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被动等待着谈判

一会儿的工夫,吵吵闹闹的不寂山就又恢复了平静。

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树下站了一大堆人,却无一人发声,周遭静得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连方才最焦急担忧的丹芦,此刻也只是呆呆地立在原地,似乎在想事情,恢复了王子该有的稳重形象,比刚才撕心裂肺大呼小叫的时候冷静了许多。

毕竟事态变化得太快,谁也没想到燕儿竟会是西陇人——她平日里说的完全是中原话,而且没有一点儿西陇的口音,长得也并不是像恩雅那般异域风情,如果她自己不说,大家还都以为她是中原人哩!

怪不得南蓟王派人去中原查了很多次她的身世无果,原来竟是查错方向了。

比起中原,南蓟王对西陇实在是更没有什么好印象。提起它,大家脑子里浮现的不外乎是野蛮嚣张,本事不大却侵略性极强,总想着去别人的地盘上晃一晃,好白得点儿什么。

如今看来,他拦着不让丹芦娶燕儿姑娘是对的,谁知道她是不是别人派来的奸细卧底,要刺探国情机密什么的。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燕儿方才又为何要自爆身份呢?

她应该心知肚明,一旦她这样说了,很可能导致根本没有人会去救她——虽然她自己方才也说了不要管她。

她能这么说,莫非是她本来是被派来卧底的,过程中却发现真爱上丹芦了,所以关键时刻宁愿牺牲自己?

如此,这话本子里的情节可不就是活生生地上演了!

当然了,依怜怜看来,她也有可能是故意这么说来惹丹芦和南蓟王后心疼的,毕竟她可是个有心机的姑娘,挺会拿捏人心的,做选择时也还挺果断的,谁知道这是不是她以退为进的套路呢!

反正不管怎样,平王确实是想“长生不老”,因而暂时放下玲珑,改道盯上碧落这事儿算是坐实了。

有那么一瞬间,余鱼突然觉得平王的想法很可笑也很可悲。似乎从一开始,平王就将全部的心思和精力放在了原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上。

无论是皇位,还是玲珑碧落玉。

一辈子都在处心积虑谋划别人的东西,他不累么?

又或者说,世人大抵如此罢,这何尝不是一种普遍的人性,倘若人人都与世无争,那么就真的天下太平了。

这时,南蓟王开口打破沉默,“……平王么,多年前他确实私底下找过我谈判,想让我支持他夺取皇位,还说他已经拉拢到了西陇王帮忙,届时一定能成功,事成之后愿意将接壤的城池送与南蓟几座。”

这说的应该就是当年导致汪家蒙冤的那次内祸了。

时至今日,南蓟王仍是不赞同地摇头,“我一口拒绝了。年轻人可以野心勃勃,却不能心术不正,为了权利和地位,竟不顾本国百姓的安危……甚至是与虎谋皮,我南蓟是不屑于投机侵犯别国领土,迫害别国百姓的安居乐业的……何况西陇资源匮乏,一直虎视眈眈不老实。”

丹曜插嘴道,“就是!我们南蓟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啥也不缺,才不会帮他们抢别人的东西呢,我可真不明白,好好过日子不行么,这些人争的是什么!”

丹芦这时方才从思绪中抽出身来,看向自己的父亲,“阿父,您准备怎么办?”

原来早在多年前平王就暗中活动屡屡失败,如此竟又找上门儿来,可真是癞皮狗一样难缠,可恶的是还把燕儿给抓走了,真是小人行径。

碧落和燕儿,对于南蓟王来说显然都不重要,对此事,他完全可以不予理会。

但燕儿毕竟是丹芦爱的人,而碧落又是南蓟王后用来吸引“仇人”的噱头,满大海的确是直接害死女儿的罪魁祸首,但有一大半原因也是阴险的平王在背后给他出的主意,满大海此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非常容易被带跑偏。

平王胡搅蛮缠,利用他娘和南蓟王后的过往纠葛蛊惑他的心智,多半是为了报复南蓟王当年不合作,因而他也绝对摆脱不了干系,不能置身事外!

这样就不得不接他的招了。

尤其南蓟王想到懂事能干样样行的大女儿,原本按照继承人标准来培养的,又因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可以说是倾注了最多的心血,想不到最后竟栽在这样两个败类手里,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更对平王和满大海二人恨之入骨。

同时对妻子口中那个未曾谋面的外孙也感情复杂——虽说是疼爱的女儿留下唯一的血脉,却也有一半满大海的血。

一开始知道女儿有孩子的南蓟王很震惊,甚至有些埋怨妻子知道了不早点儿告诉自己,听说了他还受了很多委屈,心里到底是不忍,孩子是无辜的,自己数次想要将他接回来,南蓟王后却说她试探过了,他不肯回来,那孩子看着文静,性格却刚毅得很,逼急了反而容易坏事。

白玉楼想亲自手刃仇人为母亲报仇,这么多年来卧薪尝胆,都不肯求助外祖父母,是真的遗传了他母亲骨子里的那份要强。

他为平王所用,确确实实算得是平王的心腹,这么多年来,他真的没有机会对付平王么?

余鱼摇摇头,她觉得白玉楼口中的为了“蛊毒解药”没有下手,根本就是借口。他不是没有过机会,他只是觉得一剑刺死平王,太便宜他了。

眼看着他心急如焚,想要得到却一直得不到,整日整夜为此殚精竭虑,百般谋划最后却终是落的一场空,对于平王这种人来说,才是最残忍的报复。

而执意不肯回南蓟,多半是他那次透露出的只言片语——大意是南蓟是一片纯净的土地,他已经脏污了,不能回来。

大公主那时候估计就是这样想的,才背井离乡追随着满大海去了。这股专一的拗劲儿,多半是遗传,南蓟王当年不也是,东奔西走说什么都要找到师祖跟他一起回家么。

如此看来,白玉楼是不好搞定,但一旦搞定了,应当也跑不了了。

余鱼一想到这个,心里美滋滋的,随即又犯愁——也不知道他现在身体怎么样了,醒过来没有,密云山那么多珍稀药材,梅姨他们擅长制毒又算得是半个大夫,应该能治好他吧?

南蓟王心绪翻涌,最终看向南蓟王后道,“玉儿,你来决定罢。”

南蓟王后似乎还不太敢直视他,只看着远处的山峦,“要救燕儿,弄清楚她接近丹芦的目的……也要引平王来谈判,彻底了结过往的恩怨。”

原本师祖一开始就是这个打算,余鱼虽然也是这样想的,但现在事情因为燕儿和满大海的那些话而变得更复杂了些。

看师祖那眼神儿,已经与先前完全不同,恨不得不管不顾立马剁了二人似的。

但平王显然也不是吃素的,身边当然不可能只有满大海一个高手,传说中先帝留给他的那几个暗卫还从没露过面儿呢。

何况他肯定不会只身前往南蓟王宫,多半是要约定一个其他的有利于他的地点见面谈判交易,反正现在他手里有“人质”,南蓟王后他们反而是被动方了。

事已至此,除了想想可能出现的情况,就只能等待着平王那方的消息了。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李梦云对南蓟王后道,“师父,不如等待的期间我们先将玉石取出让沅哥鉴定一下,看到底是不是赵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