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括在高都驿与持秦国华阳君芈戎印信的冯去疾、嫪毐汇合,赵括与芈戎约定,羋戎助赵括离长平,赵括返回邯郸即救子楚归秦。
赵括整军毕,即率三千伪秦军往泽州,玄衣黑甲,芈戎所给赵括的关防印信俱全,赵括率军缓缓向河内郡开拨。
公孙旦之子公孙坚、李原之子李牧,随父出征被俘,赵括用为亲随,从与二人的交谈中得知秦王稷传王令给白起务必擒杀自己时,赵括仰天大笑。
赵括带上熟悉秦例的亲信魏缭、李原之子李牧、公孙旦之子公孙坚,率三千伪秦骑从泽州赴河内。
赵括沿路诈称赵贾,赵贾与赵括在塞北贸易熟识,是秦国公族,秦王稷侄子,经安国君荐入上郡军中五年,因军功得少上造爵,赵括诈称现在武安君白起帐下任骑都尉,三千余骑为亲随,公孙坚为校尉,李牧为校副。
赵括诈称奉安国君令往河内护王回咸阳,魏缭熟识秦制备,印信沿路交涉,赵括从小坝津转大道南下所经城邑,原是韩地新附,见了秦军,官民皆恭敬,一应供给、关防文书都不缺,关防都单独用匹马驮着,过关口令跟着一关一换。
赵括高调张扬,所到处傲物轻人,装备奢华,动辄发牌气,又一路乘机收刮钱财。
秦军关防,军人重英雄,对白起是另眼相看,对白起帐下'赵贾'也是一样。各级官吏一听安国君荐入军中,文人多无骨,巴结得更历害,秦王稷太老了,太子安国君上大位很快了。少上造′赵贾',在河内是让人仰视的高爵勋贵,包括郡守、县令、郡尉、县尉、都尉都是渣,亲随三千余骑兵!白起也只有百余骑!沿途官将还没见过如此气高志昴,飞扬拨扈的人。
赵括本色出演,顺畅南下,直奔河内郡城,各级官吏的官驿单骑比他大队胡骑快,他总能在下一站得到最最贴心的服务和仰摹,凭着安国君的名头,沿途官员送贿,收了三百金及金五百斤。
长平,秦军在河边起高台上立杆的赵括大纛旗迎风飘扬,伪赵括尸身已经肉去剩骨变成一具骷髅,在秋风穿过骷髅骨洞时,发出呜呜的声音。
围垣中的十二万余上党步卒及万余上党步卒伤兵对受降也失去了信心,他们中的十万人决定逃亡,集体逃亡,十万农民十万兵,向四面八方逃亡,不杀、不砍,就是跑,箭矢、刀剑不能阻挡回家的路,要么跑出去,要么给同伴垫路跑出去,挡得住回家的身体也挡不住回家的灵魂。
上党步卒大量被围在了秦军的包围圈内,还是逃出一股逃亡者。
白起派出两万五千人,将逃亡者截成两截,把后截大部围回围垣,并派出五千骑兵,阻挡住了前部逃亡者的路,秦军一拥而上,以箭射人,歼灭了前部的逃亡者。
白起令秦军向围垣发起进攻,上党步卒全部跪地投降,俘获了十四万人,秦军未损一甲。
白起又向赵军永禄营发起进攻,他令秦军务必努力,赵括尚余的五万精锐即屯于此三角死地,切不可大意。
永禄状如口袋,只南坡易上,白起令司马靳引十万军一鼓作气,攻入谷地。
秦军十万步甲列方阵,蜂涌而上,仰攻永禄南坡,冲上二坡坳后,山上一声梆子响,天降小块石,密如冰雹,和拳头差不多大,秦军不危险,冲过了小块石阵,倒地十有其一,多是轻伤者。秦军继续前攻,山上又一声梆子响,天降中块石,虽不似小块石密,却有狗头一般大,秦军勇往直前,冲过中块石阵,倒地者万余人,多是重伤者。秦军继续猛攻,天降大块石,比人头还大,砸中就死,还好不多,也就砸死三五佰人。迅速的就冲进了一个凹地,遍布有枯木杂草,赵军的石弩就设于此,约有两万余赵军弃石弩布于前方呈弧形,与秦军对冲,全是伤兵,跑的慢,一手举火,一手拿着油包抛向秦军,腰上还挂着油包,边跑边点边抛,油包抛完后,最后变成火人倒在地上。
秦军在坑内烟起,火烧,石弩全部燃烧起来,赵军从山坡上又放火箭,秦军三有其一或多或少被呛、被烧伤,死的不多,只得回撤,快攻到坡顶却被迫下撤,正忿忿不平,听得后边异响,一扭头,洪水滔滔,原来是赵军连从上到下,连溃三坝,秦军忙往两边跑,后边又传来赵军喊杀声,一线平排向秦军追来,赵军在坡上,秦军又不知多少,一跑,后军挤前军,互相挤搡,不少落入水中,好在是一波水,过了水头就没水了,赵军也不杀倒地的秦军,就往坡下追大部秦军,被踩伤的数万秦军一看跑下坡的赵军,就两伤兵三千人,爬起来万把人,一会就把两三千赵军杀光,割头挂腰上。
秦军轻伤了两三万,二坡坳上还有两万余重伤的,多是冲在前面的河西人,也不知死活,又不敢上去,可都是关内老秦人啊。
赵尽率三万轻伤赵兵,把两万余被火烧伤、石弩砸伤、中箭伤,主要是踩蹋伤的秦军围住。
秦将周甲令秦军不停用弩箭逼退赵军。
力量的源泉有两个,一个是亲爱,一个是仇恨。
一个时辰后,
秦军箭也用完,赵军步甲开始用长枪、弓箭在外围清理战场,秦军意识到死亡在迫近,抵抗意志渐弱,周甲是河西人,受伤秦军多是来自河西肤施周边,他站起身,直面这掺淡的结局。
天边残阳已西坠,最后一丝余辉在天边划出一道亮丽的红,那是黑暗在舔噬光明的血色舌头,光明即将消失,黑暗将暂时统治这不平凡的夜。
王由高亢的陕北调子悲凉而淒沥,秦军应声高和,调子委婉悠扬,响砌城北,秦军不在匍伏,全部站立起来,满脸泪水,高亢发调,仿佛都在想用尽生命的最后一点时间舒发对这人世间的美好和祝福,享受这人生最后的惬意与留恋。
赵军撒围了,向坡上退去,没有人组织,也没有人阻止。
人性的光辉暂时驱离了扭曲的黑暗。
白起在坡下听得河西调子悲凄,亲领十五万关内军冲上山坡。
周甲带领肤施军团扶残抬伤,两万大军在昏暗中向坡下回撤,歌未停,直到歌声被白起所率大军的鼓声淹没,秦军各部大军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雀神怪鸟的军队,歌声停了,只有周甲还在高亢的歌唱,直到白起的马鞭在他的脸颊烙上血红的长印,疼痛让他瞬时清醒过来,向白起汇报了军情。或许应该说是他的清醒再次沉沦了。他快速整军备战,有三千轻伤者再次加入了围剿赵军的战斗。
白起率十五万关内军,三个时辰才荡平了永禄赵尽部赵军四万人,全是伤兵。秦军折损了三万多人,伤了一万多。
秦军抢人头,抱怨赵军太少。
白起彻底发疯了,赵括呢?
秦军据险守长关隘、山边、石长城、壁垒,守军全是关内役军和秦军锐士,守将全是秦公族将领。一定是化整为零,潜入了长平各个村邑!
光明已逝,黑暗来临,白起下达了命令:通用口令'光、光、光'。
白起找了当地耄老长者,发出通告:秦军百万围长平,赵括已死,赵军巳败,不日陷邯郸,凡壁垒西长平民户在三个时辰内,至丑时止,城北民户妇幼,应带户内一切粮物用具以免资敌用,到丹河上游东的指定地点集中。十五岁以上男丁,到丹河中游西指定地点集中,以辨清白。另愿向秦军投降的赵军,到丹河下游西岸指定地点集中,将按秦律送往秦地服役。
高级口令'杀、杀、杀'。从寅时起,凡十五岁以上男丁皆杀,凡反抗者皆杀,凡逃跑者皆杀、不抗不逃的押往战俘处。”
冯亭前去见了白起,求他千万不要烧房子,百姓生活不易,并说赵括确实兵马俱尽,疑死于乱军之中。
白起了解完情况后,说道:“大王有令,主将俘而不杀,你去河内见大王吧。”
冯亭说道:“我先叛韩王然,又后叛赵王丹,贰臣又何面目见秦王,人不知耻至于此乎?”
冯亭自绝后,白起怜而令人葬之。
白起令蒙敖率五千秦骑遁丹河找痕迹,暴雨突来,何存痕迹?且长平战乱三年,很多村邑人都跑光了,无人可问消息。
白起本欲纵火烧民户屋的,或许是天见犹怜,后半夜竟然下起了大雨,白起默然取消了火烧民屋,令秦军入城邑挨户搜抓赵军。
冯治部潜入村庄、山岭间步卒多被捕获。村邑内凡有十五岁以上男人,秦军皆捕之。
白起说:“上党民不乐为秦而归赵;赵卒反复,非尽杀之,恐为乱”。白起趁雨夜,在丹河下游设百列通帐,诈称入通帐排队上船赴秦国服役,出帐皆杀之,留头,弃尸于丹河下游。十五岁以上男子及上党步卒降者共二十余万人的鲜血染红了河水,丹河终究未辜负其名又或因此得名。
冯山率十四万上党军投降,向秦军缴械。他们世居上党郡,本是韩人,韩王然战败割上党予秦,他们成了秦人。上党郡守冯亭举上党降赵,他们成了赵人。他们彼征入赵军为卒,抗击秦军。之前从来没有人让他们有自主选择的权利。今天突然有了选择的权利,却是在站着死或跪着生之间选择。他们卑微的选择了跪着生,却在从赵营往东至丹河,又沿河向北,长长的战俘队列首在长谷,尾在丹河,走进了死亡。他们在濒死的那一刻,恐惧中酲悟,才明白他们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的权利。
秦军在三年前攻上党,在赵括代廉颇为将前,歼灭赵军三万人,秦军折损三万人,重伤一万人。
赵括赴任后近两月,歼灭赵军四十五万人,秦军折损三十余万人,重伤五万人,轻伤三十余万人。
白起不知道的是,秦军中约有近二十万人中了染有金汁的毒箭,会在三个月至半年中死去。
白起给秦王稷上了军报,并言,在围攻永禄赵营时,赵括死于将军岭的乱军之中。
白起留送上党年幼者二百四十个少年披麻带孝长平报丧,说赵括战死,四十余万赵军皆降,皆被杀之。既震慑赵国,又威慑诸国,待兵锋抵邯郸,或赵人怯战,赵王丹出降。
长平之战中,秦军对赵军方圆阵的攻击方式、放纵赵军胡骑北归都是白起所鄙夷的战术行为,战场上惨胜如败。
长平杀俘让秦军丢掉攻入赵境的包袱,也为秦军壮了士气、得了收益,远比耕种桑牧大得多的收益。
秦军气势如虹,调军二十余万,兵分三路,攻击晋阳、井陉、武安,欲按原计划攻陷邯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