。
桌面上是一张泛黄的纸,夏尔在心内咏念。
“死亡的主宰,命运的化身,比星空崇高,比万物伟大。”
“我祈求死寂的……力量。”
“我祈求命运的……力量。”
“我祈求……!”
怪异的字词带着莫名力量,连带着感知飞速提高。
咏念下,似乎是水滴盘旋,思维加速,以最快速度感知四周。
“神奇的力量……”
“不对!”
敏锐的五官却感到另一种未知的窥视感……,似乎在判断,在审视,“冷静!果然,一切都有预谋吗?”
…………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唤醒失神的夏尔,幽暗房间内,煤灯摇曳片刻。
浑厚的中年男声传来,“仪式完成了吗?”
心脏犹如落下的雨滴,倏然抽紧,“他是谁?”
伴随着记忆解封,隐约能记起这个人的名字,贝伦,兰瑟港的一个朋友。
二人籍贯都是艾尔西帝国威尔斯郡,因为轰轰烈烈的圈地运动(矿业版,圈地运动地球史19世纪初结束),夏尔背井离乡。
应征帝国的军旅号召,参军前往混乱不稳的殖民地,镇压殖民地的独立运动……。
匆匆训练一个月的士兵登上海鸦号运兵船,一次意外,夏尔表现出对海洋的适应性。
由于前段时间的海战减员……,幸运的夏尔被编入海鸦号,不用奔赴殖民地战场绞肉机。
“对了!”
“这次军事行动是保护运兵船前往北麦肯大陆殖民地镇压起义,战争已经持续了四年,今年是第五年。”
“我出现在这个房间的原因是每个海员都要向自己信奉的神灵祈求平安。”
“钢板上的爪痕。”
“火烧痕。”
“该死的残缺记忆。”
夏尔揉了揉眼睛,困惑和不解涌上心头,莫名的祷词和仪式……,眼眸内倒映着锥体和泛黄纸张。
“锥体是父亲的遗物。”
“手心上应该有颗六芒星。”
“如今六芒星消失了。”
“六芒星?”
真相越来越繁杂,收起自己外溢的思想,挪动脚步。
将属于自己的黑色椎体和纸张放到上衣口袋中,环视一周,打开舱门,看到舱外站着的几位船员一脸愤怒的目光,连道几声抱歉……。
身处舱门外,窥视感更强了,心脏猛跳但装作若无其事,脚步稳重。
面色凝重,稳住,稳住。
顺着木制楼梯攀爬上甲板,贝伦苦笑一声,在后面跟着夏尔来到甲板上。
温热的海风扑面而来,蔚蓝的海浪在涌动。
一踏上甲板,令人恐惧的窥视感褪去,倏然的变换让身体摇摆一下……。
心脏在抽搐,“窥视……褪去了。”
分割线…………。
“夏尔,怎么那么长时间没出来?”身穿土褐色陆军军服,背着大大的行军包袱和一把燧发式后膛步枪的贝伦走来。
夏尔没有接话。
“是不是获得了神启?”倚在栏杆上夏尔脸色苍白,没有回答。
他能理解贝伦,这是个变革的时代,蒸汽破开愚昧,人心依存幻想,总有人渴望另辟奇径接触超越凡俗的力量。
祈祷神灵的仪式材料和神灵真名对普通人来说一辈子也接触不到……(这是大多数世界的共同点)。
皮肤上依然有撕裂与酸楚感,慢慢扶住栏杆,有些话夏尔不能说,且有诸多疑惑。
“原身信仰的死神叫陌客,是所有神灵里唯一能知道名讳的神灵。”
“艾尔西帝国极其压制死神陌客的势力与信仰,一经发现立即送上断头台。”
“可我对祂一无所知。”
“又是谁,制造穿越现象?”
夏尔疲惫地摇摇头,精气神状态并不好,心悸感依然盘踞。
贝伦压下心里的疑惑,打算晚上再问夏尔。
…………
夏尔站在甲板上沉思,苍白面孔略带严肃。
无数想法涌上心头,眼光闪烁不停。
“有人在监视船舱中的异样,为什么瘫倒都无人发现?”
“这个世界水很深,有神灵的存在,也有奇异的力量。”
“黑色锥形体明显是奇物,为什么在上船时没被检查出来?”
捂住干涩的咽喉,咳嗽从嘴中交织而出。
“船舱里公共配置的熏香是沟通神邸的关键,怪不得少有人能沟通到。”
“注视我的应该是陌客,但陌客估计出问题了,官方的挤压陌客信仰却不怕报复的态度足以证明有什么隐情。”
“最重要的是我失去了很多记忆。”
夏尔站在拥挤的甲板上痛苦的捂住脑袋,视力格外清晰,人群一定有异样者!
“找出他!”
和瞭望手打个招呼,忍住身体的酸痛与拉伤,爬上瞭望塔向四周望去,熙熙攘攘的陆军挤在一起,找他如大海捞针。
目光倒映出涌动的海面,浪潮在海面肆意勾勒。
“两艘铁木混合蒸汽舰,八艘铁木混合运兵船,一艘全木制运煤船,兵舰使用的是最先进的螺旋桨,运兵船却使用明轮推进。”
“兵舰与运兵船的差距不仅在军舰的动力和速度上,也在与铁甲的覆盖面积和火炮的层次上。”
“每艘运兵船上的人在800人左右,整支舰队运送了7000余人的混成野战师,由加尔中将率领奔赴殖民地镇压叛乱。”
“真相好繁杂,又是谁……在窥视我?”
“花纹钢板?纸张?锥体?熏香?六芒星?这些的作用是什么?”
“真相又藏在哪里?”
注:科技有些跨越,虽装备后膛燧发枪,但主力依旧是前膛燧发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