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见面

“这是陈姐的出租屋,你同我进去。”周许童和祁轼站在一处小小的复式楼门前,复式楼看着不是很漂亮,但是覆盖着密密的爬山虎,在接近夜色的时候显得格外拥有韵味,像一个安静地少女。

祁轼走远了几步,小跑着登上门,一下子爬了过去,周许童有些看呆了。

“这比翻学校后墙容易太多了。”

祁轼已经进去了出租屋,周许童还在门外。

“祁轼,把门打开,把锁插拔掉。”

周许童心急了,他可不能像祁轼一样那么轻松地翻墙而入,祁轼也讲义气,立马就把锁插拔掉,大门打开了,周许童也进来了。

“里面是密码锁,咱们进不去了,在这里躲一下吧。”

周许童把祁轼拉进一从花草之中,还好夜色和草丛把他们两个掩盖地很好。

“我说了不行!小雨的抚养权必须交给我!”

陈姐一身黑色长裙,妆很浓,用肩膀夹着手机,一手打开大门。

“你不要再和我讲,去和我的律师讲。”

陈姐走到门前,将食指放到识别区,门一下就开了,周许童示意祁轼冲出去,祁轼会意后冲了出去,一下子抱住陈姐。

陈姐被吓住了,但还是临危不惧,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周许童,仿佛预料了他的到来。

“陈姐,把你知道的都讲出来吧。”

祁轼摁住陈姐的手腕,他感觉陈姐没什么力气,根本无法从他的手掌里逃脱。

“先让这位小兄弟把手放开!我的手腕都红了。”

周许童摇摇头道“陈姐,就一两句话的事情,你说完就行。”

周许童从花坛旁拿起一把一米长的铁掀,扛到肩膀上面,眼神里流露出凶狠,祁轼感觉此时的周许童是一个完全可以杀人的周许童。

陈姐叹了口气,她的眼睛低下去道“她就在零零酒吧的密室里,即使知道了,你又能如何呢?”

密室!周许童一怔,他知道密室是什么地方,那里是黑哥专门制造的人间地狱。

“放开陈姐吧,祁轼我们走。”

“等等”

陈姐按住周许童的肩膀,小声地说“楚祯的意思是不让你去,她特意告诉我的。”

周许童看着陈姐,用力地摇摇头,道“陈姐,别太在意我们了,照顾好你的孩子就行了,刚才失礼了。”

陈姐无奈的低下头,双手掩面,轻轻地叹气,祁轼也感觉到了密室应该是一个进去了就很难出来的地方,他看向周许童,周许童的眉头紧皱着,一愁不展。

“祁轼,你先回学校吧,我去密室找楚祯。”

周许童拦住一辆车打开车门示意祁轼进去。

“祁轼,打车走吧,记得不要被跟踪你的人发现,再晚点就出问题了。”

周许童笑着,用手推着祁轼进去车子,祁轼有了不同的感觉问“周许童你还会回来吗?”

汽车开了火,周许童关上车门,车子很快开了,祁轼没有等到周许童的回答,祁轼安静地看着后视镜中的周许童,才发现周许童是很矮的,是个看着还存有稚气的男孩,眉目清秀,看着很是聪明。

“他会安全的。”

祁轼转过头,看向窗外,他在安慰自己。

密室在零零酒吧的地下室,里面阴暗且潮湿,经常有猫大的耗子在里面逃窜,周许童回想起那久远的时候,那时他还在黑哥身边。

十岁大的周许童已经是神童般的存在了,黑哥会抱着他向周围人炫耀说“这是我儿子。”周许童会笑着,用小手抓黑哥的脸颊,周围人都混杂着烟酒气,露出金色的牙齿呼应着“是啊,这股子聪明劲儿。”那时候周许童总是和黑哥在一起,享受着在零零酒吧太子一般的存在。

他一身白色的西装,是高档的定制款,黑哥在意大利为他专门定制的,周许童就在零零酒吧里面溜达,不管多么有名气的人也和他打一声招呼,比如说经常陪伴周许童的是恒大的大公子张瀛,两个个子不大的小孩子经常在酒吧一起玩闹,浪迹。

“这里有个门,咱们进去玩吧。”

周许童跑到了一个破旧的门前,张瀛推了推门,很难推动,撅了撅嘴巴“打不开!”

“这个门太旧了,看这里卡住了。”

周许童蹲下指着那处卡住的地方,周围都是划痕。

“很容易,你抬这个门就可以打开了。”

周许童对张瀛道,张瀛用尽吃奶的力气试着抬门,果然打开了,张瀛看着周许童,眼里全是佩服,从此张瀛眼里周许童就是一个聪明人了。

门打开,一束弱弱的光射出,周许童睁大眼睛,他不相信这眼前的一幕。

黑哥坐在高高的座位上,面色凶狠,周围站着围了一圈的手下,手下们都和平时周许童见到的不一样,他们不会笑,板着脸总手里利器抽打着绑在架子上的,满身鲜血的人,与其说是人,只是还能看见人的身形,完全感觉不到他们拥有人的感觉。

周许童看呆了,他口中的干爹正像是死神一样坐在高高的椅子上,他脚下是鲜血和暴力,这和平时一点也不一样。

“小童来了啊—过来。”

黑哥板着的脸挤出一丝笑容,仿佛在表达他是友好的,周许童没有表示,呆呆地站在原地,张瀛大公子已经哭了,尖尖的哭声引来了他的保镖。

“大公子,我们走。”

保镖抱起张瀛,张瀛埋在肩膀里,一直哭泣,周许童的印象就停留在了这一刻,是黑哥手下用鞭子抽出的鲜血,是架子上的人呜呜隆隆的呐喊,因为有东西塞进了嘴巴所以才发出那咬牙的忍耐。

“过来啊…”

黑哥突然面色凶狠,板着脸看着周许童,周许童摇摇头,他扭头走了,黑哥面色沉重,大喊着“再打重点!都没有吃饭吗?”

手下更加用力地挥舞鞭子,鲜血越来越多,周许童扭头的余光,他看见了,看见了,一个头发凌乱的人头在那个阴暗房间的角落,人头的旁边是一把血淋淋的大刀,这让他想起了古代的砍头刑罚,没想到在今天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直到后来,周许童才知道那个地方是密室,是黑哥用来惩罚手下和对他不忠的人的,其中的刑具往往是随时代而更新,各种新的刑具都会随时而进行改变,还没有人能从密室里活着走出来,有的是活着却无法走出来,有的是直接将生命结束在那里。

慢慢地走进,密室的位置没有改变,还是越来越黑暗,周许童用手摸着旁边布满斑驳的墙壁一步一步地下楼梯,这里的台阶短一不小心就会落空,楼梯之后是一条空空荡荡的长廊,长廊的尽头是密室的大门,大门被换了,上面是高级的密码锁,门口站着黑哥的手下,其中一个周许童认识,是默哥。

默哥看见周许童后突然眉头紧皱,他没想到周许童会这么早就找到密室。

“小童,你来找黑哥吗?”

默哥旁边的八仔首先开了口,板着脸,他也知道周许童在黑哥心中的地位已经大不如从前了,现在对他态度傲慢点,不会有什么事。

“是的,麻烦你们通知黑哥一声。”

“黑哥在忙,不方便通知。”

八仔想都没想就回复了,态度很是傲慢,他打心底里看不起周许童,因为他忘不了在十年前周许童只比他小三岁,却只能听这个小屁孩的命令,当马骑,指换起来像个恶地主一样。

“那我就在这里等一等。”

周许童随意往墙上一靠,眼神有意无意地瞥着小默。

“周许童,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地方吧?”

小默点起一支烟,他还是改不了一紧张就想抽烟的坏毛病,每次看着烟从自己的面颊前浮起,小默都会莫名地感觉舒适。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来这里。”

“进去之后你会后悔的,所以你要想清楚,不进去是最好的选择。”

“默哥,我已经想好了。”

周许童看着默哥,眼神坚定,他知道这次与黑哥长达五年分别的第一次见面,黑哥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叮零零,小默的手机响起,来电人是黑哥。

“黑哥,怎么了?”

“是小童来了吗?让他进来吧。”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八仔冷笑一声,摁下密码,大门就开了,射出了淡淡的光芒。

“进去吧。”

周许童深吸一口气,他知此行必定凶多吉少,这是他和黑哥的久别重逢。

小默默默地握紧拳头,然后他吐出了一大口白烟,才让自己紧握的拳头慢慢地松开,可是提着的心依旧放心不下。

黑哥坐在高高的椅子上面,下面没有了架子,没有什么刑具,手下也很少。只有两个高壮的汉子站在黑哥的旁边,保护黑哥的安全。

周许童一步步走进,黑哥嘴角慢慢上扬。

“许童…终于见面了。”

黑哥的面容与五年分别之前几乎没有变化,甚至更加地年轻,只是白发看着多了一些。

“看着你长高了不少,你的近况我大致都很熟悉…还是那么深沉,不爱说话,不爱笑…小时候还是爱笑的啊。”

周许童看着黑哥,缓缓地张开了干涩的嘴巴。

“我是来找—楚祯,如果不是因为此事我不想再和你见面。”

周许童语气很平静,但是字字铿锵,周许童下定决心这次见面他一定要比黑哥还要沉稳,还要冷血,才可以在这次见面不让自己那么地难堪。

“学习成绩还是很好?你班主任我还认识呢……你身边的人我都调查过……这么多年不见?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黑哥无头无脑地说着话,他的态度还是很平静,和平时那种暴力,残酷一点也不一样,好像是换了一个人。

“和你没什么说的,我只想带走楚祯。”

“楚祯?!我问你有什么和我说的吗?!”

黑哥吼了出来,像一头生气的狮子,仿佛想要把周许童吃掉。

“我只要楚祯!”

周许童盯着黑哥,他的态度没有丝毫变化。

黑哥深深地吸了口气,说“好,那我们就谈谈楚祯,她不可能活着从这里出去。”

周许童心头一震,强忍住不安,眼睛继续盯着黑哥,他一定不能表现出任何不安,不然他就输定了,不仅输了这次见面,同样也输了这即将完成的反黑计划。

“我是来谈条件的,以物易物,以人换人。”

“不可能,她碰到了我的底线!”

黑哥的态度决绝,周许童像是在刀尖上舔血。

“用我来换楚祯!”

此话一出,黑哥愣住了,他谈判过那么多的局,这次最出乎他的意外。

“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作你的继承人开培养…你一直希望我回来,对吗?”

黑哥笑了,招招手“过来,许童。”

周许童站在原地不动,说“你先把楚祯放出去!不然你就得不到你想要的。”

“是,我是一直把你当我的儿子来培养,所以我不肯对你放手,你走多远我都会牵挂着你,你可是我的儿子啊。”

黑哥笑了,看着周许童,眼神里都是宠溺。

“把楚祯放出来。”

黑哥对旁边的手下说了几句,手下随之离开,这诺大的房间就只剩下黑哥和周许童,两人即使离的很远,但是依旧对视着,对峙着。

“不论如何,很高兴你可以回来,许童。”

“我不会为你做什么,我还是我,我不会对你言听计从。”

黑哥冷冷地笑了,从旁边的桌子拿起一个玻璃的烟灰缸,一声不响地冲周许童扔去,周许童没有躲,正中额头。

“我不会怕!!我不怕你!!”

周许童吼了出来,黑哥额头青筋爆出,此时的黑哥被周许童惹怒了,他想不出为何周许童这么恨他?他明明可以给他一切!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权利的重要性,我完全可以把你扣留在这里。”“那你试试看。”

周许童从腰后掏出一把手枪,枪口没有对准黑哥,而是对向了自己,周许童明白这次谈判,他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自己这一条生命。

“把楚祯带出来!”

黑哥情绪激动,他没想到周许童会有一把枪,并且可以对准自己的头颅,这股狠劲特别像年轻时的自己,所以黑哥才不能对周许童放手,目前他依旧把周许童当作自己的继承人来培养。

楚祯被黑哥的手下押出来,像个罪犯一样,手上、脚上都是铁制的镣铐,楚祯面色憔悴,衣服破碎不堪勉强遮挡着身体,大大小小的血痕露出来,一眼就可以看出楚祯受的磨难。

“楚祯!我来了。”

周许童看着虚弱的楚祯,他拳头紧握,黑哥抬手挥了挥,架着楚祯的手下松开手,楚祯像件衣服,轻飘飘地滑落,碰地落在地上,嘴唇微张,她看见了周许童。

“放她走!”

周许童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狠狠地看着黑哥,黑哥躲闪着周许童那怨恨的眼神,示意手下退下。

“楚祯可以走,你必须留下。”

黑哥放了话,周许童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这次谈判他赢了,楚祯吃力地站起来,眼泪汪汪的。

“楚祯,你走吧。”

周许童道,言语恳切,楚祯无力地摇摇头,泪水啪嗒哒地落下,她真的担心周许童,她知道周许童是为了她,如果不是因为她,周许童一辈子都不会回到黑哥这里。

“快走吧,外面有人接你。”

周许童嘴角扯出一个微笑,仿佛在对楚祯说:我不会有事,你放心走吧。

楚祯踉跄着,可是一不小心还是摔在了地上,黑哥唤来了手下将楚祯带出酒吧,让她离开。

周许童看着楚祯虚弱的背影,手上的手枪无力放下,他真的很开心。能看见楚祯还活着,并且可以走出这个无底的深渊。

“许童,你过来。”

楚祯离开,大门又被紧紧地关上,黑哥招手示意周许童过来,周许童迟疑了,最后还是走了过去,去到黑哥的旁边。

“凑过来。”

黑哥一下子摁住周许童的头,摁倒他的面前,在周许童的耳边轻轻地说“楚祯…她不干净了。”

周许童一怔,大脑一片空白,右手不自觉的摸起手枪,可是一下子被黑哥旁边的手下摁倒在地,动弹不得。

“你可真是个禽兽!”

周许童红着眼大喊,嘴角流出殷红的鲜血,即使喊叫声到达了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却不会到达黑哥那颗冷酷的心中。

楚祯被黑哥的手下扔在酒吧外面,楚祯趴在地上,感觉呼吸都是凉的,虚弱地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快死了,可是突然来了一股暖意,她慢慢地睁开眼睛,模糊中看见了无风的面容。

“无风…无风。”

无风抱住楚祯,紧紧地抱住这具受伤的身躯,说“我来了,我来了。”一遍遍重复,只为了让楚祯知道她及时到了,她可以回家了。

“楚然…楚然…”

“她很好,她就只是想你了。”楚祯勉强的睁开眼睛看着无风,说“我想同她……见面。”

“很快就会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