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带着战斗机般的甲壳虫群,扑向船尾的鳄鱼们。
刚刚的短短的几十秒钟,情势变得十分危急,鳄鱼已经极其靠近船只,船尾聚集了许多人们,所有的弩箭都指着即将靠近的鳄鱼,全力的发射。
李冀下了死命令,瞄准鳄鱼的眼睛,随意射击。
“准备弃船!”
有几只最大的弩箭在船尾。箭手一直绷的最紧,等着最后一击,他们满脸的坚毅,他们是最后坚守的军人。当鳄鱼张开嘴的时候,这最后的弩箭将射进它们的嘴里,为其他人争取最后的跳船时间,而他们自己,将失去最后的机会。
李冀就是其中的一员,还有黄中,李浩,除了史小方受伤,他们几个都是其中的一员。
苏老和大部分的人聚集在船头,这里占满了人,一旦鳄鱼张嘴进行最后的攻击,他们就将弃船如海。最后一段,他们将游到海滩。
平常对人类不起眼的波浪,在缩小如蝼蚁般的人类面前,就是足以打翻船只的巨浪,放眼可及的海滩,也许要游上整整一个小时。大多数人剩余的体力,根本不足以跨过这最后的鸿沟,只能寄希望于船再靠近点,再稳点,再坚持一段时间。
苏老在船头大声下令。
“所有人听着,一旦船只被毁,全体迅速入海。记住,全力游向海滩,全体海滩集合,不许中途停留。”看看人们的彼此不舍的眼神,苏老知道,一年来的生死与共,他们怎么可能抛下受伤的同伴,出生入死的战友。
可是即便是自己,也无法游到对岸,自己的体力只能随波逐流的坚持十几分钟。但自己绝对不能拖累任何人,此时,只有体力好,运气好的人才有可能存活。
“谁都不要管别人,玩死里逃,活一个是一个,听见没有。”苏老咬咬牙,干脆的下了最坚决的命令。
显然这命令毫无效果,底下的人们已经三三两两的自发组织起来,水性好的把绳子绑在病友的身上,强壮的用绳子系着弱小的,有些伤病,弱小,低头孤单悄悄走远的,被一把拉回来,坚决的绑在一起。就连苏老和马老,也有两名士兵走过来,拿着绳子要绑一起。历经生死的人们就一个念头,绝不分开,绝不独活。
船只,海浪,鳄鱼,蓝天,呼啸而过的甲壳虫队伍,仿佛在此时成了一副静谧的画面,画的灵魂就是握紧双手的人们。
呼啸的海风吹过云起的脸,他已经有好些天没有理发了,也没有刮胡子。他微眯着眼睛,任由海风梳理的头发,年轻的脸上布满忧虑,沧桑的眼神带着决绝,直指船尾的鳄鱼。
紧随船尾的鳄鱼一下张开巨嘴,李冀立刻抓住机会大喊一声。
“发射!”
“发射!”
“嗖,嗖!”的声音,伴随着破空的弩箭,标枪,漫天的冲着鳄鱼的巨嘴发射,刚张嘴就吃了一嘴木屑的鳄鱼很快又落回水面,溅起来冲天的海浪把船尾的人们冲的东倒西歪。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冲在前面的一只鳄鱼落水后潜入水下,不知何时会起来,另一只又紧随其后,眼看就要作势扑向船尾。
被巨浪打翻的人们还来不及再次出击,天空中的云起带领着甲壳虫群,半空中贴着船尾呼啸而来,在云起的带头下,猛地一下落在鳄鱼的背上。
同时数十只甲壳虫落在不大的鳄鱼背上,立刻让鳄鱼本能的感到不适,它立刻扭动身躯,随即准备下潜。
云起落下后就感到鳄鱼的不耐烦,仅仅是数秒后就立刻催动甲壳虫起飞,嗡的一声甲壳虫飞起,同时一部分甲壳虫也紧随起飞。然而还是有些来不及,一部分甲壳虫被带入水底。
飞起的云起立刻在空中重整甲壳虫,带着剩余的甲壳虫们盘旋一圈后,看到了先前被人们用弩箭击退的鳄鱼重新浮出水面。
云起奋力催动甲壳虫,在刚浮出水面的鳄鱼前飞舞。
鳄鱼没有搭理眼前的甲壳虫,它不管不顾的向船只追去。云起一咬牙,几乎贴着水面的在鳄鱼前面飞舞。成群的甲壳虫成功的让鳄鱼转移了视线,它不再追逐船只,而是盯着半空中的甲壳虫,然而当云起高飞时,鳄鱼又开始朝船只游去。
此时的船只上已经没有多少可用的弩箭和标枪,大部分被巨浪冲的散落甲板。拼尽全力划桨的人们已经力竭,有的直接扑通倒地,有的仍然在机械的坚持。李冀带着尚有体力的弩手迅速的补充进去,他不安的看着和鳄鱼缠斗的云起。
李冀很担心,作为军人的他很理解云起的做法。前一秒的他还在决定把生的希望留给其他人,后一秒就为同样做决定的云起担忧。
他能看见生死关头云起的决绝,这种不计代价的战斗,身为军人的李冀一眼就能看明白,这一年来,那些牺牲的战士,优秀的指挥官,他们都是这样一去不返。
李冀带着十几名战士,他面无表情的操控着弩箭,一箭又一箭,朝着露出水面的鳄鱼射去。木质的弩箭,像细小的筷子,打在鳄鱼厚厚的皮甲上,一次次的弹开,李冀又一次次的发射。
低飞是很危险的,云起却不管不顾的飞的越来越低。终于,鳄鱼被成功的吸引,在云起的努力下,鳄鱼追着一只盘旋在低空的甲壳虫,向相反的方向游去。
把整个过程尽收眼底的马老,长出一口气。却不料突然从水中窜起一只鳄鱼,比上次更大的水花瞬间浇落了无数的甲壳虫,少数几只幸运的也不再听从云起指挥,升空远远的飞去。鳄鱼啪的从空中落水,此时的海水已经很浅了,破开的水面已经能看见水底的细沙。
鳄鱼锁定前方的船只,又再次紧追过去。在空中盘旋一圈的云起,看着即将到达海岸的人们,咬牙再次俯冲,冲向水面的鳄鱼。
独自驾驭甲壳虫的云起,在鳄鱼的眼前飞舞,几乎贴着鳄鱼的嘴边飞过,数次引得鳄鱼张嘴就咬,却被云起堪堪躲过。
云起的努力有了效果,人们用尽全力去划船。离岸越来越近,连一开始最悲观的人都在想,也许我们能活。
云起一次比一次惊险的从鳄鱼嘴里逃生。数只鳄鱼眼见船只就要靠岸了,海水已经变浅,都已经转向离去。但却有一只最大的,紧紧跟随,丝毫不为干扰所动。
砰的一声,船只撞上了岸边,震得前一秒还在发射弩箭的李冀和士兵纷纷摔倒。
“立刻上岸,弃船!”苏老大声喊叫。
太好了,终于到岸边了,但是几百人下船哪有那么快的。摔倒后立刻爬起来的李冀和士兵们,来不及抹去满脸的血污,疯狂的抱着跑不动伤员往下跳,摔在泥泞的海滩比起鳄鱼的碾压来说安全得多。
张大巨嘴的鳄鱼留在就在眼前,如果一口向船只咬下去,来不及下船的人能不能活就不一定了。今天的云起,仍然无法忘记当初巨鼠带来的伤害,如此巨鳄碾压之下,还有几人可以幸存。
“云起,这支毒药是剧毒,可以毒翻一只巨鹰。数量很少,很难得,你留着保命用。”老师给他准备的各项装备中,对这支毒刺如此介绍。
看着迅猛龙一般蹚水扑向船只的鳄鱼,云起再一次俯冲,朝着鳄鱼扑了过去。在掠过海滩上的船只时,云起在半空中回头看了一眼,沙滩,阳光,蓝天,船只,团结的人们。仿佛一帧一帧播放的动作一般,这一眼扫过了苏老,李冀,还有那些奋力拼搏的人们。
正在忙碌救人的李冀心有灵犀,他抬眼看了一眼正从头顶掠过的甲壳虫,正好看见回头的云起,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赴死的从容。
“回来!”李冀读懂了他的眼神,“给我回来!”
满身是血的李冀无法控制情绪的大喊,“你要干嘛,给我回来!”
苏老浑身是伤,和马老互相搀扶着半躺在泥,目不转睛的盯着空中的人。
时空仿佛凝滞,一位勇士冲向大过自己无数倍的巨兽,在即将咬到自己的时候灵活的躲过,却不逃离,狠狠的撞在巨兽的眼睛上。巨兽伸出利爪,一下把眼睛上的甲壳虫划到水里,却没有注意到,有个不起眼的人类挂在它的眼皮上,从口袋掏出剧毒的尖刺,狠狠的扎在它的眼睛里。
受到剧烈刺激的鳄鱼立刻停止暴躁的跃起,哗的一声就原地向后蹦起,几下就跳进了深水,只在水面留下翻滚的海浪和搅起的泥沙,证明那一片海底的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