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门大敞着,江凌雪此刻也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她记得出去前,自己明明已经锁好门了的呀?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入眼的是满地的狼藉。韩玉梅心里只呼不妙,直接跨过门槛就往房里奔去。
橱柜的门大开着,里面的暗格已空,韩玉梅顿时就有些站立不稳,往地面上跌坐而去。
江凌雪赶紧扶住她,哪知她竟一甩手,立刻闭上了眼睛去感知。
“雪儿,拿纸和笔来。”
韩玉梅一伸手,江凌雪赶紧去抽屉里拿了本子和笔,刚一递过去,就看到外婆闭着眼睛开始用笔在纸上画线。
约摸过了一两分钟,她才猛地停笔,并且睁开眼睛来。
江凌雪再去看时,那纸上跃然而出的,竟是一副简易地图。
“这是灵盏的去向,这么远,估计那人是开车来的,只是这后面我的感应就越来越弱,雪儿,来,你来试试!”
韩玉梅焦急的将纸和笔递给她,江凌雪点了点头,也学着外婆的样子开始闭目起笔,只是画出的图与韩玉梅的相差无几,一时让两人都没了主意。
沉默了许久,韩玉梅才慢慢地起身,叹息着道:“雪儿,如今灵盏已经被偷,地底下的那位失了禁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飘上来继续缠着你,屋后头的那位估计也会开始有大动作。”
“今天她被骗,没有找到那个害它受伤的男人,本来就长了戾气。如今没有了灵盏,这里的磁场对它相当有利,它若来害你,我也没能力继续护着你,这样吧,你就朝着这图的方向走吧,只要寻回灵盏,好生修习,或许会抵了你一身纯阴之气,换来太平日子……”
“那嘎嘎你怎么办?不跟我一起去吗?”
江凌雪眼泪婆娑,朦胧的看着才六十岁不到,就已斑白了头发的韩玉梅,忍不住抽泣起来。
“我不能走,大黑和大黄的魂识会陪着我,我不会有事的,倘若我一走,就没有办法抑制底下的那位,那你这一路都会危险重重,找到灵盏的机会也就渺茫了!”
韩玉梅说完,转身去到床头,从床旁边的矮柜里,掏出一个包着东西的手帕来。
“这是这些年我们采药卖的钱,你收好了,出去用得着,还好那人是奔着灵盏来的,钱还在。”
韩玉梅苦笑了笑,将钱和帕子一起交给了江凌雪,又从地上捡起她平时穿的衣服,细细的拍了拍上面的泥土灰,转身寻了个蛇皮袋装了进去。
她转着眼睛想了想,随后又拿了些生活必用品塞了进去,最后又找了两双已经洗的泛白的布鞋用塑料袋装好,放进了蛇皮袋里。
直到把那袋子装得满满的,她才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去洗澡了,洗澡了早些睡,睡醒了给你做点早饭,吃完你就走……
一整晚,江凌雪都在睁着眼睛等天亮。自己不是没出去过,她好歹念完了高中,学校就在县城里。
只是这次要去的地方,那可是超出了县城几倍不止,她一时竟觉得有些心慌。
韩玉梅也是一整晚没睡,她担心自己的外甥女,她打小就没离开过自己,虽说后来上学也是一个月回来一次,可这次明显不一样,前路有没有危险她不知,但她可以肯定,这一路必定不会太顺利!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外祖孙两人终究是忍不住抱头痛哭了一场。
好不容易安定了些情绪,草草吃过早饭的江凌雪不得不挥手告别。
直到去到村口的大马路上上了班车,她的眼泪都还没能止住。
韩玉梅没送她,想来是受不了这样的离别,江凌雪心里有些失落,为了不想其它,她掏出斜挎包里的小本子准备再感应一下灵盏的去向。
“阿姨你在干嘛?”
稚嫩的童声突然在耳边响起,江凌雪吓得赶紧睁开了眼睛,就看到过道对面的双排座上,一看起来四五岁大小的小男孩,不知何时趴在了外座他妈身上,伸着脖子往她这里瞧。
第一次被这么大的小孩叫阿姨,江凌雪的心里是有些冒火的。
但她依旧礼貌性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我在画画呢。”
“画画?妈妈你看,这位阿姨也太厉害了,她都能闭起眼睛画画呢!你看,你看,她画的像什么?”
小男孩扭过他妈妈的脸,让她看江凌雪的“画”,哪知他妈妈却赶紧扳正小男孩的头,说:“你可千万别学她,你看那阿姨闭着眼睛都画了些什么鬼东西,尽教坏小孩子!”说完,还不忘白了江凌雪一眼。
惹得周边座位上的几人也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江凌雪心里有些冒火,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画”,也不由得吓了一跳,这画的也太像个屁股了吧,而且还是光光的!
面上一红,她赶紧将本子塞回了包里,顺带把笔也扔了进去,随后抱紧布包,假装睡起觉来。
“这姑娘莫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你看她一上车,提了个比她还大的蛇皮袋,里面也不晓得装了些什么东西,整个人看上去也傻了吧唧的……”
“是啊,还哭了,莫不是同屋里人吵架,离家出走了,这里受了刺激,所以闭着眼睛画画?”
车里的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听得江凌雪好想打人。还好她能忍,索性装睡到底,他们见人没反应,倒也安静了下来。
车子一到站,江凌雪就赶紧提了蛇皮袋一拐一拐的下车,也不理身后的嘀咕声。
她今天若不是心里有事,又舍不得离开嘎嘎,估计这些乱嚼舌根的人都会被她给骂死。
刚走出没多远,那小男孩就追了上来,一脚踢在江凌雪的蛇皮袋上。她一个没注意,袋子就被踢掉在了地上,还好袋口扎得紧,里面的东西都没有掉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玩了,这位阿姨的包也太新潮了吧!”
小男孩拍着手跳,他妈走过来也不训他,只看了江凌雪一眼,就转头对自己儿子说道:“宝宝你有没有踢到自己的脚啊?这里面也不知装着她从哪里捡来的破烂,伤到了还得去打破伤风呢!”
江凌雪心里的那个火啊,可以算得上是在熊熊燃烧,她捡起袋子猛地一抡,吓得那浓妆艳抹的“辣妈”赶紧抱着自己的孩子后退了几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到:“你这个捡破烂的是疯了吗?”
“奶奶,请看好您的孙子,省得他要去打破—伤—风!!!”
“你!”
那女人眼一瞪,就想上前来打人,可江凌雪也不是吃素的,冷不丁学了几声狗叫,眼一横,大声说道:“你再过来,我让你狂犬疫苗一起打!”
那女人显然被吓到了,不过见周围搭车的人多,好多人都在议论纷纷,她一时倒也装得很淡定,嘴里继续骂骂咧咧的,江凌雪懒得再与她纠缠,扛着蛇皮袋就去了售票大厅。
根据图上的路线,她给自己买了一张长途卧铺票,人有些晕车,好在一晚上没睡,一上车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下车,站在这个离家几千公里的陌生城市,到处灯红酒绿,车来车往,数不清的行人几乎挤满了整条大街,周围的小摊响起了阵阵叫卖声,招呼着下了班的人去他们那里吃饭吃面。
江凌雪一看表,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第一次来到大城市,她难免有些害怕。
不少举着牌子的人见到她,都热情的靠了过来,喊她去自家旅社里去住。
江凌雪怯怯地,看了看这数十来个男男女女,最后凭直觉“相中”了其中一位看上去四十来岁的热情妇女。
那妇女赶紧帮她拎起行李,打趣地笑说道:“姑娘你的包可真新潮。”
“呵呵,大家都这么说。”江凌雪尴尬的笑了几声,跟紧热情妇女,去到了离车站不远处,靠近大马路的一栋出租房。
只是她没想到,这里居然成了她来这座城市后,噩梦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