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退堂,差役乐得早早交割了公事,或者喝酒或者打牌,或者去吃花酒。至于襄阳城外,那枉死的万千百姓,没有一个人放在心上。
那芸芸众生的百姓,恰如大地生长的荒草,被野火焚烧,化为肥料,滋养这大地,来年春天又是春意融融。没有人在乎这一茬春草和上一茬春草,他们的生老病死,他们的上有老下有小,他们的喜怒哀乐。
他们恰如尘土。
岳阳被关在了大牢。他打起精神,心中暗暗筹划,只等到夜晚,一定要跑去后堂,好好的看一看这个文气,有清官样貌的知府,到底是什么人。
他靠在墙壁上,双腿盘坐,将双手放在了膝盖,牙齿顶在上颚,调整着呼吸,眼睛微微的看鼻子尖,想象鼻子尖有一块白,似有似无,那块白,不时的放出光来。
呼吸逐渐绵长悠远,觉得丹田,有一颗珠丸,如在虚空中打转,又如在虚空中随着呼吸,一时涨大,一时缩小。正符合着呼吸的节奏。
他将塞班活佛传授的观白光法仔细的演练,只觉得珠丸合了呼吸,有一股气脉发端于丹田,顺着任督二脉行走周天,自己的肌肉越来越细密,那气脉在血管里走动,血管凸起,逼迫的自己不由得在膝盖上,双手攥拳。
口中忽然长长吸进一口气,又长长呼出,那气流如此悠长。岳阳觉得自己仿佛重生,有了无尽的力气。
再看天光,已经黑透,谯楼上正在打更,已经夜里三更,岳阳头一次完全沉浸在观白光法当中。时光居然飞快。
岳阳施展金刚遁法,首先潜入衙门大堂,于黑暗中,找到了自己的趁手兵器舍利金刚杵。
金刚杵在手,岳阳陡然生出豪气。那些百姓之死,自己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头,这狗官如此的轻视百姓,也应该付出代价。
提着金刚杵,离开大堂,往后堂一步一步走去,走入后堂,岳阳大惊。仿佛走进了一座公园。大有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之感。
只见一弯水系,潺潺水声,叮叮咚咚,如同给人催眠,那水质清凉,岳阳不由得弯下腰,捧起水来,送在嘴边,居然甘甜清冽,沿着这溪水,隔不远就是一盏明亮的灯笼,那一排排的灯笼,随着水势而走,恰如一条亮闪闪的长龙蜿蜒。
顺着水系灯笼前行,忽见,水中飘来几片红色的树叶,其形状恰如枫树树叶。令岳阳想起八达岭长城十月之时,漫山遍野的枫叶。
一片,又是一片,一片,又是一片。
岳阳好奇,弯腰拾起一片,入手沉重,又拾起一片,原来不是真正的枫树树叶,而是用黄金打造的树叶。这一片片树叶随着水流而来,顺着溪水远走,不知道,会流走多少黄金。
可以想见这个襄阳知府肯定是贪官,因为官员俸禄微薄,怎么能够有如此多的黄金打造成枫树树叶,任由溪水流走。
这都是民脂民膏啊。
岳阳将一片黄金枫树树叶,揣在了怀里,沿着溪水继续前行,这时候耳畔被风送来一阵阵管弦之声,有一个女子正在随着管弦唱着小曲。那小曲缠绵悱恻,述说的正是男女私情。
再往前走,就看到一处楼阁。楼阁栏杆边上,有一个小小乐班,三五娇娃正在弹奏,一个女子怀抱琵琶,低回婉转,唱的出神,双眸晶晶闪亮。
楼阁之后,是溪水的来向,一个女子,正蹲在溪水旁边,也不说话,也不唱歌,只是随手从一个精美的首饰盒子中,取出一片枫叶,很随意的扔在溪水当中,那枫叶就顺着溪水流下来,流过岳阳身边。
岳阳不禁看的痴了,耸动着鼻子,闻来闻去,却有一股妖气,似有似无,在这脂粉香气中蔓延。再度凝神细听,对了,还有男女欢爱之声。那男声不是别人,正是襄阳知府。
忽听楼阁内,一串铃声,那随意抛洒枫树叶的女子,站起来,与其他女子告别,走进楼阁,另一个白生生的肉体,浑若无力的走了出来。
那些女子默默走过去,为她穿整齐衣服。
不在歌奏管弦,几个女子默然无声。
只听到溪水潺潺,向远方流走,一盏盏灯笼,亮着红光,但是这红光,能否照亮这些女孩子的路呢?
那走出阁楼的女子有气无力的说道:“这次大人好厉害。”
另一个微胖的女子说道:“今天算上咱们已经是第三波了,每一波八个女子,难道大人还能够有充足的精力?”
另一个瘦瘦的女子说道:“听人说,京城八爷府,为大人送来了几枚宝物,那宝物,让大人成就了不败之身。”
众女子一起问那出了阁楼的女子:“你进去了半个时辰,那大人可曾败过?”
女子摇头,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小腹。
众女子大惊失色,看来这回要了咱们的命了。
岳阳听他们所说,已经了然一切。于是挺着舍利金刚杵,如杀神般冲到栏杆旁边。
众女子一见岳阳大惊,正要喊叫,岳阳低声道:“如果你们听话,我就不杀你们,如果敢出声,谁也走不出去。”
她们一见岳阳,眼神陡然一亮,只是见到舍利金刚杵,又吓得不敢说话,却有意无意瞟着岳阳,那俊俏的容貌,那帅气的身姿,她们看的贪婪。
众女子一散,岳阳就冲上前,踢开了房门,令他奇怪的是,房间里居然没有人。
却听到一个声音,从稍远的一座房子传来。
那屋内没有灯光,只有明亮的黄晕。
难道是夜明珠?岳阳心中狐疑。
“是谁,大胆,敢惊扰了大人的兴致。”
听到这个声音,岳阳心中狂喜,原来是狗妖的声音。难道这狗妖躲在了这里。
继续蹑手蹑脚前行,鹿伏鹤行。
只听那狗妖的声音:“大人,刚才这些女子,都是凡品,您用以前所学,就能尽其所乐。这女子不是凡品,这玉女真经十三式,必能再度将大人送上九天。”
“你这个师爷,果然尽心尽力,不枉费我一场栽培。”正是知府大人的声音。
随后就听到啪啪啪的声音,只听那狗妖说道:“这女子不愧为一品,大人你看。”
一个女子不但受人蹂躏,还要受其侮辱。
大胆。
岳阳按捺不住心情,举起舍利金刚杵向大门砸去,那大门纵然是石头打造,也禁不起岳阳的金刚杵。
大门轰然倒塌,木板碎屑乱飞。
一个赤条条的女人,两个个赤条条的男人,展露在岳阳眼前。
那女子听到声音,就抢过去,用衣服遮住了身体,在衣服下边,她瑟瑟发抖。
“你走。”岳阳温柔的说道。
那女子裹着身子,侧着身子,从岳阳身边走过,走过的同时,用眼睛瞄了一眼岳阳,似乎含着感谢之意。
此刻,岳阳方才仔细打量这间屋子,屋子内,有一张大床,穿上一个男子,四仰八叉,正是知府大人,就算岳阳抢进来,他丝毫不未所动,床下光溜溜的那个人,正是郭宅所见的青衣男子,狗妖。
“狗官,狗妖,今天你们一个也跑不了。”岳阳不再废话,挺杵向狗妖。
狗妖见岳阳,大惊,手一哆嗦,那玉女真经十三式的春宫图,就落在地上,他光着屁股,手无兵器,不敢对阵岳阳。
只听床上的知府大人轻声说道:“你不就是那个犯人?你真实身份是谁,敢闯我的后堂?”
“我是岳阳,正为除掉你这个狗官。”
“你是岳阳,难道是我们教主口中长长提起的狐狸精?”
岳阳一愣,“你是红阳教余孽?”
狗妖趁这个时间,将衣服扔给大人,二人开始穿衣服。
狗妖惊慌,那大人一丝不乱。
如果这个知府大人,也是红阳教的人,岂不是我这就能见到王守贞了。
王守贞,你终于要露面了。
岳阳的手心攥出了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