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投案自首

马粉玲失手打死了张麻子,惊慌失措,跑到王老板跟前求计,没有想到,黑夜中的王老板错把浑身是血的马粉玲当成了女鬼,王老板坚决不见那女鬼。无助的马粉玲离开王老板的大院后,也不敢回家,在大山里躲了两天,喝的是山泉水,吃的是野菜,在这两天里,她想了许多许多。

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天网恢恢,逃只能逃过一时半会,再说,她也不想永远生活在逃亡的路上,胡天霸走了,胡一刀也走了,本来她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留恋,已经死了一回,要不是那次大杨树枝被大风刮断,她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活过来的她,本想忘掉过去,离开这个让她伤心欲绝的地方,好好的活下去,没有想到兽心不改的张麻子会乘着夜黑风高来到这个破窑洞欺负她……哎,一切都是天意弄人。梦已经很恐怖了,没有想到梦醒后,现实比梦更加恐怖。

如果不是胡二猫回家,她现在已经到了大姐所在的那个城市,也许她现在已经上了班。本想着在照看生病的胡二猫时,把那三十亩玉米棒子扳了弄回家,这是十年来最好的一次收成,除过籽种、肥料、农药、拉运、打碾等成本,最少也能见一万元,可如今还没有扳十亩玉米,就出了这事,那畜牲的脑袋怎么就那么不经敲打呀!

也不知道胡一刀活着没有活着,如果胡一刀活着,他现在在哪里呢?马上到了冬季,他走时只穿着衬衣和单裤,天越来越冷,他如何度过这个冬天?想起胡一刀,她便不想死,她不想让胡一刀没有妈妈。没有妈妈的孩子好像一根草,她看过一个电影,那个电影中的孩子就是这样唱的,电影的名字她已经忘了,当时看那个电影,她都流了泪,她不希望胡一刀没有妈妈。

胡天霸呀胡天霸,吃着狼奶长大的胡天霸,你就是一头没有心肝肺的恶狼。我心里一直想着你死于非命了,要么是被车撞死了,要么是挣了几个钱,被人害死了,为了那个黑孩子,你得罪了黑孩子的爹,还得罪了工头,他们也不会放过你,我心里想着你可能被他们害死了。可前天王大妈告诉我,说黄国林看见你和张燕燕手拉着手在省城的超市走着。你要和张燕燕好,你起码给我说一声,我也是一个有脸的人,我是在为你守着你的家,为了让你打工回来时有个落脚处,有个热炕睡有碗热饭吃,可现在你却拉着别的女人的手,你简直就是一头狼。你说你不念我们的好就算了,胡一刀起码是你的骨肉吧,你为什么就不想想你的一巴掌把他打瘫痪了,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你不给胡一刀挣钱看病就算了,起码你应该回家看看他活着还是死了。胡天霸呀胡天霸,我恨死了你!

哎,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什么值得留恋的。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既然打死了那个畜牲,就让自己给他抵命吧。

平时也舍不得穿,家里还有一件新衣服,在死之前,应该穿上那身新衣服,绝不能带着沾着那畜牲血的衣服去见阎王爷。

马粉玲看着那被张麻子撕扯得不成样子的衣服,决定回家穿上那件新衣服,然后去死。那身新衣服是前一段时间出售了毛驴,用毛驴钱买的,本来想穿着那身新衣服去城里找大姐,现在却要穿着去见阎王爷。马粉玲觉得她就是一个苦命的女人,日子稍微过得好点,就会出事。

马粉玲钻出灌木林,向家走去,刚进了院子,胡二猫便飞跑而来,“咪咪咪”叫个不停。

马粉玲弯腰抱起胡二猫,往窑洞走去,来到窑洞门口,发现窑洞已经上了锁,那锁子不是她平时用的那把发旧的锁子,是一把闪闪发光涂着金色的大铁锁,这本来是她的家,如今却被别人锁了,她成了无家可归之人。马粉玲看见门上张贴着一张封条,封条上盖的是派出所的章子,黑字红章让马粉玲死去的心“砰砰砰”乱跳。

派出所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而且来到了她的家,封了她的窑洞门,这件事情,只有王老板知道,难道是王老板报了警?王老板呀王老板,我一直把你当成是我最信任的人,没有想到大难临头,你不帮助我就算了,还报了警!

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世界太可笑了,可笑到所有的人都可以离你而去。

狂笑后的马粉玲,抱起胡二猫,对胡二猫言道:“胡二猫呀胡二猫,我本来想好好伺候你,让你彻底康复,可如今我也没有家了。你去找胡一刀吧,我知道你一定知道胡一刀在哪里。本来我想等你彻底康复后,和你一起去找胡一刀,可现在我不能去了。我杀了人,你也亲眼看到的,是我杀了他,我原本想一死了之,可我不想让胡一刀回来时不知道我的冤情,我不像让胡一刀因为我而蒙羞,我想了想,决定去投案自首。”

马粉玲的眼泪湿透了胡二猫蓬松的毛,胡二猫“咪咪咪”叫着用舌头舔着马粉玲落在它毛上的眼泪。

马粉玲从脖子上取下来一个带链子的项链,那是她花了十元钱在王老板的门市部买的一个带坠项链,项链是塑料做的,项链上坐着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本来她想带上这个项链,让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帮助她消灾,可现在她不需要了。她杀了人,也是将死之人,一个将死之人,已经没有了灾难。她把项链挂在胡二猫的脖子上,对胡二猫说道:“胡二猫,你带上这条项链去找胡一刀,胡一刀认得这条项链,你去给胡一刀送个信,我这次如果不死,一定在监狱里面等着他。我没有给他丢脸,我是被逼的。如果我死了,但愿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能够保佑胡一刀,让胡一刀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成长。”

马粉玲丢下胡二猫,哭着向山下跑去。胡二猫咪咪咪叫了两声,蹲在了墙角。

在通往村部的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们看见一个衣衫不整、浑身是血的女人哭着跑着,蓬头乱发已经掩盖了那女人的脸,人们也认不出是谁。

血女人跑过大队部所在的街道时,正好发往县城的班车开了过来。血女人冲着班车司机拼命地喊道:“我杀人了,是我杀了张麻子,停车!停车,我要去自首!”

班车司机以为这是一个疯女人,用力踩了一脚油门,班车飞速从疯女人身边飞过,车轮带起的尘土落了疯女人一身。

“是我杀了张麻子,是我杀了张麻子!等等我,等等我,我要去自首……”

王老板在小卖部打扫卫生,听见了那喊叫声,他跑出小卖部,看见马粉玲拼命地追着班车。

“哎,这个马粉玲疯了!”

“可怜的女人呀!”

“张麻子这个畜牲,马粉玲和他的女儿一个年龄,他简直就是一头驴,应该千刀万剐!”

街道上,两三个行人望着疯跑着的马粉玲,议论着。

王老板来不及锁门,急急忙忙发动起小汽车,开着小汽车向前追去。

“马粉玲,不要跑,赶紧上车!”

王老板追上马粉玲,打开车玻璃,对跑着的马粉玲喊着话。

马粉玲停下脚步,上了王老板的车,望了望王老板,什么话也没有说,便坐到了座位上。

王老板言道:“马粉玲,对不起,那天晚上我的确没有认出你。”

马粉玲坐在后面的座位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王老板继续言道:“粉玲,是我给派出所报的案,你不要怪我。昨天我问了律师,律师说你这是正当防卫,你不用害怕的,我送你到派出所,你把事情给他们说清楚,应该没有事的。”

马粉玲依然低着头,一言不发。

王老板开着车,把马粉玲送到了乡派出所,三个小时后,县办案组开着警车,来到乡派出所,把马粉玲带上了警车。马粉玲通过车窗户,看见王老板站在车外看着她,她已经原谅了王老板,觉得王老板这样做,也是为了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