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深夜突如其来的暴雨,让马宝有些着急起来,在这峡谷之中,溪水两岸树木林立,灌木荆刺丛生,且又是狭窄陡峭,才不得不将营寨安在这溪水边上,那曾这暴雨说来就来。
可这也容不得半点犹豫,马宝急忙对身边的传令兵下令道:“前去传令所有军士,丢掉长枪和辎重,带上短刀,全部朝高处走,能爬树的就爬上树。”
山洪真如黄元所说,说到就到,传令兵还未将命令传到每一个营帐,便传来山洪撞击在岩石上发出的轰轰声,众人急忙地在暴雨中,丢盔弃甲地往高处爬去,又是漆黑的夜,两岸灌木荆刺杂乱。
有的士兵拿着短刀对着前面就是一通乱砍,有的士兵不顾荆刺挂在身上,脸上的疼痛,不顾一切地往上钻爬,有的士兵摸着一棵树就急忙地往树上爬去,混乱声,哀嚎声,夹杂着山洪摧毁营帐的拉朽声,被冲进山洪里的士兵的救命声,马宝等人凭借着武功跃上了大树顶上,听着下边传来这些各种声音。心里感觉到特别的无望和无助。在这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人类的任何力量都是特别地渺小。
暴雨约下了两个时辰,士兵们的哀嚎声也一直持续了约两个时辰才慢慢地停息下来,听着那些士兵的哀嚎声,马宝心里第一次产生了继续前进的犹豫,这还未见到一个土匪的身影,更不知还距离土匪窝有多远,就遭遇着如此的惨重损失。前方的路,不知还将有着多少未知的险境?
听着阵阵刺痛的哀嚎声,马宝心里开始不停地责问自己,自己到底是为了剿灭掉这帮土匪防止与清廷勾结,还是为了营救小翠?让这些士兵们跟着自己遭受如此的险境,甚至是丢掉了年轻的性命。
我太自私了。马宝长天一叹!
突如其来的秋夜暴雨,是马宝始聊不及的。当地平线露出久违的光线的时候,所有人都显得疲惫不堪,士兵们在暴雨的夜袭下,军容不整,落魄不堪,尽显颓废之色,短短的一天一夜,就被彼岸花和这暴雨山洪损失了七百五十三人。马宝心里似乎有些退军的动摇了。黄元似乎看出了马宝的心事,却也不知如何开口。
或许这是在这个时代固有的一种情吧,吴三桂为陈圆圆冲冠一怒,放清军入关,改变天下局势,这吴三桂的手下,似乎也仿效学习,但马宝似乎要理智了许多,若为小翠而牺牲这么多士兵,固然救得小翠回来,小翠也不会原谅自己的这番行为,若是清了这些土匪,对吴周天下,对镇远府的稳定,固然是一件功不可没的事情。
马宝此时此刻需要冷静,冷静地思考出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以及给所有的士兵一个交代。
“马将军,人若不心狠手辣怎配坐拥江山如画。”雷文说道。
“雷将军,这些死去的士兵,是别人的儿子,丈夫以及父亲,看着他们这样死去,我对不起他们。”马宝说道。
“马将军,这征战沙场,怎能如此善良,你若不杀这帮土匪,转过来他们就会要了你的命。”雷文说道。
马宝看着山洪过后的遍地狼藉,军营帐篷的布条七零八落地挂在溪旁的树枝上,士兵们脸上,身上到处是伤痕累累,三三两两搀扶在一起,借着火堆散发出来的些许温暖,驱走一丝寒意。马宝心里似乎已经下定了一个决定。示意黄元,雷文,雷晓柔一起来到了士兵积聚较少的地方。
“我们未曾见到土匪的一个身影,就损兵折将,此前去不知道还有多少陷阱,多少路程,我提议你们先行撤军回城,我自己前去。”马宝说道。
“马将军,这万万不可,这前方凶险,你一人怎能安全到达铁溪。”雷文急忙说道。
“雷将军此话有理,行军打仗,哪有不曾伤亡。”黄元说道。
“马将军,你若要自己去,我陪你一起去。”雷晓柔说道。
雷文急忙示意雷晓柔别参和进来,但雷晓柔似乎根本不予理睬她这个父亲。
“我意已决,你们不用再劝。”马宝说道。
“在这峡谷里,机关重重,经历这两天的情况,似乎已经证明不宜大举进军,倒不如挑选十名武功高些及思维反应灵敏的人,组成一支小队前去。”黄元说道。
雷文见马宝的表情及说话的语气,似乎态度很是明确,见黄元出此主意,似乎也是可行,便只好说道“黄将军所言极是。”
马宝思绪一番,也觉得黄元的建议可行,这般就可以极大地降低了不可必要的损失,也让士兵们不必再做希望不大的没有用处的牺牲,便对雷文说道“劳烦雷将军传话,若有愿意跟兄弟一起的勇士,我马宝与他们结为兄弟,若没有。
我不强求于他们,让他们回家。”雷文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功夫,就聚集过来几百士兵,都齐声对马宝说道“马将军待我们如同兄弟,我们愿跟随马将军出生入死。”
马宝见他们对自己的情谊,想起死去的士兵们,心里更加难过,话语里带着哽咽地说道“谢谢兄弟们抬举,此去铁溪,凶险不知,怎么能以我的一己之私,断送了你们性命,你等还是回去。”
“我们不怕死,生死跟随将军。”众士兵异口同声地说道。
马宝看着士兵们激情斗昂,心里说不出的酸楚,说道,“此前去铁溪,凶险万分,你等家中妻儿老小,怎可跟我断送这性命,你们都回去。”“我们誓死跟随将军。”
众士兵再次集体说道。马宝的眼角留下了几点眼泪,所有人的心里都升起莫名其妙的酸楚,马宝雷文轻声说道“挑选十人吧,前提必须是他们都是孤儿从军的。”说完便转身而去,泪水止不住地流。
大约两盏茶的功夫,雷文挑选的十人,雷晓柔不顾雷文的劝说,非得跟马宝一起,黄元既然答应马宝出来,也跟随一起,雷文只好带着在这山洪中幸存的士兵回城。
这马宝,黄元,雷晓柔及十个勇士,与大军作别后,开始继续前进。马宝等人踏过一段较为崎岖的溪边乱石,到得一处形似台阶的地方,一个士兵因脚滑摔得一跤,重重的盔甲撞在石头上发出一声巨响。也就是巨响的不一会儿,从形似台阶的石缝间,串出不计其数,密密麻麻的老鼠,成群结队的老鼠慌乱地四周狂奔。
马宝等人吃惊不小,尤其是雷晓柔吓得尖叫,紧紧地躲在马宝身后,众人立马围成一圈,建立起战斗队形,等待这场未知的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