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彼此确认了心意

怜怜快步走到前头,看着双目紧闭,生死未知的袁老板,心情竟然异常地平静了,可能是经历了太多事情,连娇蛮任性的她都被迫成长起来了。

她轻轻出了口气,“娘在信中说,袁老板,她其实是我的姨母。难怪……”

难怪袁老板看到剑穗就认出她的身份,一路跋山涉水地追了过来,又拼着一条命也要为她娘亲报仇了。

可她还是想不通:“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她既然认定了我就是娘亲的女儿,为何不早早告诉我实情呢?倘若没有今夜发生之事,窦……他又没看到信物的话,我是不是会一辈子都蒙在鼓里?”

余鱼道,“袁老板此举自有她的道理,依我看,她多半是不想让你认窦大人的。”

袁老板的复仇计划中,可不光有满大海,还有窦文杰呢!她从梁文道入手套路窦文杰,不就看得出一二?

怜怜抿唇,为难地看了一眼余鱼,“他真的那么坏吗?”

这一路,她虽是个跟跑长长江湖经验的小角色,对案件起不了什么关键性的大作用,但对事情大体的情况还是了解的。

窦文杰是平王的表兄,之前做的事姑且不说,如今立场未定,她也不是不知道,但还是忍不住对他有了诸多好感,如今可算知道个中缘由了,毕竟血脉相连,感情上的亲近是自然而然之事。

余鱼没有为了安慰她而立马否定她的话,但也没有表示赞同,而是道,“好与坏,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句话等于没说。

但这一路走来,怜怜却很能体会这句话的意思——好坏真的不是那么简单,要看是什么情境,要看是对谁来说,要看……很多方面。

“最起码,不管别人怎么想,你娘认为他是个好人。”

怜怜愣愣地看向余鱼——是啊,袁妩肯定是相信他的,否则不会在窦老将军已经决定替平王遮掩的情况下,她还冒着风险要去边境给他报信。

因为她相信,即便是窦文杰知道她的身份,也会选择相信她,并且能替窦家做出明智正确的抉择,这究竟是怎样的底气?怜怜突然有些羡慕和释怀了。

袁妩至死都相信这不是窦文杰的本意,对他亦没有一丝一毫的埋怨。怎么反倒是他们旁人咽不下这口气呢?难道真的是娘亲被蒙蔽了,外人旁观者清么?

余鱼看一眼昏迷的袁老板,再看一眼怜怜,“诚然这世上的大多数事情,都是旁观者清,唯有一事,冷暖自知。”

“什么?”

“情。”

怜怜愣了一会儿,突然一笑,“余鱼,我觉得你现在说话怎么越来越有深意,有点神棍那劲儿了,可以去街上摆摊赚零花钱了。”

余鱼也忍不住笑了,“你就说有没有道理么。”

怜怜点头,“所以,要相信娘的眼光,这爹还是有希望认的。”

余鱼指着那半死不活的二人,“等他们两个知情人醒了再好生问问,当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事情总会拨云见日,怜怜纷乱的心绪稳定了些,难免有些怅然,“师父他……”

她是想起方丞了。

按袁妩在信中的说法,方丞是个大好人,也是方丞救了她,才使得怜怜安全出生。可此举却也招来了平王的人,焉知方圆是否因此与平王结下孽缘达成共识,方丞又是不是因此才被祸害的呢?

虽然这事怪不到怜怜头上,但她毕竟是因果中的一环,也只能容她自己想开才算过去,因此余鱼只拍拍她的肩膀,“不要多想,一切皆有定数。”

林小木之前被怜怜的话所伤,心里还有些别扭,装作和梁文道汪小溪讨论案情的样子,余光却不时飘过来,这时候看她神色戚然,到底狠不下心置之不理,故意落后几步等她并肩前行。

余鱼十分有眼色地走开,把空间留给他二人——林小木总有办法让怜怜开心一点。

此时窦文杰也忍住伤感和愤怒,凑到前面去听金粉口中颠三倒四地说着她知道的“详情内幕”。

倒只剩白玉楼一个人孤零零地坠在众人后边了。

恰一阵风吹过,白衣和长发一起飘散起来,颇有一种羽化登仙的意境。

余鱼心中骤然生出惶恐,怕他真就这么随风而去,再也抓不住了。心中一趴怕,脑子来不及深思,回身就搂住了他愈加消瘦的腰肢。

白玉楼本来在沉思想事情,被她这一突然的举动惊扰到,登时回过神来,低头看着她伏在自己胸前,而胸口渐渐升起一丝暖意,似乎还有……湿意?

白玉楼愕然地抬手想去扶起她的头,“哭什么?”

余鱼打死不抬头,鼻音闷闷地道,“没有!”

这丫头死倔,白玉楼再试了两次,无果,只得将手掌轻轻落在她头顶,反而柔声安抚起她来,“我没事。”

他声音本就柔和动听,倘若再刻意软下几分,这世间大抵没人抗拒得了,就算是最牙尖嘴利的小猫,最自由奔放的野马,也不会在这一刻刁蛮任性莽撞,破坏这份雅静。

可余鱼既不是小猫也不是野马,而是个做事由心自诩侠客的江湖儿女,听他语气如此平静淡然,心疼得要命,便更加搂紧了他,赌气似地质问道,“你是不是嫌我配的药膳难吃?怎么补药吃下去却愈来愈瘦了!”

白玉楼轻轻弯了下嘴角,“我告诉你原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余鱼果然好奇,抬起头来,眼睛还有些红红的。

白玉楼盯着她兔子似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低下头来。

余鱼见他凑近,熟悉的淡淡香气袭来,心差点儿跟着蹦出来,她感觉那气味走势不对,怎么钻进鼻子直上头,都要冲破天灵盖了!

吓得她立马紧闭起眼睛,下巴却不自觉微微扬了起来,手指紧张地抓着白玉楼的腰侧,那白衣都被她抓出褶皱了。

白玉楼微微一笑,低头,柔软的嘴唇擦着她脸颊一扫而过,附在她耳边,吐息温热,“我是为了保持身材。”

耳边骤然一凉,白玉楼好整以暇地抬头站好,余鱼猛地睁开眼,脸上阵阵发烧的劲儿还没过,脑子已经清醒过来,仿佛被人戏弄,一脸懊恼地瞪着他。

白玉楼见她与往日不同,微微鼓着脸十分可爱,忍不住抬手想碰一碰,被她“啪”地一下打掉。

还没待他反应,脖子突然被人圈住往下一拉,唇上已被什么温热的、软软的东西所覆盖,辗转生涩中渐渐泛起一丝甜。

白玉楼大脑空白了一瞬,他一直自欺欺人地以为,就算两个人再心知肚明心照不宣,只要不到最后关头,只要不说出那句承诺的话,就还有守住心的可能,就还有逃避后退的余地。

可现在……他明白他错了,唇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就像她那颗真诚又不加掩饰的炙热的心,他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

这个悲伤的夜晚,不知怎的,悄然明朗了许多事情,此刻他也不想再去思考什么退路、未来……能抓住现在已经很好了。

他揽住少女的腰肢,拉近自己,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