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婶婶的家

徐长清挽着奶奶的胳膊走在一条两米左右宽的小土路上,土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天气晴朗时倒还好,一到下雨天,小坑里面便会积满雨水,而整个土路也会变得泥泞不堪。

近几年来,有许多村民都选择了进城务工,村子里也因此留下了许多空置的房子。

也有许多村民选择搬到了村外边去住,那里的交通也比村子里面的较发达许多,而且还修了一条两米左右宽的水泥路;但生活在村子里比较偏的村民们就没有这么好命了,由于村民们都选择了外出,家里的田地要么荒废,要么租给别人去种,自然也就没有多少人肯出钱修缮这条小土路了。

毕竟,修路是一项大工程,需要耗费一大笔数目的资金,凭借这群小老百姓的微薄收入来修路,似乎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奶奶家与叔叔家是前后院的关系,中间就隔了一条很宽的路。

这条路以前是一个小型麦场,每到麦子收割的季节,叔叔便会把田里的麦子收割捆绑好,然后在一一铺在这个麦场上,那时候,小孩子特别调皮,又特别贪吃,只需要给一个糖果就能让小孩子骑着拉车来回压麦子一个上午之久。

现在有了更方便的机器之后,这个小麦场也就不再使用,失去了它最初的作用,不过却又有了一个新的身份——路。

祖孙二人不一会儿就赶到了叔叔家,叔叔家的烟囱此时正拼命的往外吐着烟气。

徐长清拉开木门,高声道:“叔!婶!”

厨房里的婶婶围着一条粉红色花型围裙从屋内出来,高兴道:“长清来了,快进去坐会儿,马上就开饭了。”

说罢,婶婶便连续干咳几声,呛得眼泪都差点出来,徐长清担忧道:“婶,你没事吧?”

婶婶毫不在意道:“没事,没事,就是被辣椒呛到了,你先进屋自己玩会儿,你姐今天去镇上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徐长清不放心道:“婶,你真的没事吗?”

婶连说两声没事,然后又一头扎进了厨房。

这时,奶奶朝厨房走去,婶婶见状,忙推奶奶出来:“妈,你怎么进来了,这里太呛了,你快出去,我自己来就行。”

婶婶又咳嗽几声。

奶奶笑着道:“都活了一大辈子了,啥场面没见过啊,你炒菜,我烧锅。”

说罢,不由分说的便进了厨房,任婶婶怎么劝,奶奶就是不肯出来。

整个厨房乌烟瘴气的,从外面看去,里面全被烟气填满,徐长清不放心让奶奶长时间待在里面,便走进厨房,对已经坐在小凳子上,开始烧火的奶奶道:“奶奶,你出去吧,我来。”

婶婶笑道:“你们两个都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了。”

徐长清看着婶婶脸上不断流淌的汗水,心里很是感动她为自己做的一切,她笑道:“都是一家人,还争什么呀,奶奶,你起开,我来。”

奶奶笑道:“你哪会烧火呀,别净添麻烦了。”

徐长清脸色一红,笑道:“谁说我不会的。”

说罢,就去拉奶奶起来,奶奶慈祥的笑着,拿她没有办法,便起开让了坐,奶奶又搬了个小板凳坐下。

徐长清拿起火棍往里面拨拉几下,然后又往里面添了几把柴,婶婶见状,夸奖道:“长清有几下子啊!”

徐长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在她看来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没想到却受到了婶婶的夸奖,确实让她有些难为情。

有了徐长清的帮忙,婶婶就方便了许多,她不需要自己时不时的再往灶膛里添火,然后又去翻炒这么麻烦了。

以前跟奶奶住在一起时,虽然她很少烧火,但长期的耳濡目染,让徐长清练就了一身烧火的本事,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也开始越来越体谅奶奶的辛苦,所以每次寒暑假过来时,她总会跟奶奶一起做饭。

而每一次寒暑假回到乡下,婶婶总会不嫌麻烦的给她弄一大桌子菜。小时候的她,总想着调皮玩耍偷懒,总想着吃现成的;但现在,她似乎无法再像儿时那样,可以做到看到大人们的辛苦而无动于衷了。

婶婶笑道:“学校的考试都考完了?”

徐长清暗道:唉,果然还是逃不了这个命运,每次寒暑假回来都会被人不可避免的问及考试成绩,虽然她知道大家是关心她,但她依然喜欢不起来。

恐怕只有她高考结束后,才会结束这种命运吧,不知那时,每次回来,大家又会问她哪些新的问题?

徐长清有点心虚道:“嗯,都考完了。”

如果她的学习成绩跟夏逸航那般优秀,或者排在全班前十名,那她也就不会在被人问到成绩时而遮遮掩掩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她的成绩不优秀。

婶婶继续高兴道:“成绩都下来了吗?”

徐长清装作不在乎的样子,语气轻松道:“还没有,估计还得两三天吧。”

婶婶一脸羡慕又苦口婆心的劝道:“要好好上学,考上大学才有出息,以后才会有好日子过。”

徐长清心道:是吗?考上大学之后就真的万事大全了吗?

她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大学,像我那样的成绩,想考上大学,估计很难。”徐长清发现,原来她也会担心自己能否考上大学,原来她并不像自己表现的那样一点也不在乎,其实,她非常在乎,只是因为自己的成绩不好,而没有自信,所以才会装作毫不在乎吧。

想到这里,徐长清心里划过一丝沮丧和后悔,后悔自己浪费了两年的时光,不知道仅凭高三一年的努力,能否考出好的成绩。

婶婶依然笑着,鼓励道:“说什么傻话呢,现在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呢,只要长清肯付出全力,一定会考出好成绩的,现在说丧气的话,还为时过早。”

奶奶笑着道:“我们长清从小脾气就倔强,她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要长清努力,奶奶相信长清一定会考上大学的,就算考不上也没关系,奶奶会一直支持长清,永远站在长清这边。”

徐长清感觉到喉咙哽咽,眼眶发热,她怕被奶奶和婶婶发现自己的异样,便忙拿起柴火不断的往灶膛里塞,等她的情绪稍微稳定后,徐长清才浑身充满斗志道:“我会努力的!”

徐长清确实做到了,高三一开始,她便把自己的全部心力都投入到学习当中,高一高二落下的课程,她拼尽全力想把这些都给补上。

别人吃饭时,她在学习,别人睡觉时,她也在学习,别人玩耍时,她也在学习……哪怕在她高三寒假时突发的那件事,那件几乎将她彻底打倒的事情,她也没忘记自己当初许下的承诺。

虽然夏天是一个很炎热的季节,尤其是夏天时在厨房烧地锅,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整个上半身被炉火炙烤着,额头上挥汗如雨,脖颈上汗如雨下,但徐长清和奶奶和婶婶却始终挂着开心的笑容,厨房里时不时的就会传来一阵愉悦的笑声。

“妈——我回来了。”堂姐徐长乐还未走进家门,便在门外扬声喊道。

她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走进院子,朝厨房喊道:“妈,我回来了。”

这时,徐长清从厨房里跑了出来,笑道:“长乐姐!”

徐长乐立马笑道:“长清回来啦!哟,这才半年不见,又长高了不少,身材也苗条了。”

徐长清笑道:“你就别取笑我了。”

徐长乐今年24岁,是叔叔婶婶的长女,高考失利后,她选择在家乡的一所专科学校读书,一毕业,就在镇上的一家酒厂上班,当质检员,每周有两天休息,每个月工资2000多,虽然跟大城市相比,差了很多,但堂姐却十分满意自己的现状。

徐长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叫徐长易,今年17岁,跟徐长清同一年生,不过比她小了几个月,现在在清水市第一中学读高二,成绩在全校排名第一,甩出徐长清一大截。

“走,我们进屋聊!”

徐长清道:“再等等,我现在在烧锅哩!”

徐长乐摸着徐长清的脑袋,笑着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懂事了,连烧火这么有难度的活都会做了,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徐长清笑道:“这是基本的生活常识好不好,长乐姐就别取笑我了。”

婶婶这时道:“长清,你跟长乐现在去地里喊一下你叔回来吃饭,我们马上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