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蓝色的梦境

他身在一片明媚的森野。阳光和树木的阴影在地面海浪般地起伏;轻柔的风正如同拂过那些隐匿在周围所有角落蜷缩着歌唱的精灵一样,拂过他那爬出胡须和皱纹的脸庞。肌肤发出被水清洗时那种同样因温差而引起的轻微幻痛。

顺着无人的小路发现一堆熄灭的篝火,目力所及的不远处是一个涂染水露和湿气的小木屋,脚边的溪流透彻清亮地倒映着这些景色的缩影,好似在与发现它的人传递来自时光的温柔。

地面的绿色披风向同一个方向梳立,在那所木屋外结出青涩的花和果子。木屋的门开了,那一瞬间他觉得有什么在牵引自己,以至于心脏在胸膛中发出的跳动声像身后一片藤丛后裂崖上流泄的水幕一样强烈。

阳光有些暗淡地分散到云和早来的月和星星上;木屋里走出一个好似森野化身的人。她穿着从墨绿渐变淡绿色的长袍,上面纹刻着随衣物摆动染出空气中星星状的虚影的奇异线条,头发聚拢在耳边垂有翡翠色透明吊坠的肩膀前后,缠绕白色纱布的右手握着一根长出藤蔓和绿叶的乌亮木杖,裸露的双足在光线里染作带有橘红色的,细致的仿若白骨的白;现在她正用手杖一下一下点着地面向这里走来。

渐渐的光线变作迷迭花的蓝色。她走到了他面前,仿佛虚影般地穿过,可她每行走一步与地面接触时流动出的景象的真实显得恍若他才是虚幻。

他意识到了这一点。整个世界在海市蜃楼般的月光下变成了一场蓝色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