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穿他七号球衣

国庆节的前两天，学校放了假，让他们回家收拾行李为国庆假期的军训做准备。一中的传统是所有的新生都会被拉去N市的炮兵学院军训一周，在那里，他们将与真正的军人同吃同住，接受严格的训练。

何栖梧这几天一直胸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闷，她感觉自己有一点喘不过气。但因为不严重，她也没告诉她爸妈。

何妈给何栖梧买了很多零食，她很怕那里的伙食何栖梧吃不惯。

在家里休息了一天半后，何栖梧就背着她的行李到学校和大家集合，一起坐大巴车前往N市。

N市是J省的省会城市，大巴车开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炮兵学院。

差不多九百多新生往操场一站也是很有气势的，一个班级就是一个方阵，配一名教官，跟班主任还有一个女老师一起配合工作。所有的学生都要按照高矮个子排队来分配宿舍，顾莱那个子跟何栖梧站一起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当然教官并不眼瞎，立刻把她往前面的队伍拽，让她站好，听从安排。然后，班主任给每个人发了军训服，每人一个袋子，袋子里装有一件迷彩长裤、长袖和一件短T恤，还有鞋子、帽子、腰带，配套齐全。

教官一声令下，所有的学生都跟着他往住宿区走，这里是专门提供给各个学校军训用的场地，都是一些平房，条件要多艰苦就有多艰苦。宿舍区的操场上停着两辆坦克，也不知道是不是摆设。教官都是炮兵学校的学生，个个长得跟双胞胎似的，都挺帅气的，皮肤都是小麦色，个子差不多高，肌肉差不多紧实，何栖梧觉得这世界上长得帅的男子大概都来当兵了。

就这样，顾莱原本想着这七天跟何栖梧做室友的，结果没分到一起，有些失落。

何栖梧和其他七个女生一起住，她是班长，班上的同学虽然有的不熟，但是都能够叫出名字的，所以此刻的相处也并不觉得多尴尬。

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后，就听到外面教官的吹哨声，让她们穿好迷彩服出去。

在这个院子里有几排长长的平房，都是女生宿舍，男生宿舍在后面的一个院子里。

何栖梧她们排好队，教官和女老师站在一起，原来是要带她们去吃饭的。

教官宣布军训从今晚开始，女生们瞬间眉头紧皱，一片哀号。

女老师说了些宽慰大家的话，熬过这七天以后就什么都能坚持下去了。另外，她也说了，若是军训期间任何人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都要告诉她或者教官，不能强撑着，尤其是这个天最容易中暑，大家要对自己身体负责。

同学们来军训之前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也都不打算当逃兵。虽说都是女生，但也不是娇滴滴的人。

食堂是一栋三层长楼，里面摆着很多排木桌和长凳，可以容纳千人一起用餐。

教官将女生队领到餐桌前，让她们依次站在座位前，等待命令坐下，何栖梧看到餐桌上放着的白馒头、小米粥、咸菜、煮鸡蛋，数量都是算好的，暗自庆幸还好有她妈给她准备的那些零食。

过了一会儿，学校老师们和所有的教官都来到这里，他们也站在各自的座位前，等待军训总教官的命令。

只听见一声庄严肃穆的“坐下”后，所有的学生都僵硬地坐下了，然后便是教官讲用餐注意事项，不能说笑、不能东张西望、不能浪费等等。

何栖梧抬头就看到隔壁桌的顾莱正望着她，一脸苦相。

大概是因为吃不惯这些食物。

“放心，我带零食了。”何栖梧动了动嘴唇，并没发出声音。

顾莱偷偷冲她竖了个大拇指，满面笑容。

吃完晚饭后，女老师便领着她们去排队洗澡，时间有限，晚上七点要在操场集合，训练到九点。

何栖梧有些担心顾莱会不会饿晕过去，没想到顾莱洗澡的时候跑到她面前跟她说：“幸好本姑娘我能屈能伸，吃了不少，不然哪有力气去训练啊。”

“聪明。”何栖梧放心了。

晚上的训练内容是稍息、立正、向左向右转、报数、跨立和站军姿，因为是刚开始，所以训练内容并不辛苦，算是给大家一个缓冲期以适应接下来七天的训练强度。

何栖梧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站军姿是这样累，只站了一会儿工夫，腿和脚就受不了了，好在晚上训练风凉爽吹着一点也不热，而教官自有分寸，每隔半小时会让大家原地坐下休息。

两个小时的训练过得很快，时间一到，教官就宣布解散了，让大家回到宿舍早些休息，十点钟会熄灯，到时候会查房。

何栖梧和室友回到宿舍，赶紧脱了帽子和腰带，敞开军训服：“这山底下的晚上就是凉快，风吹着舒服死了。”

“我们教官看起来严厉但人还不错。”田亚云说完，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何栖梧住下铺，把包里的零食拿出来问大家吃不吃，大概是因为不好意思，所以大家都没要。顾莱穿着短T恤来串门：“栖梧，快给我吃的，我快饿死了。”

“顾莱，你穿这一身真好看。”栖梧上下看了看顾莱，由衷地赞美道。

“真的假的呀？我还嫌军训服太丑呢。”

“英姿飒爽啊。”

顾莱很开心，突然想到什么，凑到何栖梧耳朵旁说：“我很好奇顾希武穿这军装好不好看？”

“他们那个方阵离我们这个方阵太远了，看不到的。”

顾莱想了想，兴奋地说：“你现在打电话给他，叫他出来给我看看。”

“这里可是女生宿舍。”何栖梧有些为难。

“我们去小店见嘛。”

“你怎么自己不打？”何栖梧想，明明顾莱也有他电话啊。

“我怕他拒绝我啊，你就不一样了，顾希武就不会拒绝你的要求。”顾莱说完便做了一个祈求的手势，扮可怜兮兮样。

何栖梧受不住她这样软磨硬泡，从包里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顾希武，然后拉着顾莱走出宿舍。

“栖梧，什么事？”顾希武的声音传来，差点没把何栖梧的耳朵吵聋，他那边嘈杂，所以他说话很用力。

“我和顾莱要去小店买东西，你一起去吧？”

“我现在就在小店，那我等你们吧。”

“好啊。”

挂了电话后，何栖梧说：“顾莱，他在小店，你要看他就去看吧，我要回去睡觉啦。”

“一起去嘛。”

“我觉得胸闷。”何栖梧坦言。

“栖梧，你没事吧？”顾莱有些担忧地问。

“没事，可能是有些累。”

“好，那你好好休息吧。”

何栖梧躺在床上，用手机上网搜了搜偶像的消息，并没有什么新内容，戴上耳机开了MP3，打算听歌睡觉。大概是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何栖梧有些睡不着，然后她听到班上一个女生说：“也不知道这个宿舍以前是不是男生住的，被子有股臭味。”

何栖梧听到她这么一说，心里也别扭起来了。

手机亮了一下，有新短信进来。

栖梧打开看，是顾希武发来的。

“身体没事吧，要不要请假？”

“不用，我睡一觉就会好了吧。”

“嗯，好好休息。”

“顾希武，你穿军装帅吗？”其实不仅是顾莱好奇，她也很好奇啊。

“你和顾莱怎么都一样无聊啊。”

何栖梧回了个“滚”字后，就收到了一条彩信。

是顾希武发来的照片，是他穿军装的样子。何栖梧差点笑出声，还挺帅，然后忍不住多看了几遍，存到自己手机里了。

顾希武特地打电话过来问：“怎么样？”

何栖梧嘴硬道：“不怎么样。”

“好吧，晚安了。”

“嗯，晚安。”

何栖梧和顾希武聊完天后感觉胸也不闷了，随后带着这份甜蜜很快进入了梦乡。

如果说夜晚的山脚下是凉爽舒服的，那么白天的山脚下则是炎热难熬的。一连三天的训练足够让这些学生掉一层皮了，阳光毒辣得让一切烦躁的情绪都无限扩大，尽管教官体贴他们，给他们找了树荫地训练，但军训服里的汗水还是流了一层又一层。

休息的时候，何栖梧和顾莱并排坐着喝水，天气热得谁也没心情说话了，都在看隔壁方阵的同学们在练习走正步。教官铿锵有力地喊着“一”，然后全体同学都右手握拳放在胸前，左脚跨出向下压。教官一排一排地纠正姿势，到后来他觉得可以的时候就让他们走出去几米，结果还是有很多同学同手同脚，步子一点都不齐，脚抬得也不一样高，声音很是凌乱。然后那个方阵的教官脸色越来越臭，变得越来越严厉了，吼道：“走慢点，像鬼子进村。”

相比起他们，何栖梧班级的同学走得还算不错，难怪教官会如此优待。

值得一提的是拜顾莱所赐，何栖梧和她一起成为方阵的领队。

起因是教官看顾莱站军姿、走正步等等很像那么一回事，就喊她出列，让她做领队。这种出风头的事平时顾莱就挺喜欢做的，不过她这次偏偏提出了条件，让何栖梧一起做领队她才做。

最后教官让何栖梧出列，教官对她还是挺有印象的，走得也不差，就同意了，也不管何栖梧的意见。虽然压力有些大，但是做领队这件事比在方阵里没完没了地训练可轻松多了。顾莱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晚上训练休息的时候，教官教会了他们拉歌，还是挺有意思的，大家都扯着嗓子唱着，军歌就是有这样一个好处，不管谁五音不全都不容易把军歌唱走调。有一次，何栖梧他们方阵就是对阵顾希武他们那个方阵，顾希武和李禾蔓是他们队伍的领队，人气很高。当顾莱看到顾希武和李禾蔓休息时候说笑的样子，心里各种冒酸。

她小声跟何栖梧说：“那个李禾蔓跟顾希武的关系是不是越来越好了？”

“没有吧。”何栖梧否认。

她不敢告诉顾莱，这学期他们仨都是一起骑车回家。来军训前李禾蔓跟顾希武关系就已经很不错了，加之现在他们在军队里的朝夕相处，这可是战友的情谊啊，要比别的感情深刻许多。不过，她是相信李禾蔓的，也知道这俩学霸在一起讨论最多的就是解题思路。

除了唱军歌，两个方阵也开始拼起了流行歌曲。

气氛越来越好的时候，大家都呼喊教官们来一个，两个教官商量下，决定表演打拳。

在大家都认真看拳的时候，何栖梧在看顾希武。顾希武被晒黑了许多，眉眼间多了些英气，真好看。就是在不经意间和顾希武的视线碰撞在一起，何栖梧也没觉得尴尬，冲他笑了笑，然后转移视线，重新把关注点放在教官身上，结束后热烈鼓掌，把手掌心都拍麻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学校乐于安排军训训练学生，因为军训不仅可以锻炼学生的身体素质，也能让同学们更好地融入在一起。

不提毕业后，因为也不用等到毕业后，他们这些人就会在文理分班的时候散掉。

但记忆是不会消失的，他们会永远记得这些天的苦中作乐以及这一晚的星光璀璨。

军训临近结束，教官们安排所有的学生去打枪。这是真枪实弹，所以教官们在讲解如何使用步枪的时候很是认真，生怕哪个学生没按照要求做弄伤了自己。

这是何栖梧他们在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走出这个训练场，而外面才是真正的炮兵学院。

教官带领着这群被晒成小麦色肤色的学生穿过了军官家属楼、穿过教学楼、穿过了操场、穿过了小树林，来到了打枪的地方。

每个人有五发子弹，教官只求按他们说的做，别弄伤自己，也不要求学生能够打中靶子。

有些女生还是挺害怕的，战战兢兢地闭着眼，教官每数一声就打一枪，五枪结束放下枪后才敢用力呼吸。男生们虽然也紧张，但还是很享受这一个过程的，也有的男生会主动要求再打一次。

离开打枪的地方时，教官给了他们每人一颗子弹头做纪念。

何栖梧将子弹头紧紧地握在手心不松开。

而第二天就是军训会演，会演结束后，他们就要离开这里回到学校。

如果不是以后要考到炮兵学院，大概很多人都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一时之间，竟生出了许多不舍的感觉。

原先觉得面目可憎的教官现在觉得也是很可爱动人的。

不过，任平日里的训练走得再怎么标准，其实真正到会演的时候还是会走得凌乱，把教官特别交代的走慢点这个要求也不放在心里了，因为大家都很紧张。不过就算走得再不好，也不会有人接受处罚的，因为已经结束了。

为期七天的军训，真的结束了。

当一辆辆大巴车重返一中校园后，校长宣布所有的新生都会有两天的时间在家休养，好迎接接下来的第一次月考。

这个消息对学渣们来说简直是有些残酷。

不过，能够放假还是先开心地玩了再说。

第一次月考对何栖梧来说压力还是挺大的，曾经物理没考及格这件事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入学以来她每次上物理课都是认真听讲的，不过大概是这物理老师讲课水准不高，以至于她每次听完都感觉脑袋里是一团糨糊，物理公式背了一堆但是做题还是没有任何的思路。

吃完晚饭后，何妈本来要拉着何栖梧去楼下散步，但在知道何栖梧要准备月考复习后就不敢打扰她了，拿了钱包下楼打算去买个西瓜回来给栖梧榨汁喝。

何栖梧做题正一筹莫展的时候，李禾蔓来她家了。

何栖梧领着李禾蔓到她房间。

李禾蔓看到她书桌上摊着的物理书就明白了：“这么用功啊，还有一个多星期才考啊，现在准备是不是太早了点。”

何栖梧递给李禾蔓一个白眼，无力地躺在床上，没好气地说：“我不想跟学霸说话了。”

“我是学霸？何栖梧，别开玩笑了，任何人只要面对顾希武都不敢称自己为学霸吧。你知道顾希武有多强吗？他现在都在自学《大学高数》的内容了，那记忆力让我着实佩服。我都想拜他为师了。”

“他本来就很强啊。”何栖梧习以为常。

“所以，我真的很好奇他为什么不去省Y中，那里可是每年都有保送清华和北大的名额的。”

何栖梧并不想对李禾蔓提起陆怡的事情，只敷衍道：“他脑袋被门挤了。”

李禾蔓失笑，她这朋友为何会如此不解风情。她话中带话都点到这里了，何栖梧居然还想不明白，顾希武，唉，她都有些同情他了。

何栖梧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李禾蔓，你是不是吃了什么补脑的特效神药，我明明记得你小学时候的成绩是不如我的啊，你现在的成绩怎么就这么好了？”何栖梧都快郁闷死了。

“那是因为我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啊，心无旁骛地只想考第一。”

“第一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何栖梧无比羡慕地问。

李禾蔓想了想说：“有一种付出就有回报的成就感，其实我当时的分数也是可以去省Y中的，但是我觉得我去了只能做鸡尾倒不如来一中做凤头。不过，我应该很难再拿第一了，我和顾希武之间的差距我还是明白的，不强求了。”

“李禾蔓你真是傻，多少人挤破头都没能进省Y中，你就这么给放弃了。”

“我有一个表姐，她上初中的时候门门都补课，最后以高分进了省Y中，你猜她最后考到哪里了？”

“哪里？”

“一所二本学校。”

“啊？为什么？不是说踏进省Y中的门就相当于一脚踏进211、985重点大学的门了吗？”何栖梧觉得可惜。

“因为她的智商和那些不靠补课考进省Y中的同学还是有差距的，每一次考试都给了她很大的刺激，最后她也无心努力了，因为再努力也还是比不上别人。所以，我很害怕成为她那样的人。人只有在适合自己的环境下才能进步。”

何栖梧点点头，表示赞同，坐起身来：“我有一些物理题不会做，你教我呗。”

“你怎么不去找顾希武？”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学不好物理。”何栖梧坦白。

“好吧，今天你都用功半天了，明天我们去市图书馆复习吧，有什么不懂的你到时候再问我。”

“好。”

李禾蔓又玩了一会儿，何栖梧终于想起来问：“你今晚来找我干什么的啊？”

“我来找你打听一个人。”

“谁啊？”

“我最近很喜欢站在教室走廊上看篮球场上的人打篮球，很帅气，尤其是穿七号球衣的那个男孩子。然后军训的时候，我又看到他了，他穿军装站军姿真好看。我想知道他是谁，我见过你们坐一起吃过中饭。”

每天和何栖梧坐一起吃中饭的也就这么几个人，顾希武和仲锡遇都爱打篮球，但显然李禾蔓说的那个人是仲锡遇。

“你确定你没看错？”何栖梧想要确认清楚。

“不会看错的，我每次看他打篮球都用望远镜，这不是不好意思去问顾希武，我才来问你的嘛。”

“好吧，他叫仲锡遇。”

“仲锡遇。”李禾蔓一字一顿地说，随即笑开了，“名字还挺好听。”

“他现在有喜欢的人吗？”李禾蔓追问。

“没有，但是你不要喜欢他。”何栖梧正色道。

李禾蔓不满地问：“为什么？”

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为了李禾蔓好，何栖梧觉得自己必须要诚实，她咬咬牙说：“因为据说他喜欢的人是我。”说完这句话后，她就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李禾蔓的脸。

李禾蔓有些生气，不，是非常生气，她恨不得揍死眼前这个祸害，怎么哪里都有何栖梧？她心里乱如麻，有一个声音在问：放弃吗？她一定要放弃吗？

怎么忽然就有些难过了呢？

李禾蔓原本认为她就是被仲锡遇打篮球的姿势迷住了，这喜欢的感觉估计也不深刻，但是现在她感觉到了自己的不舍与心痛。

他穿七号球衣，原来是因为何栖梧。

李禾蔓深吸了口气，她又问何栖梧：“你喜欢他吗？你喜欢仲锡遇吗？”

何栖梧这才敢抬头，用力摇头：“不喜欢，我不喜欢的。”

李禾蔓松了口气，有些固执地说：“好，既然你不喜欢他，那我还是有机会的。”

何栖梧不同意：“喜欢一个这样的人，你会受伤的。”

“人生在世总要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才不枉此生啊！”李禾蔓说得随意。

“真的没关系吗？”何栖梧不确定地问。

“只要你坚定立场就好。”就算最后遍体鳞伤我也认了，李禾蔓在心里补充。

过去的几年，她一直都活得风生水起，因为成绩优异，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喜欢她，她越来越自信，眼光越来越高，看不上那些追求她的男孩子，她觉得最美好、最优秀的还未到来。喜欢上仲锡遇是一个意外，一个并不算美丽的意外，李禾蔓能够想象这条道路遍布荆棘，但是她的感情来得这样强烈，她也很想知道自己可以爱一个人有多深。

李禾蔓叹了口气，有些累：“行了，我先走了，明天见吧。”

“好。”

何栖梧送李禾蔓到家门口，这时正巧何妈回来了。

“干妈。”

“蔓蔓来啦。”

“是，正要回去了。”

“等会儿再走，喝点西瓜汁再走。”

“谢谢干妈，我下次再来玩。”

李禾蔓走后，何妈问栖梧：“蔓蔓来找你干吗？”

“哦，她约我明天一起去图书馆复习。”

何妈一听很开心：“蔓蔓成绩好，你有不懂的多问问她。”

“知道了。”

何栖梧回房间背了会儿书，她妈端来一杯西瓜汁让她喝了早点休息，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揶揄的话：“你要是早知道这么用功，也不至于上个一中还花钱。”

何栖梧不耐烦地赶走了她妈。

初中那三年，她过得恣意懒散、无忧无虑，虽然最后的考试失利，但是她一点都不后悔那样荒废时光。因为她遇见了很多很好的人，有他们陪伴的青春，栖梧觉得自己很幸运。

第二天上午，何栖梧和李禾蔓两个人刚坐上去往图书馆的公交车，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听着很像是顾希武的声音。

“栖梧。”

何栖梧看了看四周，发现公交车最后一排坐着的那两个人不正是顾希武和仲锡遇。

“是你们啊。”何栖梧觉得惊喜。

李禾蔓顺着何栖梧的视线望过去，正好看到了仲锡遇，然后仲锡遇也看到了她。他们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李禾蔓脸红了，有些害羞地转过身低下了头。

何栖梧问：“你们这是去哪里？”

仲锡遇说：“我约了小武陪我去买运动鞋。”

“哦，这样啊。”

“你们呢？”顾希武问。

“去看书。”

顾希武显然不相信：“这么用功啊。”

“那是当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身边都是学霸，不努力都不好意思了。”何栖梧挑眉道，顿了顿，然后介绍道，“对了，仲锡遇，这是我的发小李禾蔓。”

李禾蔓没想到何栖梧会突然这样说，更加不自在了。不过她其实内心是很希望何栖梧这样做的，起码让她和仲锡遇跨出了第一步，以后就算在学校里偶然见到了也还能笑着打个招呼。

“你好，李禾蔓。”仲锡遇挥挥手算打过招呼了。

李禾蔓也举了举自己的右手晃了晃：“你好，仲锡遇。”

两个人相视一笑后就各自转移了视线。

何栖梧也不再看他们，坐在位置上，凑到李禾蔓耳旁说：“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谢谢啦。”李禾蔓笑着说，手心都在出汗。

只听后面仲锡遇感慨：“我一直都以为何栖梧最好的朋友是顾莱，原来这儿还有一位发小啊。”

“是啊。”顾希武应道。

仲锡遇嘴角微微上扬，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李禾蔓的名字，嗯，记下了。

李禾蔓心里微有些得意，为她是何栖梧发小这件事。

公交车开到图书馆站台前，何栖梧对身后的人说了声“拜拜”后就拉着李禾蔓起身准备下车。李禾蔓表情不自然地说了声“再见”然后跟着何栖梧下车了。

一直看着公交车开远后，李禾蔓才不紧张，心情变得有些雀跃。

“他穿黑T恤很帅啊，他手臂上的肌肉也很好看。”李禾蔓忍不住赞美道。

何栖梧实在不想跟李禾蔓说她以前见过他上身赤裸过，怕被李禾蔓杀了。

在图书馆复习的效率还是挺高的，李禾蔓对栖梧也很负责，把自己的答题技巧毫无保留、事无巨细地都跟何栖梧说了一遍。何栖梧觉得以后就算上课听不懂物理老师说什么也不要紧了，因为她有李禾蔓这个小老师在。努力了一上午，何栖梧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发光，哪儿都是知识啊。

中午，她们去外面的小餐馆解决了午餐，然后回图书馆休息会儿再复习。

李禾蔓在翻推理小说，何栖梧看的是顾漫的《何以笙箫默》。

因为何栖梧笑得实在猥琐，李禾蔓好奇地问：“发现什么新大陆了？笑得这么开心。”

何栖梧举了举自己手里的书：“这个，好好看。”

“是吗，看完借我看看。”

“哎，你是好学生也看小说啊。”

“你不知道吗？看小说能拓展人的思维啊。”其实都是借口，李禾蔓在心里偷笑。

何栖梧想起了一件事，傻傻地笑起来。

之前有一阵子特别流行鬼故事，班上几乎人手一本。也不知道谁去给老班通风报信了，他来到教室就发了一通火，让看鬼故事的人自己站起来，大家犹犹豫豫的，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都不情愿地站起来了。但老班显然觉得肯定不止这么多人，他要一个一个地搜桌子。

何栖梧有些慌了，她真的没看鬼故事，但是她桌子底下可是有一本别的小说集，虽说是盗版的不值钱，但要是被老班搜到，她肯定要被老班虐死。情急之下，她把小说集转移给了顾希武，小声地跟他说：“帮帮忙。”

顾希武无奈，还是帮她藏在他的桌子里，也做好了大不了被搜出来接受惩罚的准备，只不过他一个男孩子被搜出来这么少女的书，怎么都觉得有些害臊。

没想到，最后被何栖梧赌赢了，除了顾希武，老班搜了班上所有人的书桌。

所以，何栖梧和顾希武成为班上没被老班惩罚的少数人。

后来，顾莱一边在宿舍里哭着抄写语文课本，一边懊恼着她怎么就没何栖梧这么聪明。

细细想来，那时候，她到底坑过顾希武多少次，她都数不过来了。

李禾蔓看到何栖梧在发呆，推了推她，问：“你在想什么呢？”

何栖梧回过神来，笑得神秘：“不告诉你。”

“行了，不玩了，我们去看书吧。”

“嗯，好。”

顾希武跟仲锡遇来找何栖梧她们的时候，何栖梧正在和李禾蔓比赛做数学卷子。何栖梧做得很快，但总是会粗心大意把题目做错，李禾蔓则相反，她除了最后一道大题目的第三小题没写，其他的都是正确答案。

何栖梧还在纠结着解题思路，脸突然被什么冷东西蹭了一下，她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看到了顾希武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他的手里拎着几杯大口九的双皮奶。

何栖梧立刻喜上眉梢：“你怎么来了啊？哇，我很久都没吃了，正想着呢。”

何栖梧喜欢一样东西还是挺钟情的，比如她吃大口九家的双皮奶吃了三年都没生厌。顾希武给何栖梧和李禾蔓一人一份，何栖梧迫不及待地拆开盖子，用勺子舀了一大勺送进嘴里，心满意足地笑了。

李禾蔓看了看顾希武的身后，仲锡遇酷酷地站在那里，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勾起，但很快隐藏起自己的开心，转过身去把卷子递给顾希武：“顾希武，帮我看看这道题怎么解？”

顾希武轻轻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看着题目思考了会儿然后才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整整一面空白纸都被写满了才算出来，然后他将卷子和草稿纸还给李禾蔓：“你看一下答案是不是这个。”

李禾蔓比对了一番，惊喜道：“你太厉害了。”

仲锡遇在何栖梧对面坐下，问何栖梧借了物理书看了起来。李禾蔓偷偷瞄了他一眼，纳闷他话怎么这么少。

顾希武随意地扫了眼桌子上何栖梧带的书，慢悠悠地开口问：“你确定你不用重点复习化学？”

何栖梧瞪了他一眼：“不用，我对我自己有信心。”

顾希武笑笑：“希望如此。”然后将何栖梧压在草稿本下的书抽了出来，冲何栖梧笑笑，“我先看看。”

“喂！这是女孩子看的书。”何栖梧作势要抢过来。

顾希武仗着自己个子高，将那本《何以笙箫默》举得老高老高的，何栖梧跳起身也没够着，索性就放弃了：“好啦，你先看，看完不要跟我剧透就行了。”

顾希武看书很快，一个小时就翻完了。

在回家的公交车上，何栖梧忍不住问顾希武：“好看吗？”

“还算好看吧。”他只是困惑在现实生活中真的能有人在分别七年后还能不期而遇然后再续前缘吗？或许小说就是小说，这样的事情永远也不可能存在于现实生活中。

听到顾希武这样评价，何栖梧就更期待了。

顾希武又说：“看归看，别太入戏就好，小说和现实的差别还是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