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掌柜的效率极高,拿了银子,很快就准备好九间客房,皆在三楼,一应用度俱全,堪比一般的客栈民宿,应该是用来接待冷清音等人不时来视察的。
其实没必要准备这么多,然百花公子是土豪啊,银子拿得够,且还非常给面子,那自己也不能太抠搜,否则面上过不去。
五侍卫难得放松,百花公子不许他们跟着出去闲逛,便乐得洒脱清闲,各自选了间房好生休息,长这么大还没受这种大罪。
他们虽然懒散,但很会看东方傲世的脸色,所选的房间都离得相对远,避免“打扰”百花公子的好事。
而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蓝剑星也默默跟风随波,听命行事,几方都不喧扰,这两年变得越发沉寂。
最后就是东方傲世、方忆恒和燕飞蝶的卧房紧挨着,对于他们的小心思,方忆恒不想理会也懒得理会,出门在外,不挑住宿。
方忆恒快速清洗完毕,换了身干净男装,前面头发梳下一大片遮住面容,出门在外,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方忆恒赶进度的目的还有一个,便是摆脱开东方傲世的纠缠,也有借口搪塞,毕竟是他自己动作慢,难道还要等吗。
然一开门,却见燕飞蝶在门外等候,还没梳洗,仍是那副满身狼狈又不失风雅的模样,弱柳扶风,我见犹怜。
方忆恒微微皱眉:“飞蝶,你长途跋涉已是疲惫不堪,为何不回客房休息。”她应该是替东方傲世看着自己吧。
燕飞蝶笑道,也不藏着掖着:“公子有些洁癖,洗漱慢些,又怕你等不及,便央我来此与你说说话。”
看来百花公子还真是了解方忆恒,一有机会就想开溜,所以事先让自己来守着,果不其然,唉,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方忆恒真是无语,这说话还一点不带拐弯的,冷冷道:“他这样死缠烂打有意思吗,为何非得揪着不放,就做他逍遥自在的百花公子不好吗。”
哪怕一路上都承蒙他的帮忙,也没能有过多好感,只是感激,至于男女之情,从一开始就没有,以后或许也不会有。
燕飞蝶与东方傲世可谓同病相怜,知道爱而不得、身份悬殊之痛,所以引为知己,然只是知己而已,不涉男女之事。
燕飞蝶对百花公子的做法不予过多评价,也没必要在方忆恒跟前说好话,说多了适得其反,而是转移话题,一派淡然温婉:“忆恒,既然如今有些空隙,且此地还是他的产业,你能否与我讲讲他在此地之事。”
离他越近,她的心就越发不能宁静,想到他曾经的翩然风姿、卓尔不群、温文儒雅、学富五车,与自己相谈甚欢,彼此默契,就难以忘怀。
在赶路途中,燕飞蝶也将自己去虎啸林泉的目的告知方忆恒,忆恒闻言大惊失色难以接受,想不到冷清音竟然就是燕飞蝶的第一个文友,从相识相知便入心,此生难忘,现在竟还要千里相寻。
起初方忆恒还劝解燕飞蝶冷静,冷清音确实能力绝卓、遗世超然,然心机深沉、玩弄人心,真不是良配。
奈何燕飞蝶外柔内刚,决定的事就不会更改,况且还有百花公子暗中相助,就更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方忆恒不善劝人,也与燕飞蝶没有多大交情,只得闭口不言,二人根本就不是处于同一个阶层的,所想所做皆不会在同一线上。
若岳承天在,或许可以劝住她;冷清音是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偏偏这牡丹仙子还飞蛾扑火,上赶着让人家利用。
方忆恒实在不知该与她说什么,环看四周,道:“你既然来了此地,若不想休息,那就可以看看几月前风靡一时的话本《浴火飞音》;此地正是《浴火飞音》的发布之地;或许能助你了解他。”
方忆恒看过,毕竟是岳承天帮忙润笔完成的著作,也知是以冷清音为原型写的,越往后看越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悲愤痛苦。
这是冷清音实打实的惨无人道的遭遇,说不定话本并未完全还原真实事件,而自己所经历的与他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别人被打下深渊、踩入尘埃,零落成泥碾作尘还能香如故,可以顽强挺立、建功立业,自己只不过是被废了武功、断了筋脉,有什么理由颓废呢。
对冷清音,方忆恒是感激的,也是崇敬的,可以当做恩人和朋友,可以学习其坚韧不拔、威武不屈,但决不能跟随,他太可怕。
方忆恒与岳承天的思想和行动时刻保持一致,她也相信承天的判断,只是造化弄人,偏偏承天落难就是冷清音所救,大概就是理不清的孽缘吧。
燕飞蝶一怔,《浴火飞音》她听说过,且已传入中原江南,可说家喻户晓、人尽皆知,只是自己向来不喜小说传记游侠,便没在意。
可与冷清音有何关系,思绪运转:浴火是否代表凤凰涅槃、浴火重生,飞即是一飞冲天、遨游天际,音难道就是冷清音,这话本便是他的真实写照吗。
方忆恒道:“话本应有尽有,我让同掌柜给你送过来。”正好东方傲世还未出来,燕飞蝶陷入自我情绪里,那就开溜。
哪知燕飞蝶已看穿她的心思,在走过之际抓住她的手腕:“忆恒,不急,待你与百花公子出去后我自去找那同掌柜。”
燕飞蝶虽然陷入情劫,但理智尚存,不会误了百花公子的事。
方忆恒看了她一眼,无奈叹口气,故意音量放大:“我赶时间。”是说给东方傲世听的,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好,更何况是紧邻。
他自己动作慢就算了,还要别人等,百花公子就能这样摆大牌吗;也只有她敢催,若是别人,哪怕等上几天几年都是乐意的。
燕飞蝶有些无语,百花公子当真是遇到克星了,放眼武林,有谁敢对他大呼小叫,也就只有他心心念念的方忆恒敢。
话音刚落,东方傲世就开门出来了,清爽俊朗,好一个公子世无双,从容中显出一丝急促,让方忆恒等,他着实不愿,然多日未好生沐浴换衣,他都嫌弃自个儿了。
可又不舍与方忆恒单独相处的机会,所以厚着脸皮让燕飞蝶先拦着,紧赶慢赶总算在美人还没发火之前整理好,发丝上还有水滴。
率先陷入情感中的人就输了,会事事奉迎对方,在乎对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且其中还夹杂着浓浓的愧疚。
方忆恒见他如此模样,也不好指摘什么,只是淡淡道:“走吧。”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下楼,不想多言。
东方傲世朝燕飞蝶投去一个感谢的目光,便快步跟上,与方忆恒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不排斥也不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