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商业大厦十八层的办公室里,徐图被绑在椅子上。
“我不是慈善家,我是开公司的,开公司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赚钱,没钱赚谁会开公司?”
马总接过助手剪好的雪茄点燃,摸了摸光脑袋一口烟喷在徐图脸上,“你父亲欠我五十万,只为这么点钱就玩失踪,还有没有点良心?你说说,你父亲这事做的是不是太没道德了点,素质怎么就这么差呢?”
徐图扭了扭身体,让后缚的双臂不至于被绳子捆得过于难受。
马总双指夹着雪茄指着徐图,“你特么更过分,会点自由搏击了不起啊,打人?特么的,是你欠钱不是我欠钱,你还有理了?你是大爷还是我是大爷?”
助手在一旁道:“老大,现在欠钱的是大爷。”
“……”马总道:“你称呼我什么?”
“老……老……”
“老什么老,还脱不了以前的痞子气,我现在开的是公司,是成功人士,叫马总。”
“是的,老……马总。”
“一个个都给我记住了,今后谁再让我被人瞧不起,我就丢你们到街头当乞丐去。”
“知道了老大。”徐图身后六名鼻青脸肿的黑西装大汉齐齐回答。
助手怒道:“是马总。”
“知道了马总。”
“一个个狗改不了吃屎。”马总道:“小子,你说吧,咱们这单生意该怎么算。”
徐图睁着熊猫眼左看看右看看,“友好协商解决?”
“对头罗。”马总满意道:“咱们是生意人,谈生意就是谈生意,哪个听说谈生意是动手动脚的,不都是协商解决,说吧,今天什么时候能把钱给我。”
徐图道:“我爸是个老实人,怎么欠你钱的?”
啪!
一纸合同拍在茶几上。
马总道:“他要钱翻本,找我借钱,可特么钱一到手就卷款私逃了,你说他是老实人,这可不是老实人能干出来的事。”
马总说着来了气,助手连忙拍背顺气。
徐图没看,直接摇头:“我不信他能干出这事,他从来不赌,别想骗我。”
实际上呢,徐图当然知道自己老爹是个什么品性,自己赚点钱都被老爹丢到牌桌上去了。
马总冷笑道:“小伙子太年轻了,被你家老头蒙蔽了双眼,在我看来,他绝对是桌子上的老油子,手法熟的很。”
徐图叹了口气,垂头丧气一看,生气道:“上面写着十万不是五十万。”
马总点着合同一角:“看看时间。”
2021年6月26日。
今天是2021年7月26日。
马总再点点另一条款,上面写着日利率。
徐图倒吸一口冷气,“一个月翻到五十万?你们太黑了吧。”
马总道:“咱们是明码标价不玩欺诈,合同条款清清楚楚。”
“我要是不还呢?”
“……”马总愣了好一会,厉声威胁:“那我得告你。”
徐图点点头:“好吧,你去告我吧。”
马总勃然大怒,拍桌而起,“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徐图无奈道:“不然怎么办?别说五十万,就是一万我也还不起,我是穷人。”
“你这不是耍赖吗?”
“真不是,我真是穷人……别生气,冷静,您可是有身份的人。”
对啊,我是有身份的人……马总压下怒火,“你可以把房子卖了。”
徐图满脸悲凉:“我也想卖,可房东不让。”
“……”马总退而求其次:“总有些值钱的东西吧。”
徐图摇摇头:“家具都是房东的,我最值钱的就是身上这套两百元钱的衣服,被你们扯破了,也不值钱了。”
马总怔住了,愣愣道:“还能再穷一点吗?”
徐图叹了口气,“能。”
马总:“……”
助手提醒道:“马总,这小子还有搏击教练的工作,我问过了,一个月最少八千保底……”
徐图自嘲一笑:“可能工作也要没了。”
助手眉头一挑:“这么哄人就没意思了啊,咱们今天可是从搏击馆里找到你的……”
徐图道:“呵呵,经你们一闹,搏击馆还会让我继续当教练?”
搏击馆的器材被身后六个大汉毁坏了不少,别说搏击馆会不会让徐图回去上班,徐图自己都不敢回去,工资事小,赔偿事大,身上现金和手机被搜走,说真的是实打实的身无分文。
马总听完事情过程,先给了助手一耳光,又依次扇了六名黑西装大汉两耳光,一手指着徐图对手下怒道:“看你们干的好事,老子要你们收账,你们却活生生将人逼成了乞丐,你们告诉我,这钱该怎么要回来?”
徐图放松身体,眼帘微垂,静等对方的商谈结果。
正如他所说的,如今身无分文,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马总的声音逐渐大起来,办公室里尽是他的咆哮声音,他快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助手捂住脸小声提了个建议:“不是有个富婆想找个小白脸吗,不如把他推荐过去?”
徐图瞥了助手一眼。
马总回头看到徐图的熊猫眼,怒道:“你的意思是还要等他养好伤?”他实在是没有耐心了,已经预感到前期的“投入”打了水漂,心情很是恶劣。
助手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不如试试那个仪器?”
马总冷静下来,“百万分之一的概率……”
“马总,试试不就知道了,他能打六个,说不定咱们真有那个运气。”
马总叫马大头,六名黑西装大汉都是陪马大头打江山的好手,平时没什么爱好,就喜欢玩空手道泰拳自由搏击什么的,徐图将六人都揍成了猪头,显然身手极好,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行吧,去拿来。”
助手连忙跑进办公室内间,没多久拿出一个枪形的玩意,指在了徐图额头上。
徐图大叫:“喂喂,这是干什么?马总,生意人还要动枪的吗?”
说话间助手扣下了扳机,徐图差点没吓个半死。
枪口射出了一团绿光罩在了徐图的脑袋上,三秒钟,枪上的圆球亮起了绿光,一道两道……
总共五道,全部亮起。
助手大喜:“马总,真、真的是潜完者,他是、是潜完者……”
徐图惊异不定,“什么是潜完者?”
没人理他。
马总已是喜不自禁,摸着光脑袋哈哈大笑。
助手傻笑。
马总拍拍徐图肩膀,“小伙子,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放在以前,你小子的命也就没了,这次算你运气好,有个机会给你,你要是同意,我们之间的债务一笔勾销。”
徐图道:“有没有选择?”
马总:“没有。”
徐图无奈道:“好吧,我接受。”
马总道:“很好,不过在这之前你先玩一个小游戏,来确定资格,给他松绑。”
两分钟后,徐图面前放了一个机械仪器,是一个障碍落珠的游戏,就是将珠子放进去,珠子一路坠下去落进底部的槽里,中间有很多小柱子,改变珠子下坠方向,是不可控设置。
游戏很简单,底部有九个槽,八个红色的一个绿色的,绿槽在正中间。
只有当珠子落进绿色槽里,才算是通过。
一般的类似游戏里,中间的小柱子都是固定的,这个不同,六排小柱子交错左右横向移动,同时以一定半径旋转,让整个珠子下落过程更加不可控。
游戏咋眼一看是赌运气,实际上是让人找到落进绿槽的途径。
那么有没有这条途径呢?
按道理来讲是有的。
珠子落在柱子上的切点是一致的,改变的方向肯定是一样的,然后再看下一次的落点,寻找让珠子落进绿槽的途径必然存在,这是物理学,只是太难。
何况任何外界影响以及珠子重量、形状的细微差别都会导致结果的不同。
马总按了一下仪器上的键,掉出一颗圆润无比的蓝色珠子,还有两个手套。
“几次机会?”徐图问。
“一次。”马总回答。
徐图皱了皱眉。
马总戴上一只手套,“我先试范一次,你看好了。”
试范是很有必要的,应试者需要观察珠子弹跳的规律,收集一定的数据。
马总没有多加解释,徐图却知道很重要,只是打不起精神,因为太劳神还不一定成功,干脆不想看,没落进绿槽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难道马总会因此杀了自己不成。
马总比任何时候都认真,瞥了眼徐图,“先提醒你,失败了只有一条路,死路。”
一名黑西装大汉掏出了一把枪,顶在了徐图后脑勺上。
徐图不得不打起精神。
蓝珠子从顶部的洞口放进去,正中间掉出来,在里面弹来弹去,最后落进最右边的红槽里,从洞里滚了出来。
“看清楚了?”马总道:“该你了。”
枪的保险打开。
迫于生死危险,徐图死死盯着里面的小柱子。
看了足足十分钟,最后闭上了眼睛,又过了十分钟才睁开。
马总没有催促,他很满意徐图的态度,问道:“有把握了?”
把握?
屁的把握。
事实上徐图根本算不清,是个人就不可能算清,他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
“枪里有子弹吗?”徐图问。
“我没有吓你。”马总道:“我是认真的,在拿出识别枪之前,我不会杀你,现在不一样了。”
“明白了。”徐图苦笑道:“也就是说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呵呵。”马总干笑。
“我能不能再提一个要求?”徐图决定还是再加一层保险。
“你说。”
“在我脖子上再加把刀吧。”徐图正色道。
“……”马总怔了半晌:“你确定?”
“确定。”
“好,如你所愿。”
马总眼神示意,又上前一名黑西装大汉,一把匕首横在了徐图的脖子上。
徐图叫道:“拜托认真一点,刀锋都没挨到皮肤,要心存杀气,狠一点。”
马总有些懵,特么的这算什么事?你是想死还是不怕死?
感受到匕首锋利冰冷的刀芒,徐图满意点头,这一动,刀锋便嵌进了肌肤里,血流了出来。
很好,就是这种感觉,要死的感觉。
徐图直接抓起蓝珠子想也不想塞进顶部圆孔。
蓝珠子在里面小柱子上跳来跳去,一时左边一时右边。
马总和助手大气不敢出,死死盯着,心跟着蓝珠子起伏,比徐图还要紧张。
嗯,这说法不太准确。
准确的说,徐图完全没看,仿佛不是当事人一样。
室内安静的厉害,只听到蓝珠子撞击小柱子的哒哒声。
“啊……”马总惊叫,蓝珠子到了最左边,只剩下最后一排小柱子,看情形极大可能会落进左边四个红槽中的一个,除非出现奇迹。
奇迹出现了。
横移过来的小柱子撞在了蓝珠子上,蓝珠子撞到左边壁上弹起,一个漂亮的弧线穿过两排小柱子中间,又从底排两小柱子中间穿过,直直落进中间的绿槽里。
徐图这时才松了口气,刚才差点没吓个半死,两根手指夹着颤动的刀刃推开,“看来运气不错,成功入洞。”
马总回过神拍掌:“精彩。”
在他拿到“识别枪”的三年时间里,徐图是第二个通过小游戏的人,第一个人用了五个小时心算成功将蓝珠子落进绿槽里,徐图却只用了二十分钟,心算能力显然更是厉害。
确实是潜完者,能人之不能。
事实上徐图虽然脑子很好用,这次却是完全没有用脑,纯粹靠的是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