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惊醒梦中人,他们之前都陷入一个怪圈,自命不凡地都认为只要把胜者一方杀了,就能抹去事实。
但炎焜烨心智单纯,对武学有深深的执念,毫无杂念地一心求武,才能在武学上有如此高的造诣,可不是他们这些脸皮厚的人能比的。
这道理云芝珑当然懂,不由一阵后怕,差点就铸成大错。
看到炎焜烨的表现,她相信了冷清音的话,儿子对武功疯魔已经够可怕了,若再陷入死亡执念更无可救药。
她不敢赌,上前拉着儿子手臂:“烨儿,走,我们先离开。”
见到云芝珑这般举动,云芝珲松了口气,向冷清音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果然,充分利用炎焜烨,就能让云芝珑就范。
哪知炎焜烨很平静地把手臂抽出,连看也不看母亲一眼,只是淡淡道:“我要留下。”没有一丝感情,只是陈述事实。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他要留下!为什么啊!
庄梦溪却心痛如绞,泪水又不争气地夺眶而出,然迅速低下头不让人瞧见,炎焜烨一次次不寻常的举动,就是一刀刀戳她的心。
冷清音震惊的同时,一边观察庄梦溪,只是背对着,又低着头,什么都瞧不见,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你要留下?”云芝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心认为炎焜烨还是不服气,道,“烨儿,你先回去,待她出来了会通知你的;她身受重伤,得静养,这么多人在这儿杵着不利于她养伤。”
“那你们都离开,我留下。”炎焜烨依然语出惊人,回去也无法静心,倒不如在此地守着待她出来。
这话听着尤为别扭,但众人没有多想,也只以为他是执拗不服输,但冷清音和庄梦溪听出不一样的味道,也有同样的感觉。
炎焜烨对岳承天动心了,这是让二人都出乎意料的,一个一心只痴迷于武学的武痴,一旦抛弃了执念,就会对打破执念的人产生依赖。
然看破也绝对不能说破,二人都是聪明人,绝对缄口不言,且还要用各种理由让自己忘却这种猜想,因为他们都不想这样的事发生。
冷清音只觉头大,岳承天是太有吸引力了,可以让云中雁死心塌地听她的话,为她所用,现在竟又勾起炎焜烨的兴趣。
一个云中雁就够难缠了,如今又添上了炎焜烨,不知待岳承天醒来意识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心中默哀。
霍琦等人听炎焜烨要留下,都十分戒备,如临大敌。
霍琦虽然有些惧怕赤焰公子,但为了岳承天,依然鼓足勇气道:“赤焰公子,我家主子在养伤,还请不要打扰。”
众人都暗叹这小侍卫胆子不小,不怕被炎焜烨一掌拍死吗。
哪知炎焜烨没有任何发火的迹象,依然故我:“我只是留下等待,不打扰。”径直朝大门走去,只有在此才可安心。
霍琦等人拼死拦在门口,寸步不让,绝不能让他进去。
眼看几人剑拔弩张,虽然还没动手,但炎焜烨的内力罡气却压得几人喘不过气,节节败退,可依然用尽最大的力气顶着。
冷清音双拳紧握又松开,面对一根筋的炎焜烨,智取不行、硬来也没辙,只得找外援,上前朝云芝珲道:“泉主,虽赤焰公子不会杀少夫人,可此地毕竟是少泉主夫妇的寝居,赤焰公子闯进去于礼不合。”
但他也知道,炎焜烨之前闯金虎院,就是进了人家夫妇的寝居,还大打出手,把整个金虎院给拆了,如今这个说辞真站不住脚。
云芝珲何尝不知,然也莫可奈何,炎焜烨心中只有武学,根本没有什么礼义廉耻、男女大防,他要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如今岳承天重伤,云中雁寸步不离守着,没有谁能与炎焜烨单独对阵,总不能合在场之人的力量群殴吧,传出去太没脸了。
且也怕硬来炎焜烨又把翼虎临泉阁给拆了,可怜儿子儿媳,在自家院里被抄家,对手打又打不过、骂又不听话。
正在云芝珲等人一筹莫展之际,庄梦溪上前朝霍琦道:“这位小哥,我和夫君可否一起进去,就占一隅歇息等待弟妹出来,保证绝对不打扰。”
炎焜烨一贯我行我素、自行其是,一点都不在意别人的想法,更何谈解释,庄梦溪倒成了他的嘴替。
云芝珑实在不理解炎焜烨为何如此执着,道:“烨儿,你干嘛非得留下,这帮人太不识好歹;先跟为娘回去。”
炎焜烨不理,仍是举步往里走,没有谁能阻止他进去。
可霍琦等人不肯屈服,仍硬挺着,炎焜烨是个大麻烦,放进去了可能会给主人招来大灾祸,必须严防死守。
然他们没考虑过,即使他们几个拼了命,也阻挡不了炎焜烨的脚步,这就是实力和身份悬殊的硬伤。
庄梦溪有些焦急,继续道:“小哥,我以赤焰山庄少夫人的名誉担保,我丈夫赤焰公子绝对不会伤害金虎公子夫妇;若真要动手,我必誓死保护他们。”这话说得很有水平,点明她和炎焜烨的身份,也撇清炎焜烨与岳承天的关系。
然霍琦等人对一向没有存在感的庄梦溪不信任,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一旦动起手来,她如何能劝架。
庄梦溪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不能让人信服,不由求救地瞧着云芝珲,如今只有他能劝劝这些下属。
云芝珲此时无比头疼,什么事儿都落他头上,没有一个能省心的,不由看了一旁的冷清音,倒是拿个主意啊,该劝哪一边。
冷清音也是无奈,若要劝炎焜烨,可能须等岳承天醒来才能做到,那就唯有劝韩琦等人,不然真打起来,韩琦这边占不了丝毫上风。
还有庄梦溪这个女人,她带炎焜烨来且帮助其进翼虎临泉阁是另有目的,她冰雪聪明,既然能利用岳承天让丈夫出门,那定然知晓丈夫的想法。
一般女子知晓丈夫喜欢别人,不闹得天翻地覆才怪,可她竟如此沉稳内敛,还竭力表明和撇清关系,把炎焜烨还没成形的想法阻截下来。
这才是一个聪明女人该做的,说话滴水不漏,又表现出落落大方、善解人意的一面,趁机与丈夫亲近增加好感,与其阻拦,不如顺从。
既然如此,冷清音便助她一臂之力,朝云芝珲道:“有赤焰山庄少夫人作保,赤焰公子也是言出必行之人,想来他们是真诚关心表弟夫妇,不会伤害少泉主和少夫人;他们是亲戚,进入院中等候未为不可,只是委屈了他们。”
这话也是说给所有人听的,表明他们所处的关系,就是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