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为何打气？（六）

“还在笑！”陈酣站在成绩单前，不满地道。

柳语回头看了一眼陈酣，吐了吐舌头，扭头走开。

“你也就第二名！看看我，三个年级第一！”陈酣嘲笑着柳语，但柳语无动于衷。

在柳语前边，雨随月无所事事地摇着脚丫，待柳语靠近后，才问：“如何？”

“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柳语故作神秘。

“所以是第几啊？直接点，别墨迹！”雨随月音量提高，用不善的语气说道。

“就......全级第二吧。”柳语咳了一声，摸摸鼻子，可惜地道。

雨随月眼睛亮了，脖子稍歪，右脚踩到左脚后面，露出灿烂的笑容。

“那还挺不错的嘛。”雨随月揶揄道。

“还行吧，跟期望差不多。”柳语轻声说道。

一旁的陈酣走了过来，打趣道；“这家伙就是奔着第一去的，想证明自己是很有实力的。这是他最后一年，也是他最有希望的一年，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栽在那个叫什么石浩的人手上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不好笑。”柳语一巴掌拍到陈酣屁股上，惹得陈酣吃痛，喔喔直叫。

雨随月走到柳语身边，和他并排，在柳语的耳边，轻轻地说道：“你这个第二，我可是全程看在眼里的哦。”

柳语有些局促不安，也有些难受，但他想了一想，笑了起来，说：“成绩没拿到最好，但最起码我得到了你的原谅，这就够了。”

雨随月哼了一声，说道：“一个多星期了，我也气够了，现在又看你这么可怜的样子，现在就当是赏你点脸吧，怕你拿了个坏成绩回来伤心难过哭，可没想到你却拿了个全级第二，啧啧，早知道我再生多一会气算了。”

“诶别啊，我真的知错了。”柳语双手合十，稍弯下身子，拜托到。

看着柳语如此真诚的道歉，雨随月嘴角在无人察觉中勾出了个小月牙，但很快又恢复扁平。

柳语看成绩知道得差不多了，首先提议道：“要不去别的地方走走吧？”

雨随月迈开脚步，向高台走去。

柳语问：“你去哪？”

雨随月没回头。

柳语见状，打了个喷嚏，摇了摇头后，也准备离开这个公布成绩的地方。

“傻子。”雨随月突然说道。

“嗯？你说神马？”柳语没听清。

“我说——”雨随月终于转过头来，气急道：“你就不会跟上来吗？”

柳语一怔，口中想开了火车一样，“哦哦哦哦哦哦，来了来了来了。”不顾身体的疲累，大跨步冲道雨随月的身边。

陈酣傻眼了，忙问：“喂喂，那我呢？复读机，我呢？随月等等我啊！”

柳语嫌弃地说：“你要不先回去吧，你挺碍眼的。”

雨随月捂嘴一笑，道：“那你还不快点上来？”

陈酣眼睛闪烁着光芒，嘿嘿笑着，没有去柳语的身旁，而是专门跑到雨随月的另一边，和雨随月并肩。

“切。”柳语鄙夷。

陈酣则是干爽一笑，手往裤袋一插，连根雨随月谈长说短，避开了柳语的视线。

柳语含恨，心里想着之后怎么好好地修理陈酣一番才过瘾。

于是，三人边走边聊，直到第二天的校运会，柳语和雨随月基本上把整个体育场逛腻了。期间，柳语向雨随月详细介绍了这座体育场的由来与场馆分布，然后说了很多在和雨随月闹僵时发生的小故事，还有平时训练时的煎熬与痛苦。雨随月侧当做一名合格的听众，看着柳语手舞足蹈、滔滔不绝的模样，没有半丝不耐，唯存温柔与笑颜。

校运会结束之前，柳语提议和雨随月一起拍一张照片，接着柳语把手机交给一名不认识的女生，让她为两人来张合影。

照片上，两人几近贴紧，空出来的两边则一人比一个胜利的“V”字形，柳语笑容灿烂，雨随月更是不顾淑女形象地张大嘴巴，眉飞色舞，好一副高兴的美样。

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柳语回到班级，在临走之前一起拍了张大合照，和同学一起感慨校运会一来看到的趣事，互相寒暄过后，便准备回家吃饭。

走到体育场门口时，已是下午三点半。柳语看了眼手机，却不想这么早回家。

陈酣临时有事，和他的朋友一起去同学家聚会。所以找不了这混蛋了。

刚好，他看到雨随月落单的身影。

跑上前去，拍拍雨随月的肩膀，吓雨随月一跳，随意地问一问，才知道和她一起离开的王朵朵也有事先行一步了。

“怎么，一个人？”柳语笑道。

“你不也是？”雨随月白了柳语一眼，漫不经心地道。

“你现在是要回家吗？”柳语追问。

“对啊，你呢？”

“我......不想这么快回去。”

“所以你想...走一走？”

“差不多吧。”

“正巧，我也想走回家......要不你陪我走段路吧。”

柳语想了想，说：“行啊。”

雨随月露出笑容，抚过眼前的发丝，说道：“事先说明，我家可不近哦？”

“有什么所谓，反正有公交的存在，我想回家也不过是眨眼之间。”

“吹牛。”

两人就这么聊着，走着。此时，朗朗晴天，似乎蒙上一层灰纱。

路过街角的小巷，跟着柳语走了不少岔道弯路，女生眼馋零食店里的糖果，男生迫不得已请客买了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后，立刻买杯奶茶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就这样，两人在不知不觉中已走了半小时之多。

雨随月望着周围的景色，说：“我差不多到啦。”

柳语吮吸着手边的奶茶，含糊不清地道：“慎末，皆墨快？”

雨随月转着手中的棒棒糖，嘻嘻笑道：“对啊，往前直走就是啦~”

看着前方花园后的参天住宅，柳语很自然地哇了一声，感叹道：“原来你就是住这些的啊。”

雨随月拍拍胸脯，颇为自豪地道：“对啊，你有空也可以来我家这边玩玩，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柳语摩挲着透明的塑料瓶盖，面色复杂地道：“会有机会的。”

没说多久，早已灰暗的天空，降下几滴泪珠。

柳语看着天空的气色，再回顾身后的车站地点，朝雨随月喊道：“喂，落水啦！”

话音刚落，雨势瞬间变得迅猛。

柳语赶紧躲到一旁的店铺里，朝着还在雨中的雨随月大声喊道：“快过来！”

雨随月置若罔闻，只是用塑料袋装好身上的怀包，慢慢地哼起了歌来。

柳语继续大叫：“随月！”

雨随月还是没有理会他。

就这么望着，柳语又想起了那次，那第一次的见面。

所以，柳语只能在心里祝福雨随月不会感冒发烧流鼻涕，然后静静地看着她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漫步。

因为地处市区地价最贵的地方，所以在下午三点多四点这个时间点，并无太多行人，并且这场雨来得太过突然，天气预报也并没有报道出来，所以现在，没有任何人打扰到雨随月。

她并非在跳舞，也并非在唱歌，她不过就是哼着，踢着水，淋着雨，享受着带来的寒气，贪婪地呼吸着湿润的空气，仅此。

柳语撑在矮墙边，全神贯注，呼吸放缓，几欲停止。

像精灵吗？不像。反而像只倔强的落汤鸡。

但是只优美的“落汤鸡”。

即便是在雨中，仍是挺直属于她的腰板，眼眶虽被大雨所打湿，但仍是知晓前进的道路。

忽然，雨随月朦胧的看向柳语，笑了笑，说：“我回去啦。”

柳语问：“你说什么？”

雨随月鼓着气，接着大喊：“我说，我——走——啦——”

柳语呆了呆，回道：“我听不见！”

“我走啦我走啦我走啦！”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你喜欢下雨吗？”

“不喜欢！”

“可是我喜欢！”

柳语笑了笑，把手伸到雨中，感受着丝丝的寒凉，突然叫着：

“我会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