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赧王在韩王然走后当夜,老是睡不着,天明后又渐渐困意袭来,昏昏沉沉睡去了,又莫名其妙的进入了梦里,在梦里他来到了一个幽静的山谷,谷内小溪淙淙,苍翠林荫,溪边野花丛丛,顺谷绕进去,右转,有一松,松下一亭,四柱木顶,顶六角,亭内一石桌,围六石礅。内有三人,是老子、孔子、墨子三位大贤正座而论道。
周赧王走进石亭揖礼立于侧听之。
孔子问老子:“老子,你是骑青牛出关往昆仑清修去了。这纷争的天下咋办?”。
老子笑道:“孔子,咋这么气呼呼的呢?天下不是还有你和墨子么?”。
孔子瞅了瞅在一旁专心作木鸢的墨子说:“墨子?技术器具真不错。但理论太天真。”
墨子木鸢快做好了,已经在打磨木刺修面了。
老子说道:“孔子,你忙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死的时候又唱又哭,你这是何必呢!”。
孔子委曲的说道:“老子,你不知道,我累了一辈子没有人理,只有在家分四科理六经。我难过。”
老子说道:“孔子,若君王们理了你,你那会去弄那些四科六经,现在四科六经完成了嘛!弟子又多,儒学植于民间,仁义在人心,就好了嘛。别生气了。”
孔子说道:“老子,但一则游历花了太多时间,二则学儒的多是士子及下游平民、商人。还是委曲。”
墨子已经作好了那个木鸢,正在专心调一个弩机。
老子说道:“孔子,第一,你不去颠沛流离周游讲学四处撞墙那么多年,你怎么会有分四科修六经的超高水平?又怎么会弟子数千计?又怎么会名满天下?又怎么能静心分四科修六经?又怎么办私学植儒学于众民、让仁义充满人心?你辛苦游历一生不就是为了编分科经大兴儒学么?已经有了丰硕成果了嘛!第二,你去游说于那些君王,说不动也就罢了嘛!说动了还不是没啥意思。难道你就认定这些君王能长霸天下?我为啥出关去昆仑清修?天下要大乱了,我大略估之历百余年初粗定也。这些君王都将成冢中枯骨,你还挂念个什么嘛!开心点。”
孔子说道:“老子,真的么?那将来执掌天下的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会是儒生么?还是会是个墨者?”
墨子的弩机已经调整的基本好了,旁边一大堆木零件等着组装。
老子说道:“孔子,谁又能知道谁会作主于天下呢?或许还没出生也不一定呢!反正墨子已经在人心撒下了人人平等的火种,火总会烧起来的。若知道了是谁?还用你大兴私学、遍地儒生么?不管他是谁,他不是儒生亦不怕,他身边谋臣良将一定很多儒生,他治下的万民都知儒、尚仁、重义、明礼,你还怕内仁外礼不行于天下么?你还愁个啥嘛?笑一笑。”
孔子说道:“老子,万一是墨者起事呢?会用儒学么?”。
老子说道:“孔子,人啊,没起事前也许是墨者,起了事就不是墨者了。人啊,走路的想骑马,骑马的想坐马车。你见谁杀马毁车了么?无非是想自己骑马坐车让别人走路罢了。再说也没这么多马和车让天下人坐啊!”
旁边传来墨子深深的叹息。
孔子说道:“老师,你真是如龙穿云,解理于无有啊!”
孔子高兴极了。
孔子瞅了瞅墨子,这说话间一堆筐筐萝萝,四轮木车模型、水车模型、磨碾模型。。。。。。组装中。
孔子高兴又颇得意的又问老子:“老师,我重铸了天下,那老师你这么智慧,你不做个啥?挺可惜的。”
老子说道:“孔子,不管你的内仁外礼怎么治天下,都有苦难的人不开心。连你这么有成就、又聪明的人,一生忧虑,临死时还又唱又哭的。你和我聊一聊,不是怨愁消散,开开心心了么?这就是我的作用啊!人世间,有人就有苦难,不开心的人会做些蠢事的,万一做的蠢事弄大了,伤害天下。”
老子笑了起来。
孔子说道:“老子,你看墨子。话也不说,就弄这些机械发明的。你也不说说他。”
孔子开心地说完,突然发现凉快了许多,一看,墨子用一个折叠风箱在给自己吹风解署呢!
老子说道:“孔子,说话的不等于有道理,不说话的也不等于没道理啊!木枭乘人上天、弩机快速连续发射、水车永不停转、风箱自动吹风也许有一天变成真的呢?兼爱、非攻、节用、天志,墨子也许并不是错,错的只是这个时间呢?墨子提出人人平等,由众人在贤人中选天子、选三公、选各级官员治理国家看似搞笑,谁能说一定不会有那么一天呢?一切都在变化啊!我自诩是这个时代最聪明的人,还有你这么伟大的弟子。我也只能模模糊糊的概知个百年后的样子,那五百年后呢?千年后呢?三千年后呢?五千年后呢?万年后呢?”。
孔子开心的对墨子说:“墨子,我知道你这些工艺好历害。你说两句话嘛!一句也行!”。
墨子说道:“第一句:我要过去了,第二句:有人过来了。“
墨子说完,开开心心的站起身拿着木鸢出去试飞了。这时,从山上下来三个人,前边两个周赧王认识,后边那个是胡酋夏不败。三人来到亭内行揖礼坐下。这两个人一个是周赧王自己,一个是秦王稷。
秦王稷说道:“天子,也来闲游,被我遇到。这个胡人迷路了,一起过来,竟然偶遇多位大贤。哈哈。”
胡酋气呼呼说道:“我不是迷路,我来评理!”。
胡酋又愤怒的问道:“凭啥把祖先留给我的大草原分成两半,漠北苦寒的给我放牧,漠南湿暧的用长城围了你们霸占种田地?”
孔子说道:“你祖先是谁?难道和我们不是一个祖先?你进长城来种田地嘛,没有谁不让你种。”
胡酋说道:“我祖先是黄帝。我不种田地,我要放牧。”
秦王在旁边讥笑道“连祖先种田地的技能都忘了,还敢说祖先。”
胡酋说道:“黄帝明明是放牧的,而且明明是我们祖先,你们人多,抢地,连祖先也抢,欺负我。我说不过你们。”
秦王稷说到:“啥意思?想开战是不?都被赵王打得满地找牙了,也不长记性!要种田地来,放牧就别过长城,我不是赵王只赶你出长城,我把你漠北占了看你去那里放牧!”
胡酋说道:“漠北没法种田地,你又不放牧。你个笨蛋!我说不过也打不过,我先走了。”
胡酋对秦王说完,行揖礼准备下山了。
老子说道:“觉得别人蠢笨而自己聪明的人恰恰是蠢笨之人,别不开心嘛,我与你边走边聊,你可是个又能做蠢事又能做大事的人。”
老子对胡酋说完,也行揖礼后与胡酋出亭下山走了。
孔子问秦王:“赵稷,你干嘛有事没事轮揍关东六国?”
秦王稷说道:“不打关东六国我干嘛?”
孔子说道:“好好过日子!”。
秦王稷说道:“粟米锅盔又咯牙又难咽,我也要吃白面馍,要吃大米饭!不打架我郁闷得很,燕国太远又天天送礼给我,韩国天天打不还手,没劲!魏国还没打服!楚国又不耐捶!暴揍齐国才过了瘾!现在我又手痒了,揍赵国!”
秦王得意。
孔子说道:“小心人家关东五国合起来揍你!”。
秦王稷说道:“合纵?不怕,又不是没打过一打五的群架,我还没动手,人家先互揍起来了。我只有看的份。”
孔子说道:“滚!”
孔子今天好开心,不想被这浑小子弄得不开心。秦王行揖礼也走了,还把墨子的连弩顺手牵羊给拿走了。
孔子看人都走了,也准备走了,才发现周赧王在边上用活塞风箱吹风纳凉偷着乐呢!孔子对周天子行揖礼告辞下山去了。
孔子走出亭子时,周赧王叹到:“当前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秦齐!”。
孔子停顿了一下,还是装作没听见离开了。
却又来了五个陌生人,三个老者,一条黄狗。周赧王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前边,一个老者说:“我是孟子,性本善,民为重。”另一个说:“我是荀子,性本恶,法后王。”另一个说:“我是庄子,与其乱忽悠,不如逍遥游。”
后边,又有两陌生青年年正谈的欢,其中一个学生讲:“我是韩非子,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另一个学生讲:“我是李斯,置郡县,禁封建,立帝制。”只见黄狗后足蹬地,起前足作揖,说道:“本犬乃李斯之狗,留在上蔡做野狗自在,也不愿去求富贵苟且。尘世一场大梦,狗生几度秋凉。”
忽然,一只木鸢向亭内飞了过来,周赧王下意识让木鸢却一偏头撞在了木柱上,一惊却不疼,并醒了过来,原来是个梦。
周赧王晃晃脑袋,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梦,从那贴来的?为什么自己在梦里是透明的?
周赧王又想,别说是梦里,就在这朗朗乾坤的天下,自己做为天下共主,堂堂周天子,不也是透明的么?提刀挽弓的诸王也好,执笔书简的诸子也罢,那个又不是满口礼义仁德却做着相反的事。
周赧王也很关心长平战况。赵括胜了,赵国称霸而也,周室可存。白起胜了,秦必一统天下,自己大概率会是未世周天子。
世上的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只为给自己一个交待罢了。
周天子在五月就遣使往六国去游说合纵攻秦,可是没人理周天子知道燕、齐、韩、魏近十多年来多受赵攻打,而现今楚王是秦王稷的女婿。
周赧王颇懂阴阳,秦以水德代周火德之传,他也在惑中,他发出一声又一声悲凉的哀叹。
未世的龙吟声缠绕在周王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