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星化为阳明(王阳明),贪狼星化为南塘(戚继光)
国之将兴,必有祯祥;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贪狼为解厄之神。帝王无道败亡之象,臣子兴隆之象,
下面这个故事则让我们更感慨:这是我们项目总和他初恋的故事。
简韦高考那年﹐女孩为了等他走出考场﹐专门买了一千束鲜花抱在怀里。女孩对他说:“这一千束花﹐代表我一千份心意。”那时候﹐他们分分秒秒都在感受着恋爱的甜蜜和幸福。
几年后,简韦也曾借来盐泽之便,去过他们的母校。后来女孩渐渐疏远了他。女孩结婚了﹐去了华东﹐嫁给了一个富豪,家境特别殷实。他说那女孩临走前给他说的一句话:“我们都必须正视现实,婚姻对女人来说是第二次投胎,我必须抓牢一切机会,你太穷,我难以想象我们结合在一起有多不合适。”
为什么他会这么容易被女妖精给勾上,说实话这点我还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虽然不相信女妖精会来探望他,但第二天大早,她还是这样迫不及待,竟然还化了淡妆,真实意图昭然若揭。但可惜她来得不是时候,优质的帅哥上厕所去了。女妖精在搭讪的心态上,比较放得开,但今天不一样了。我打岔说:“你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你这样做无疑是想毁掉他。”因为简韦的初恋女友其实长得很像某位明星的缘故,所以我不是很敢苟同她这个想法。
我正准备继续想对祁小妹说点什么,门就被推开了。
简韦探头进来,于是说道:“这样一来我们便有了深刻的认识。”
祁小妹说:“是啊。”我白了她一眼,一声不吭的就退了出去。
“我喜欢你。”女妖精一边摆弄着头发,一边淡淡地说着。
“我有女朋友。”简韦摸着自己手上的戒指。
“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你的感觉。你,喜欢我吗?”对面的女人白皙的皮肤,充满活力的身体,有一双明亮的、会说话的眼睛。
意料中的答案。韦哥抬起头,打量着对面的女人。韦哥32岁,年轻有为,有朝气,相当不错的年纪。
真是不错的女人啊,可惜。
“如果你也喜欢我,我不介意做你的情人。”狗日的这个肤浅的女人终于等不下去,追加了一句。
“你喜欢我什么?”韦哥开口了。
“成熟,稳重,动作举止很有男人味,懂得关心人,很多很多,多得像天上的星星数不清。总之,和我之前见过的人不同。你很特别。”
她只知道他现在很特别,可不知道五年前,他和我一样,我就是你现在眼里的那些普通男人。工作不顺心,整天喝酒,发脾气。对女孩子的感觉不抱任何幻想,只能靠酒精来发泄自己的欲求与不满。还因为去夜总会找小姐,被警察抓过。
想知道是什么让男人转变的。多半是因为一个女人。嗯,女人总能很容易地教我们看到事情的内在。教我们很多东西,只要一贫如洗,爱情在她哪里一文不值。现在少不更事的女孩子少了,现在的女孩子多精明,存了大半年的钱还买不起人家想要的口红和包包。
也许那感觉,就和现在你对我的感觉差不多。按照她说的,接受现实,知道自己没用,就努力工作。
“好好挣钱,有房有车了,工作上稍微有了起色,我们就结婚。”
我弹了弹烟灰,必须得正视自己的穷。我现在的日子,一张床,家里的家具,也少得可怜。存了大半年的钱呢。当然,我没有存下。钱没存下还被烟酒弄得身体不好。大夏天的,每天晚上还得自己加班熬补药。不过,到了我这个年纪,狗血的事情层出不穷。你可以理解吗?我不可能,也不会,你让我怎么去相信爱情。
好吧,这次算是输得心服口服了吧!
在当下物欲横流且充满诱惑的社会,不妨丢下一切包袱,超越自己,打开心窗,听一首悠扬的乐曲,沏一壶茶凝望无尽的夜空,品读月色的凝重,细数星星的话语,感触万家灯火的甜蜜。
因为总有一些爱让我们感动。联盟就是优势,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稳固权益联盟往往与实用主义并存,人性的弱点就是趋利避害,成年人的游戏规则中,最稳固的关系当属你曾看不起的利益关系。利益共同关系点的最高境界是引领变革长远生存发展的大局意识。言而无信,反复无常之人,他们的世界里永远只有他自己。他们永远也不会让实用主义和他一起待到明天。因为他的明天,只有他自己。身处职场不可能始终保持警惕,难免一不留神会很轻易地陷入各种美妙陷阱,在被各种圈套套牢之后,人可以变得聪明,也可以更加愚蠢。
最次的潜意识植入是用拙劣的手段强迫他人违背自己的意愿忘记内心认为正确的东西。
小岚一听吃宵夜,乐的欢天喜地,屁颠屁颠的下楼了。许佳歆这家伙每天都睡得特别早,就算肚子饿得咕咚咕咚的叫,静静的躺着也一动不动。于是在墨笙三四个电话的轰炸下勉为其难答应我们陪坐在餐桌前胡说八道,很大程度上是不想看到墨笙失望的样子。
夜市大排档,啤酒,饮料,羊肉串,河粉,炒龙虾,家常炒菜,煎炒烹炸五花八门好不热闹。城里人夜生活丰富多彩,宵夜更是不可或缺,那些在酒吧里喝个半醉装疯的,网吧里通宵PK的,下夜班KTV里狂欢的,都喜欢到夜市大排档刺激该市GDP的繁荣,夜归的人每天营业到凌晨才渐渐散去,留下的却是满地的呕吐物和随地乱撒的尿渍以及肠道蠕动排出的气体。
“你是不是放屁了。”对方眼睛里带着挑衅的神色,冷冰冰地抛出这句话。我站起身,以同样的眼神盯着小岚,不过很快放弃了,因为她是全桌最矮的女生,许佳歆比她高,回瞪对方需要微微向上仰视,那样很掉面子。我不屑地哼了声,还趁着肠道有蠕动偷偷放了几个响屁,过了几秒钟,她们都夸张地捂住鼻子叫起来:“你放臭屁都不提前说一声的?”
墨笙神补刀道:“三叔,吃了什么,这么臭。”我眉毛拧了下,哈哈大笑,憋出一句响屁:“臭屁不响,响屁不臭。”墨笙随后挺直身板做鬼脸嘲讽,一脸的嫌弃。我大摇大摆地狂吃,对他们的话不予理睬。突然,一双手“啪”一下拍在的桌子上,把她们吓得从椅子上惊起,吓了一大跳。抬眼看去,她们一个个冷冷地错愕瞪着我。我一下子蔫了,没在说话。
“马师烧烤”在这一带有些名气,羊肉串份量足,价钱便宜,关键用的全是真羊肉,不是那种刷了羊油的死猫烂狗老鼠肉,因此生意特别好。羊肉串这种生意,本小利薄,靠的是羊骨肉腰子肥肉这些暴利产品赚钱。小伙子端了一盘羊骨头过来,墨笙叫住了小伙计,拿起菜单浏览了一遍说道:“虾尾,板筋,腰子,还有桌上的见样来一份,再来四桶扎啤。”许佳歆眼前一亮,说:“咱们四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四个大活人还吃不了这点东西么,今天我请客,放开了整。”墨笙有时候也感到绝望,明明日进斗金,怎么还负债累累?当他终于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时,我吃了一惊。他内心深处从不认为金钱是善物。他几乎是亲手毁了自己的幸福。
一听墨笙请客这话,众人才放下心来,憨厚的咧嘴笑了。不一会儿,几个不锈钢盘子端上来,大把大把的肉串散发着孜然和辣椒粉的香味,整桶的扎啤搬过来,墨笙拿过一桶挨个倒满了起来,四个人举起了大号啤酒杯碰在一起:“干杯!”顿时雪白的泡沫和澄黄的酒液四溢。正喝的开心,从远处闪烁着霓虹的地方走出十来个潮人打扮的年轻人,小的十七八,大的二十四五,都是吊裆裤子板鞋紧身小上衣打扮,头发五颜六色都有,还夹杂着两个浓妆艳抹的小妹妹。小混混们大摇大摆走进,将四张桌子拼在一起,围拢着坐下,男孩们脱下上衣,露出刺龙画虎的瘦弱光脊梁,女孩子坐在小马扎上,低腰裤露出一大段雪白,从男孩烟盒里抽出香烟吞云吐雾,打打闹闹,不时发出夸张的尖叫和肆无忌惮的笑骂。我们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喝酒,对面那个穿红衣的小黄毛瞟了一眼许佳歆,嘴里叽叽歪歪评头论足,甩甩橘黄色的毛发,同时不停的往地上吐痰,边抽烟边咳嗽,低声说了一句听着倒霉的话。
反观许佳歆的两条腿在哆嗦,众人疑惑,瞅着许佳歆颤抖的腿不解地问道:“佳歆,你哆嗦什么?”许佳歆说:“我尿急。”
小混混们便扭过头来继续说笑吃喝,而且声音比刚才更大了。许佳歆如释重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对墨笙说道:“这些小痞子打架不要命,少惹为好。”
墨笙笑笑道:“不碍事,没什么,我陪你去上厕所。”
经过那张桌子的时候,黄毛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刻意把许佳歆拌倒摔在台阶上。
我和小岚不知出什么事了,没一会工夫,赶了过来。墨笙和黄毛两人剑拔弩张,我站在对方价值观冲突两个方向的分歧点上一言不发,小岚也一般遇到这事保持沉默。墨笙怒骂黄毛:“你他妈是眼睛长屁眼上了吗?”黄毛听了这话,眼睛睁圆了,一脚踢开椅子:“你嘴巴放干净点。”
许佳歆捧着肚子说:“不行了,我得去方便一下。”小岚反应机敏回头看了一眼许佳歆走过去搀着她:“你还好吧,我陪你去。”
小混混们将桌子挪动了一下,这帮小年轻还挺仗义统一放下了碗筷和酒杯,有几个混混舌头在嘴里卷来卷去,距离我稍微远了一点。我站在街上,其实和一根电线杆子立在那里是一样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我什么罪都受过了,再往下也没什么了,我都成这样子了,还怕个㞗。
我很想让人再次把我抬到医院里去,我眼前一阵阵发黑,谁要是今天给我滋事影响我喝肉汤的心情,不要管我了,我还知道吃啥补啥。这东西饭店里没有,现在我就需要一碗清水和一点葱花,再来两瓣大蒜。有人说这东西非常好吃,还不是一般的好吃,我觉得我没有吃饱,我在研究这玩意是烤着吃香还是煮着吃香,反正我觉得好吃的东西吃完了还想吃。
三个小混混开始商量着,眼头一亮,躲到后面去了,说:“我们也憋不住了,一起去吧。”三人到马路对面花坛后面释放压力去了。此时四个小混混二话不说拿起桌上的酒瓶,照着墨笙的后脑就劈了下去。别看墨笙没回头,早就听见他们的脚步声了,酒瓶带着风声劈下来,他只是将头微微一偏就躲了过去,手里早已拿好一支串羊肉的钢条,这种钢条是用三轮车辐条磨制而成,锋利无比。扑哧一声,钢条差点刺入了袭击者的右胸,顿时酒瓶脱手,捂着胸膛惨叫起来,另外三人也是很讲义气,见同伴受伤并不慌乱跑过来支援,个个更加凶悍不要命,挥动手中能利用的利器向墨笙和我劈来。我阵脚未稳,差点栽倒,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袭击。我迎着块头最小的那个家伙上去,一顿劈头盖脸的拳打脚踢,左勾拳右勾拳净往太阳穴上招呼。只听见骨头破碎的声音,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腾出鞭腿净往小混混的脸上踢。场面一度失控,我和墨笙均是以一敌六,打的小混混们竟是四散逃串,其中一个在无形中栽倒,躺在地上一条腿还在抽搐着。墨笙扭转头扶起他坐在椅子上,小伙不敢发出任何声响。镇定自若,继续回到原位坐下来喝酒吃肉,墨笙举起酒杯来忽然扭转头,对着那一桌瞠目结舌的小混混举起了酒杯,点头一笑。小混混们齐刷刷的将头背过去,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中年老板叼着烟,手里切羊肉的砍刀停都不停,“打架,出人命了,咋整。”墨笙不慌不忙解释道:“我有分寸,死不了人。”结完账,送她俩回家,我对于这座城市错综复杂的男女关系更是两眼一抹黑,摸不着门道。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大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夜市的食客们也散了,老板正在收拾收摊准备打烊。
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我打量了一下浑身的伤疤,昏黄的灯光下,残留的血迹已经荡然无存,此时小岚再看向我的目光,已经微微带了一点崇敬的感觉。
不知何故,天亮后我住进了医院,医生把我背上的睡衣剪开,有几道伤口迸裂,血粘在衣服上,医生不得不重新清洗伤口然后缝合。这次的麻醉剂量似乎不够,我疼得咝咝吸气。医生一边用镊子穿针引线,一边问我。“怎么弄成这样?”
“不小心弄伤的。”我忍着伤痛勉强开口说话。
“这分明是刀伤嘛?怎么着,流氓争地盘?”医生带着眼镜很直白地感到有点儿意外。我被送到病房挂抗生素,小岚还不忘特意到医院来看我,她被我的伤吓了一跳,惊讶道:“是昨晚打架了?这伤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忙说:“不碍事。”
“啊?你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小岚来看望我,不知道她的消息源于何处,我也没问,这次她的气色很差,我敢断定,这次不同于往昔。小岚在病房里陪了我一上午,直到她男朋友前来接她。小岚男朋友来看我的时候还给我带了一些水果来,庚子年选择来医院看望我,我就知道我和小岚共处的时光到头了。我一想到她跟着他也许会一气之下拂袖而去,从此相忘于江湖。我就无精打采,浑身不自在。我肃穆而立,望着她俩发呆。
我没想到栾小七也会来医院看我。他来的那时候天已经黑了,墨笙和许佳歆她们都已经走了,庚子年他们也去吃宵夜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在病房里用平板电脑玩王者荣耀,正要五连杀放大招的紧要关头却听到敲门声,我还以为是墨笙回来了,于是头也没抬,只顾忙着玩游戏。
脚步声很轻,我忽然想到什么,我以为我是听错了,或者我是在做梦,原本按着按键的手指,不知不觉就松开了。隔了这么多年,我仍旧可以听出她的脚步声。屏幕上的游戏页面显示“查看死亡回放还剩36秒”,我过了好几秒钟才抬起头来,真的是柯亚楠,又惊又喜。她手里还拎着一袋东西,病房里的白炽灯亮得照人,而我只觉得她站在那里,仿佛遥不可及。
我终于听到自己的声音:“怎么是你?”她的目光越过白炽灯望向床上的我:“幸好我让护士帮忙查到了你住哪间病房。”她冲我笑了笑,终于撇出一句话:“近来还好吗?”
我稍做停顿,点点头:“托您的鸿福。”
我觉得我自己很坦然地看着她,就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我明明是硬撑,可是比这更难的事我都已经撑过去。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因为我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好,她大约也觉得有点尴尬,所以没过多久便打算开溜。
“那个,那个……我晚上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临走之前她偷偷把纸袋放在床头柜上,上头有亲笔签名的字样。信封上的字体清秀工整。门“吱”的一声被打开,视线的尽头唯一映入眼睑的是她的后脑勺。被打乱的一切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了秩序,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猛然发现床头柜桌子上搁了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里面是厚厚一叠人民币,老板真是有钱。我还记得她当时喜欢加班到深夜,第二天我悄悄将羊绒毯子放到她的沙发上,一大早推门进去她睡的特舒坦,毯子却掉在了地面上,我偷偷捡起给她盖上。后来她知道了此事,对我刮目相看。柯亚楠走后大约有五六分钟,我才勉强挪动走出病房,一口气跑到走廊尽头去了趟卫生间,我知道透过卫生间窗户可以看到楼底下。深山夕照深秋雨,楼前云影楼云护,细细的枝桠横斜在路灯的光线中,像透明的玻璃缸中飘浮的水藻。我一眼就在水藻的脉络里找到了那熟悉的身影。昨日星辰非昨夜,花自飘零水自流。虽然目测的距离那样远,但她走路的样子我一眼就看到了,没错,是她。她走的并不快,瘦影自怜成枯落,背影显得有些单薄,这半年来她受尽了委屈,看起来难免有些失落。夜里的风很冷,但我一点也不觉得,就像当年她站在龙卷风面前教我在口蜜腹剑,弱肉强食的恶劣环境中摆脱胆怯,那时候的我一心安于现状,根本不明白别人对我有何意图。我总是为了面子习惯轻易给别人许诺,善于给别人以美丽的假象,对所有人都是虚以委蛇,委曲求全和颜悦色,直到后来我看出了端倪。
我站的时间太久,有点站不住了,背上的伤口也疼,风吹得我瑟瑟发抖。我一直站到连自己都觉得骨头冷透了。没想到墨笙回来了,正到处找我。他看着我衣着单薄的走进来,吓了一跳,赶忙给我披上外套。
出院那天我是偷偷办的离院手续,我没有给任何人打电话说来接我出院。我当然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闲情逸致特意来接我出院,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不便惊扰。我虽然天天看八卦小报,偶尔我还看明星舆论,财经新闻。听说柯亚楠已经转行,她受聘于一家建筑材料公司,还是觉得挺受宠若惊的,可见我的梦游症还是爽翻了自己。
也许我愚蠢迟钝,也许精明狡黠,世上不存在的误解,并非是我的观点。
连日来我总在黄昏的时候产生幻觉,觉得已经是深秋,掀开窗帘应该能够看到安静坠落的枫叶!很奇怪,当我再次见到柯亚楠的时候,犹如恍如隔世的错觉,脑海里就会莫名其妙地重复出现反复描绘的颜色,在凝固的油脂板上刻下不可磨灭的印记。映射在眼睛里洋溢出懵懂冲撞的柔光,有一半温柔地躲藏在富贵树浅绿色的阴影下,隔绝了尘世,侍奉了晨昏。
柯亚楠无奈的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苦于无果,拿我没辙,最后不得不扔出一句不容置疑的话:“以后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办,我管不了。”
我眼睛发涨,内心一片混乱,手足无措,仿佛是撞了邪。我不忍心说出尖刻的话语刺伤他人的自尊,于是只能一丝不挂的委屈自己。我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心想原来这就是我自己,如此狼狈。我一直在磨损我自己,磨损得比其他人预想的远为严重。我的脸比以前污脏,比以前憔悴,我用洗面奶把脸洗了又洗,将泡沫狠狠地揉进皮肤里,又慢慢用新毛巾把手和脸仔细擦干。尽管如此,记忆也是一步步远离了我要忘却的东西。当初你为什么和我睡?现在为什么撇下我离开?柯亚楠温柔的抓住我的胳膊,摇晃了几下说道:“我不是存心伤害你,你别往心里去,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跟自己怄气。”
两三个月前,柯亚楠原本的房东突然打电话来说要卖掉房子,在柯亚楠根本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房产中介就带着一批又一批看房的客户上门看房,当时我还在有鼠笼的屋子里住,虽然很不喜欢那里的环境,却也舍不得搬离。大多数时候是两三对夫妻一起。大家都很有礼貌,会提前打电话约时间,进门之前点头微笑,换上一次性鞋套,每个人都把“不好意思、打扰了”挂在嘴上,他们从厨房看到卧室,仔细核查每一个细节,洗手间和浴室的角落里也不曾放过。有那么一两次,柯亚楠突然想起自己前段时间洗完澡换下的衣服还挂在浴室里,她临时来不及收拾,吩咐我帮忙收拾了去。在我个人面前,她个人的生活隐私暴露得一览无余。虽然没有严重到需要考虑尊严的程度,但她也觉得无法继续忍受了。关于买房这件事,柯亚楠五次三番逼迫过我,她们房东也说过,房东要去国外陪儿子,迫不及待想低价出售,柯亚楠只交了定金,原本打算凑不齐尾款想着退了去就完事儿了,房东死活不同意,押金也没退,多多少少让人有点儿难以置信。
“我们不合适,分手吧。”柯亚楠听见这句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还没等到我的反应,她已经明显下了逐客令。想想时间的成本啊,我们都是农村人,家境条件一般,在市中心买房就是一个很荒诞的想法。我叹了口气,那语气像是在教导一个涉世未深的青少年,又或者是在安抚一个耄耋寿终正寝的古稀老人。
柯亚楠没再说什么。她是我在盐泽为数不多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之一,但很多时候,我也知道这个所谓的朋友关系是掺了水分的:事实上她并不是很喜欢我只是还没有到讨厌的地步,但无论怎么相处就是无法做到真正的亲密。也许是因为我们的质地完全不同,柯亚楠给我的敷衍我也坦然接受。
她对我的处境毫不知情,便发了微信:你有认识的人最近要买房子吗?
“不知道啊,没留意,你要卖啊?”
“不是我。”
接到柯亚楠的电话之前,柯亚楠已被中介小哥带看了好几次,她根本分不清哪边是北边哪边是南边。苦于无果终于向我求救。中介小哥把她带到窗边,指了指窗外说:“楠姐,你看看这地段啊,走十分钟就是地铁站,再过去,那就是 CBD啊。”柯亚楠没接话,只是在心里琢磨。看房模式开启几经轮回之后,她在附近一家猫屎咖啡馆买了一杯超大杯的美式咖啡,在露天的位子坐下来。一时陷入了茫然无措。等到咖啡上桌的时候,她终于醒过神来。柯亚楠说她在盐泽已经生活了五年,我想起来了,她签好买卖合同的那天,两个人还一起吃了顿饭,在一家川菜馆餐厅,是柯亚楠带我去的,她喜欢那家的宫保鸡丁和糖醋里脊。那些画面已经成了空空的回忆匣子里的一些无意义的碎片,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心不在焉,所以我对那天的情形,毫无印象。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她的手机震起来。是一个男的打来的,说他快要下班了,问她在哪里,她说了地址,我想了一下,想先行离开。当她说附近有一家不错的日本料理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忙了一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肠胃轻微的抽搐,疲倦强烈的饥饿攫取。坦白承认,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真的,假的,这个世界上如果我们得到一大笔的钱,那么围绕在我们身边的事都是小事。没房没车没存款,倒是没限制得太死,但我自己觉得无法逃避了,倒不如做一个真正的人。我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没有戳穿她的自以为是,你试着想象一下,同龄的世俗小姐妹就住进了写着自己名字的房子里。我皱着眉头,轻声抱怨自己颓废的样子,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努力奋斗赚钱,很明显我会向着这个方向发展。
柯亚楠有些心虚,在对方的注视中故作轻松地解释:“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该买房了。”
“很多事情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正好我家还有张单人床。”
过了一会儿,一辆白色奥迪 A3停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主驾驶的车窗降下来,一个男的伸出头来:“菲儿,等我停下车。”
我并不是不知道柯亚楠的本名。每次见面我都坚持叫她的本名。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叫柯亚楠,你身份证上的名字也叫柯亚楠,为什么非要叫你菲儿?柯亚楠虚岁已经二十六岁了,知道世界上有些事情无论你多想把握主动权终究也是徒劳,况且我对于她来说并不是重要的人就无法对她造成真正的挫败。
“自己一个人搞装修,我真是佩服你。”
柯亚楠一直没出声,她不太敢说自己其实不是很听得懂我们之间的对话,而且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是对面的男子给她们买的婚房。
“买房了,什么时候结婚啊?”我傻乎乎地问了一句。
对面的男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关于房子的事,只是脸上堆满了腼腆笑容。接下来柯亚楠还说了一些别的,但我没听进去,因为她口中的那些名词对于我来说实在有些陌生,好像是另一个世界里了不得的东西,但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分量。
房子,车子,银行流水,规模,资金。
我丝毫不关心柯亚楠男朋友给她买房背后所衍生的意味,我更没有兴趣追问任何细节。我明白我心里这种微妙的感受,失落,或与失落相反的感受。
平庸的男人贪财好色,谁不想娶个漂亮的老婆同床共枕。地球人都知道美人看久了心情会舒畅,每天上班面对繁重的工作也会充满激情。柯亚楠是她们姊妹圈内公认的美女,典型的小家碧玉型,削肩细腰,蛋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生姿。现在她顾盼神飞不起来了,一双精致的杏眼中装了几千斤冰霜,呼呼直冒寒气,等她看到我得意的笑容,那寒气几乎变成了杀气。柯亚楠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她慢慢发现他的男朋友背着她私底下去约会新宠。论起那新宠,她的姿色远在柯亚楠之上。柯亚楠聪慧的双眼没有被现任的虚伪蒙蔽,她无时无刻不以知识女性特有的魅力和智慧思考着未来的规划。红颜和白发之间,原不过一墙之隔。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厌倦与麻木,是人性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