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春雨正新，杜娥心烦（五）

这一进院落里池沼也不是占了全部的，那水边叠放着几块嶙峋怪石，上面填着土长着青草。

还是春天的时候，清炒还是嫩绿，却顶上了一片片红云。

那是桃树摇晃间落下的花瓣，没有飘进水里，却挂在草叶上，红绿交接所画出的两条线，和水面上的落花一并组成了个半圆。

水是流的，水面上的那一半花一下子就被送到一边去，贴着池沿叠起来，竟成了那淡粉色的一条边——而草叶上面的这些落花不可能被微风给吹走，依旧留在原处垫了厚厚的一层。

看着那上面稍显稀疏的树枝透着阳光，再往下一看那草上面点缀的粉红，秀儿知道自己的残害花草的事情是瞒不了多久了。

如果是被杜娘子看到还好说，顶多也就是说上那么两句。若是在瑜若这个人眼里见了，秀儿可保不准自己又会惹上什么大麻烦。

嗯——倒是需要抓紧时间把事情给处理好。

……

事情总不会按照你想的方向发展，这一点秀儿颇有体验的。

这时候看向那院子一角的门里，果然见着个不受欢迎的人往这边走来。

这是——

“妳怎个躲到这边来了？让我一阵好找！”

是瑜若，可他这话里却不像惯常那样的感觉。听起来是有些不对劲，秀儿只觉得自己背上的汗水都要沁出来。

是的，他让这句话里面带着不小的威胁。

……

秀儿想要有所动作，上前一步，用身子遮住那草叶上面落花一片粉红。

可女孩子身子细瘦，自然是挡不了那全部的。

“妳这是？”

那少年好像发生了什么奇异的事情一般，一只手把住女孩子肩膀，趁着是她躲开的时候将身子身子往前一探——果然看到那草叶上面一片粉盖绿，池沼之中一湾红映蓝。

“果然你趁着我不在的时候，来摧残这些花草了。”

那瑜若一声仿佛是“恍然间明白了什么事”那样子，可这话怎么能显得轻飘飘？

自然是凑着秀儿耳边上，说要怎样惩罚她的事——这来女孩子脸上一片羞红，只把那树上，水里，还有草叶上面的桃花瓣都比了去。

……

“登徒子，二流子，自以为自己很厉害的富家公子！要不是你这样对我，我又怎么会生得那番气，拿起石头来砸这里的桃花！”

那秀儿多多少少是有些恼羞成怒啦，也不顾男女之别，转过身来揪住瑜若的领子，就是爆发啦，寻常时候没有了力气，把人往路边桃树树干上面蹭。

这一下可不要紧，那桃花纷纷芸芸落下，树梢头愈来愈稀疏了。

“妳——”

那瑜若仗着自己是个男子，又曾经练过些能使得上的小把式，直接将自己小那秀儿几岁的事情给忘了——到底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少年，挨着这场景也被吓没了一半胆子。

“妳休要这样——”

可不想看到他面上的绛红，秀儿爆出一声爽朗而清脆的笑——宛若那少年受难是自己的福，而自己对他做的都是些惩恶扬善的事情。

瑜若越发高兴不起来了，一个扭身就从那树边上挣脱出来——动静大得又震落一树桃花，枝头上剩下的那点红已变得微不足道了些。

唯独留下树下面两个人头上，肩上，还有那手上面，各自零碎着三五瓣粉红。时不时还惹来飞舞的蜜蜂，在两人之间绕前绕后地转。

……

“妳刚刚做了些什么？”

“你刚刚又干了些什么！”

这一番事情闹完，少不了两个人就起了些矛盾的。

“我刚刚什么都没干。”

“妳这是什么都没干？”

两个少年又恢复了之前那番追逐打闹的样子，可这一次比之前更快停下。

“那边的事情，妳怎么办。”

“如果我说我没有办法，让你去跟杜娘子自己说，你会做吗？”

“秀儿妳真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我现在怎么样，你自己还不清楚？这不都是被那个少年公子给带坏的？”

这头说着，吵着，闹着，终归是又引来了附近一个看戏的。

那冬青刚好有意趣来游园子，便看到了这桃树下的事情。

连忙放轻了脚步，躲在它门后面看了几眼，又转过身退回去了。

……

少年人终归是警觉的，注意到附近的动静，可已经来不及了。

“都怪你！”

少女终归是更拉不下面子的那一个，那眼里一对哀怨，惹得瑜若的心都停了两下。

——“为什么总是怪我？”

“不怪你还怪谁，怪我自己吗？”

女孩子又有些无理取闹，瑜若摇头只得接受。

唉！

这个秀儿啊，总是那样惹人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