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球编年史5:当时间开始
- (美)撒迦利亚·西琴
- 10842字
- 2024-11-02 04:49:53
第三章 面朝天国的神殿
托现代科学的福,我们对史前巨石阵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这也让巨石阵变得更不可思议。这倒不是因为我们能看见的巨石和土木工程——如我们曾见到的多种已被认为破坏或消失的古代奇迹那样,而是在石器时代的不列颠,它竟然是一个用于度量时间、预测日月食并确定日月运行的一个装置。天啊,这本身就如同一个神话。
史前巨石阵的年代,随着现代科学的介入,变得越发古老,这也是困扰着大多数科学家的问题。而且,巨石阵一期、二期和三期的修建时间,让考古学家们开始寻找地中海的来客,让著名学者们寻找着上古诸神,似乎这才是唯一可能的答案。
在这一系列问题中,它是什么时候修建的与是谁建造的和建来干什么的相比,已经有了令人较为满意的回答。考古学和物理学(如碳-14检测等现代测年手段)被考古学家们用于检测它们的年代:巨石阵一期是公元前2900—公元前2800年;巨石阵二期和三期是公元前2100—公元前2000年。
考古天文学之父——虽然他还是比较喜欢称之为天文考古学,这更好地体现了他的思想——毫无疑问是诺尔曼·洛克耶(著有《天文学的黎明》,1894年)。他发现在印度和中国的古代奇迹中,只有少量的是用于记录他们的时代的,而文字记录却很多,这在埃及和巴比伦同样适用:它们是“两个拥有模糊历史的文明”,那里耸立着奇迹但却没有什么能确定他们的年代。
这给了他当头一棒,他写道,这在巴比伦是引人注目的。“在万物初始的时候,神的标志是星星”,埃及也是这样,在象形文字文献中,三颗星代表的是“诸神”这个复数。在泥板和烧制的泥砖上的巴比伦记录,他指出,似乎是在讲述“极为精确的月球的周期轨道行为”和“行星位置”。行星、恒星以及黄道十二宫,出现在埃及陵墓的墙上和纸莎草纸上。他观察到,在印度神话中,发现了对太阳和黎明的崇拜:因陀罗(印度教主神)这个神的名字,意思是“由太阳带来的白昼”,而女神乌夏丝的意思则是“黎明”。
天文学会对埃及研究家有帮助吗?他猜测着,它能测定出埃及和巴比伦的历史吗?
当人们从天文学角度来看待印度教的梨俱吠陀和埃及的文献时,洛克耶这样写道:“他将在两方面都感到震惊,早期崇拜和所有与地平线有关的观测……对象不仅仅是太阳,他们还正确地观测了镶在广阔天域中的其他恒星。”他指出,地平线是“我们看到的地表与天空似乎连为一线的圈”。这个圈,用其他话说,就是天国和大地接触并会面的地方。就是在这样的地方,这些古代观测者们寻找着标志和预兆。由于在地平线上的观测是在一天的日出和日落的时候在同一点进行,所以它自然而然地成了古代天文观测点,并将其他现象(例如行星甚至恒星的出现或运行)联系到了“太阳的升降”上,随着大地短暂黎明的时候,它们在东部的地平线有了短暂的出现,那时太阳开始升起,但天空仍然足够黑暗,所以可以看见这些恒星。
一名古代观测者可以轻易地确定太阳总是东升西落的,然而他若在苏美尔,他就还能注意到,太阳在冬天以外的季节总是从一条更高的弧度升起,白昼也更长。关于这种现象,现代天文学解释说,是因为地球的轴线并不是总与它的绕日轨道平面(黄道)垂直的,而是与之倾斜——现在大概是23.5度角。由此有了季节,以及在太阳的东西运行(至少看上去是)中的4个点:春分、夏至、秋分、冬至。
在研究过古老和不太古老的神庙的朝向之后,洛克耶将“太阳殿”分为了两类:朝向至点的和朝向分点的。虽然太阳总是东升西落,但只有在分点的时候,从地球上任何一个地方看去,它才都是从正东升起,正西落下,洛克耶因此认为这些“分点”神庙比轴线朝向至点的神庙更为“国际化”:因为由南、北(对于北半球的观测者而言,分别是冬、夏)至点形成的角度是基于观测者所在地的——当地纬度。因此,“至点”神庙更为个体化,针对观测者当地(包括海拔变化)的具体情况。
洛克耶将位于巴勒贝克的宙斯神庙、耶路撒冷的所罗门神庙和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见图13)作为例子——都拥有一根精确的东西指向的轴线。对于后者,他引用了教堂建筑学的研究,形容了古圣彼得教堂(在公元4世纪,罗马皇帝康斯坦丁大帝的指挥下修建,毁于公元16世纪)在春分之日,“方厅门廊的各门在日出时敞开,同时打开的还有教堂的东侧的各门;随着太阳的升起,它的光束穿过外层各门,再穿过内层各门,然后直穿过教堂正殿,照亮大祭坛”。洛克耶还说“现在的教堂保留了这样的状况”。作为“至点”太阳殿的位于北京的中国“天坛”,是“中国曾经最重要的典礼举行地,献祭是在露天的天坛南祭坛上进行的”,这曾发生在每一个冬至日,也就是12月21日。巨石阵的祭坛,则是朝向夏至的。
图13
然而,所有的这些,都只是在为洛克耶在埃及的最主要的研究拉开序幕。
在研究过埃及古神庙的朝向之后,洛克耶指出,相对古老的神庙是“分点”神庙,相对近代的是“至点”神庙。他很惊讶地发现,竟然是更为古老的神庙包含着更为高深的天文学知识,因为它们要观测的不仅是太阳的升降,同时还包括了其他恒星。除此之外,最早的圣坛向人们显示出,一种混合的日月崇拜转变为以太阳为焦点。“这个分点圣坛,”他写道,“是位于太阳城的神庙,埃及名字是安努,在圣经中也同样提到过,叫作昂。”洛克耶估计,太阳观测与亮星天狼星周期和尼罗河的年度泛滥,这样的三方结合是埃及历法的基础,这指出在埃及时间中所推测的零点,是在大约公元前3200年。
安努圣坛,是通过埃及文献得知的,它有本本石(“锥形鸟”),声称是“天之船”额锥形的上部,神拉就是在它之中从“百万年之星”来到地球的。这个物体,通常被置放于神庙内室之中,每年只公开展示一次,而且对这个圣坛和这个物体的朝拜和尊崇一直持续到了王朝时代。这个物体本身被崇拜了超过千年。然而人们发现了它的一个石器仿制品,它显示了这位伟大的神祇正穿过这个密封舱(航天舱)的门道或板门(见图14)。关于不死鸟(如中国的凤凰一样,可活数百年,积木自焚,浴火重生)的传说,同样可以追溯到圣坛和对它的崇拜上。
图14
在皮安吉法老的年代(大约公元前750年),本本石尚还存在,因为在所发现的文献中有皮安吉法老对本本石的拜访。为了进入这个最神圣的地方并目睹这个天物,皮安吉开始了一个精心准备的过程,在日出之时于神庙的前院里献祭。接着他就进入了神庙,向大神鞠躬。祭司们为这位国王的安全念了一段祷文,这样他才能毫发无损地进入并离开这个最神圣之地。这个典礼包括国王的净身,紧接着是用香来涂抹身体,这是为他进入这个叫作“星室”的围场所做的准备工作。然后给了他稀有花束或植物枝,它们必须被放置在本本石的前方以献给神。之后他走上楼梯到了“大神龛”那里拿住了圣物。到达楼梯顶部的时候,他推开门闩打开了通往最神圣之地的门;“他看见他的先祖拉在本本石内的房间中”,他连忙后退,关上房门,并在门上印上了有他标记的泥章。
在这千年中,这个圣坛并没有被保存下来,一个可能是模仿它的后来的神庙被考古学家们发现了。它就是第五王朝(公元前2494年—公元前2345年)的纽塞拉法老的太阳神殿。它修建的地方是现在的阿布希尔,就在吉萨和它的大金字塔群以南的地区,它主要包含了一个大型的升起的梯台,在它之上,一个围场之中的,是伫立在一个巨大平台上的厚而短的方尖塔式的物体(见图15)。一个斜坡,上面是封闭的走廊,依靠一定的间隔安装在天花板的窗户上采光,由一个河谷之上的宏伟门廊连接着神殿复杂的入口。这个方尖塔式物体的斜面基底比神庙院子的平面高出了大约65英尺;这个方尖塔,可能被镀金的铜包裹着,比基底又要高出120英尺。
图15
这座神庙,在它的围墙里面包含着各式各样的房间和隔间,形成了一个长宽分别为360英尺和260英尺的完美矩形。它有一根相当明显的东西朝向的轴线(见图16),也就是朝向分点的轴线;但是这条长廊却很显然偏离了这根东西轴线,转而朝向东北方。这是一个太阳城圣坛的复制品的蓄意重新指向,因长廊中的绝美的浮雕和题词而变得清楚了。他们庆祝法老当政30周年,所以这个门廊才得以修建。这个庆典是在赛德节这个神秘的庆典之后举行的,后者标志着某种“周年纪念”,它总是举行在埃及历法的第一天——被命名为透特之月的第一天。换句话说,赛德节就像某种新年节日,不过它不是一年一度,而是数年一度。
图16
至点和分点朝向都存在于这个神庙中,显示出了在公元前3000年与四角概念的接近。在神庙门廊上发现的图画和题词描绘着国王的“圣舞”。它们被路德维格·波尔查特和H.吉斯以及弗里德里希·凡·比兴拷贝并翻译了,出版在《法老的圣域》一书中。他们指出,这种“舞蹈”表现了“地球四角的神圣化的圈”。
这个神庙的分点朝向和门廊的至点朝向,预示了太阳的运动,这使埃及古物学家在这座神庙身上使用了“太阳殿”这个词汇。他们发现了“太阳船”(一部分是由岩石敲打成的,另一部分使用晒干并涂色的砖制成),埋藏在神庙围场南部的沙地里。讲述时间测量和古埃及历法的象形文字文献认为,天体就是坐在这样的船里穿过天际的,诸神甚至是被奉若神明的法老们(他们将在死后加入到诸神的行列)描绘为在这样的船中,在由四个顶点撑起的苍穹之上航行着(见图17)。
图17
下一个神庙很清楚地挑战了纽塞拉“太阳殿”的平台载方尖塔这样的概念(见图18)。然而它是从一开始就完全朝向至点的,它是基于一根西北—东南朝向的轴线设计并动工的。它修建于埃及上部分的尼罗河的西边(靠近现在的黛儿拜赫里),作为底比斯的一部分,在大约公元前2100年的时候由法老孟图赫特普一世所建。六个世纪之后,图特摩斯三世和第十八王朝的哈特谢普苏特女皇,在那里加入了自己的神庙:它们的朝向是相近的——但不完全相同(见图19)。洛克耶是在底比斯(卡纳克神庙)做出了他最重要的发现,是它奠定了考古天文学的基础。
图18
图19
※
《天文学的黎明》这本书中的章节、论据、论证的顺序显示了洛克耶是借道欧洲通往洛克耶和埃及神庙的。其中有位于罗马的古圣彼得教堂的朝向、春分日日出时照进来的光束的信息,还有圣彼得广场(见图20)与史前巨石阵的惊人相似……
图20
他凝视着位于雅典的帕特农神庙,希腊主要的圣坛(见图21),发现“有一个古老的帕特农神庙,这是一座可能在特洛伊战争的时候就耸立着的建筑,而新的帕特农神庙,它的外院非常像埃及神庙,但它的圣地更为靠近整个建筑的中部。是因为这两所雅典神庙的方向不同,我的注意力才被拉到这个课题上的”。
图21
他发现绘制出的机构图中,大量埃及神庙的朝向,似乎从初始建筑到后续建筑的转变中改变了,并且受到了一座表现得很明显的神庙的影响,它是两座背靠背的神庙组合,就在底比斯的不远处,被叫作梅迪内-哈布城(见图22)。他还指出了埃及和希腊的神庙在“朝向上的不同”的相似之处,从纯建筑学方面来说,应该是平行的并有着相同的轴线方向。
图22
这些朝向的细微改动,是不是因为太阳或其他恒星因地球的倾斜而产生的相对位移才做出的?他这么猜想着,并且感觉答案应该是肯定的。
我们现在都知道,至点是由于地球轴线与地球的绕日轨道平面倾斜,而“停滞”点匹配于地球的倾斜所造成的。然而天文学家早就指出,这个倾斜角度并不是永恒不变的。地球的晃动,如一艘颠簸的船,摇来摇去——这也许是它曾经历的一次大碰撞所带来的结果(无论是最初的让地球拥有现在的轨道的碰撞,还是6500万年前灭绝恐龙的巨大碰撞)。现在倾斜角大约是23.5度,它既可能会增至超过24度,又可能降至仅仅21度——没有人能够肯定地说出,因为哪怕是1度的差距都会花上数千年的时间(按照洛克耶的说法是7000年)。这样的变动导致了太阳停滞点的变动(见图23a)。这意味着,一座在既定的时间内修建的朝向至点的神庙,于几百几千年之后的朝向就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地方了。
洛克耶的大师级的变革是:通过一座神庙的朝向和它的经度,就有可能推算出在建筑进行时的倾斜角度;然后,通过确定倾斜角度在千年内的改变,就有可能确定地指出这座神庙是在什么时候修筑的。
这个倾斜度表,在20世纪进行了必要的调整,被做得更为精确了,它显示出每500年地球的倾斜角度的变化,一直到现在的23度27分(大约为23.5度):
公元前500年 大约 23.75 度
公元前1000年 大约 23.81 度
公元前1500年 大约 23.87 度
公元前2000年 大约 23.92 度
公元前2500年 大约 23.97 度
公元前3000年 大约 24.02 度
公元前3500年 大约 24.07 度
公元前4000年 大约 24.11 度
洛克耶将自己的发现主要用在对位于卡纳克的阿蒙拉的神庙的测量上。这座神庙,曾被多位法老扩建过,包括了两个按照东南-西北朝向轴线背对背修建的主要的矩形建筑,这表明它是至点朝向的。洛克耶指出,这个朝向,以及神庙布局的目的,是为了让至日(夏/冬)的阳光能够穿过整个长廊的长度,从两个方尖塔之间经过,带着一缕圣光照射到神庙圣域里最神圣的地方。
洛克耶注意到,这两座背靠背神庙的轴线并不是完全相同的:相对较新的轴线的指向是一个比旧的那根处于更小倾斜度情况下的结果(见图23b)。由洛克耶确定的这两个倾斜度显示出,旧神庙是在公元前大约2100年的时候修建的,较新的那一座是在大约公元前1200年时修建的。
图23
虽然更新的调查,特别是由杰拉尔德·S.霍金斯所做的,支持太阳的光束在冬至日的时候,会在一座被霍金斯取名为“日之高室”(太阳的高房间)的神庙的一部分看到,而不是作为一缕会穿过轴线长度的圣光。不过,这完全不能否定洛克耶所认为的朝向就是错误的。的确,在卡纳克的更为深入的考古发现,证实了洛克耶的主要思想——神庙的朝向会在一定时间内进行调整,来符合地球的倾斜度的改变。因此,朝向可以作为一座神庙的修建时间的线索。最新的考古学发现显示,最古老部分的建筑是在第十一王朝统治下的中王国时代初始的时候开始修建的,那时大约是公元前2100年。然后,修复、破坏与重建就在接下来的数个世纪中,在后世王朝法老的手中持续发生着。那两座方尖塔是第十八王朝的法老们修建的。它最后的成形是在第十九王朝的法老瑟提二世的手中完成的,他的执政时间是公元前1216年至公元前1210年——这些都正如洛克耶曾推算的一样。
考古天文学——或如诺尔曼洛克耶所说,叫作星象考古学——在这里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
在20世纪初,洛克耶将他的视线放在了史前巨石阵上,它的特点和世界其他地方的古代同类建筑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正如雅典的帕特农神庙。史前巨石阵的轴线从中心穿过撒森岩圈很明显是指向夏至点的,洛克耶也进行了相应的测量。他指出,踵形石是地平线上的标志物,预测中的日出将在那里发生;而这块石柱很明显的位移(随着林荫大道的加宽重新定轴)显示出,随着数个世纪的过去,地球的倾斜度也在随时改变着日出点,哪怕很不明显,负责巨石阵的人还是在不断校正着视线。
1906年,洛克耶将他的观点发表在《史前巨石阵和其他不列颠巨石奇迹》一书中;它们可以在一幅图画中进行总结(见图24)。能推测出一根开始于圣石台的轴线,从撒森岩石柱1号和30号之间穿过,顺着林荫大道,指向踵形石这根焦点柱。这样的轴线所指示的地球倾斜度让他相信,史前巨石阵是在公元前1680年修建的。不必说,如此早的年代在当时是非常轰动的,在一个世纪之前,学者们还认为史前巨石阵是亚瑟王时代的产物。
图24
地球倾斜度研究的改良,让我们现在得以纠正以前的一些误差,对史前巨石阵各期历史的确定,也不能减少洛克耶的基础观点。虽然史前巨石阵三期,如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可以追溯至公元前大约2000年的时候,但仍然可以确定,圣石台在大约公元前2100年扩建青石圈(巨石阵三期)时,是进行了位移的。而且它的重立是在青石圈被再度引入、Y洞和Z洞挖好之后进行的。这个阶段,巨石阵三期b段,还没有被明确定时;但它大约是在公元前2000年(巨石阵三期a段)和公元前1550年(巨石阵三期c段)之间进行的——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洛克耶所推算的公元前1680年。如图画所显示的,他并没有排除之前的巨石阵工程是在早得多的年代进行的;这也与巨石阵一期的时间:公元前2900年—公元前2800年相吻合。
考古天文学由此加入了考古学家的发现和探测中,并得到了相同的答案。这三种互不相同的方法互相支撑了对方。有着这么一个互相吻合的巨石阵年龄的答案后,它的修建者是谁成了最棘手的问题。到底是谁,在大约公元前2900年—公元前2800年的时候,运用天文学知识(更别说工程师和建筑师了)修建了一台这样的历法“电脑”,而且在大约公元前2100年—公元前2000年的时候,重置了他的“程序”,增添了新的“配置”以适应一个新时代的要求?
人类需要花费数十万年的时间才能从旧石器时代过渡到中石器时代,而这一切在古代近东突然发生了。在那里,大约是公元前11000年的时候——按照我们编制的历史表,大洪水刚好结束——就人为地出现了农业和动物驯化,而且涉及范围不可思议之大。考古学证据和其他一些证据(多数来自最近的语言学研究成果)显示,中石器时代的农业从近东传到欧洲,是拥有此类知识的移民带来的结果。它在公元前4500年至公元前4000年左右传到伊比利亚半岛,并在公元前3500年至公元前3000年左右传到现在的法国和苏格兰低地,不列颠群岛则是在公元前3000年至公元前2500左右得到这些知识的。就是在此之后不久,知道如何制造泥质器皿的“钟杯人”,出现在了巨石阵的舞台上。
然而到那时,古代近东早已度过了新石器时代(对当地而言,该时代在大约公元前7400年的时候就开始了),他们的特征是从石器演变至泥器再演变为金属,接着就是城市据点的出现。当这个阶段到达不列颠群岛的时候,也就是“威赛科斯人”的时代,已经是公元前2000年以后的事情了。那时的近东,伟大的苏美尔文明已经有了接近2000年的历史了,而埃及文明也有1000多年了。
如果,正如所有学者都同意的那样,史前巨石阵的修建计划、选址、朝向和整个流程所需的先进知识,是从外界进入不列颠群岛的话,那么在当时,只有近东的文明才有能力办到这一切。
那么,埃及的太阳殿群,是不是史前巨石阵的蓝本呢?我们已经知道了史前巨石阵各阶段的修筑时间,在那时之前,埃及就已经拥有同类型的带有天文学朝向的建筑了。位于太阳城的分点太阳殿是在公元前3100年左右修建的,那时王权才刚刚进入埃及(除非它的历史比我们已知的更长),这比史前巨石阵一期工程要早上几个世纪。在卡纳克的修给阿蒙拉的至点神庙,是在公元前大约2100年的时候动工的,这与史前巨石阵的扩建时间相符合(你也可以认为这仅仅是巧合)。
由此,我们能从理论上证明,有可能是地中海的居民——埃及人或是拥有“埃及知识”的人——通过某种方式指导了史前巨石阵各阶段的建造,毕竟毫无证据能说明当地人有这个能力。
从当时来看,埃及是具有所需知识的文明王国,但我们也得认识到,埃及神庙和史前巨石阵之间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差别:无论是至点神庙还是分点神庙,没有一座埃及神庙在各个阶段都是呈圆圈形的。各种金字塔都是正方形底座;方尖塔和方尖锥小金字塔的墩座也是正方形的;大量的神庙是矩形的。在埃及境内所有已发现的神庙中,有用石头作为建材,但没有一座是被建造成巨石圈的。
从埃及王朝时代的到来开始,它就是一个截然不同的文明。埃及法老们雇佣了建筑师和石匠、祭司和学者,策划并修建了令世人瞩目的庞大石料建筑。然而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位,曾打算过要修建一座圆圈形的神庙。
那么,腓尼基人,这些优秀的航海家们又如何呢?他们到达不列颠群岛(主要是为了寻找锡)的时间不仅来不及修建史前巨石阵的一期,连二期、三期工程都赶不上,他们的神庙建筑也没有一座有着巨石阵这样的圆圈形特点。我们可以在一枚比布鲁斯的硬币上看见一座腓尼基神庙(见图12b)。它绝对是矩形的。在黎巴嫩山脉中的巴勒贝克的矩形石质平台上,各个征服者甚至居民都在遗址上修建着他们的神庙,而且精确地按照前神庙的布局来安排新建起来的神庙。这些,如同现存的最后一座来自罗马时代的神庙(见图25)的废墟所显示出的,带有一个正方形的前院(钻石型的入口很明显是罗马风格)。这座神庙有一根很明显朝向东西的轴线,它直指太阳位于东边的日出点,是一座分点神庙。不必对此感到惊讶,因为在古代,这个遗址同样被叫作“太阳之城”——希腊人称其为“太阳城”,《圣经》中称其为“伯示麦(意思是“太阳之屋”)”,它处于所罗门王的时代。
图25
这种矩形和东西朝向的轴线在腓尼基并不仅仅只是风靡一时的时尚,有所罗门神殿可以证明,它是耶路撒冷的第一座神殿,是在由推罗国王阿希雷姆提供的腓尼基建筑师的帮助下修建的。它是一座拥有东西朝向轴线的矩形建筑,面朝东方(见图26),建在一个巨大的人造平台上。莎巴提诺·摩斯卡梯在《腓尼基人的世界》一书中说,“如果腓尼基的神庙,《旧约》所描述的由腓尼基工人修建的耶路撒冷的所罗门神殿,没有充足的遗留物的话——那么所有的腓尼基神庙的外观不会有太大的差别。”而没有一座腓尼基神庙是圆形的。
图26
不过,圆形还是出现在了其他来自地中海的“嫌疑人”身上——迈锡尼人,古希腊的第一个文明的居民。然而它们在一开始被考古学家们称为是墓圈——由一圈石头环绕着的埋葬坑(见图27),它们后来逐渐演变成了在土堆下的呈圆圈形的墓群。
图27
但是它们的年代是大约公元前1500年,而它们之中最大的,因尸体旁堆积着大量财宝而被称为阿特卢斯宝库的那一座坟墓(见图28),也只能追溯到公元前1300年左右。
图28
支持迈锡尼论的考古学家,将这种地中海东部的坟堆与史前巨石阵地区的西尔布利山或者纽格莱奇古墓进行对比。然而碳测年发现,西尔布利山最晚都是建于公元前2200年,而纽格莱奇古墓也是在大约同一个时间修建的——大约比阿特卢斯宝库和其他地中海的建筑早了接近1000年;而且,迈锡尼的坟堆的建造时期,比起史前巨石阵一期,更是遥远得多。事实上,不列颠群岛的坟堆,比起地中海东部的坟堆而言,与西部的其实更为相似,如同西班牙南部的洛斯·米拉雷斯一样(见图29)。
图29
首先,史前巨石阵从未被用作墓地。因为所有这些原因,对一个它的蓝本——一个用作天文目的的圆圈形建筑的寻找,应该跳出地中海东部这个限制。
※
比埃及文明更早,有着更为先进的科学知识的文明,只有苏美尔文明一个。从理论上讲,它是唯一有可能为史前巨石阵的建造奠定基础的文明。在所有惊人的苏美尔成果中,有大型城市、有可书写的语言、有文学、有学校、有国王、有法院、有律法、有审判、有商人、有工匠、有诗人、有舞者。科学在神庙中兴旺发达,它们是保存、传授这些数学和天文学的“数字和天国之秘密”的地方。一代代祭司在神庙中的封闭围场中传承着这些知识。这样的围场通常包括了向各种神祇献祭的圣坛、住宅,还有祭司们办公和学习的场所、储物室,以及其他一些管理室,还有——如最重要、最主要的,以及全城中具有最显著特征的区域——一座塔庙(塔形神庙),一层层上升的类金字塔状建筑(通常是七层)。最顶层是一个多房间的建筑,被用作是——的确是这么用的——该城市所崇拜的主神的居住室(见图30)。
图30
一个带有塔庙的这样一个圣域布局得很好的插图,是基于尼普尔(苏美尔语为NI.IBRU)的圣域的重建图,它是神恩利尔(有关苏美尔诸神详见《地球编年史》第一部《第十二个天体》)从一开始时的“指挥部”(见图31);它显示了一座有着正方形基底的塔庙,在一个矩形的围场之中。
图31
能完美再现它的过去模样是再幸运不过的了,同样幸运的是,考古学家们同时还找到了一块绘有尼普尔地图的古代泥板(见图32);它清晰地显示出这个在矩形圣域中的带有正方形基底的塔庙,泥板上的说明文字为“E.KUR”——“房屋,如山一样的”。这座塔庙和其他神庙的朝向是这样的,它们的四角指向罗盘的四个基点,它们的每个面分别朝向东北、西南、西北和东南。
图32
要在没有罗盘的情况下,让塔庙的每个角都朝向它的四个基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这让在一个朝向上从各个方向和角度都能观测天空成为可能。塔庙的每一层都提供了一个更高的观测点,由此相当于有了一个不同的地平线,调整了地理位置;南北对角线提供了分点朝向;每一边能分别进行至点上的日出或日落观测,既能观测夏至点又能观测冬至点。现代天文学家在很多著名的巴比伦塔庙上都发现过这样的观测朝向(见图33),刻有它们的精确尺寸和建筑草图的泥板都被发现了。
图33
正方形或矩形的建筑,带着精确的直角,是美索不达米亚塔庙和神庙的传统造型,无论是亚伯拉罕时代的乌尔的圣域(见图34)——大约公元前2100年,史前巨石阵第二期工程的时候——还是最早的建在升高平台上的神庙,如公元前3100年的埃利都的白庙(见图35a、b)——比巨石阵一期工程早上二至三个世纪。
图34
图35
在所有时代,美索不达米亚的神庙都被刻意地给予矩形造型以及特殊朝向的行为,这种行为通过将巴比伦城市中无规则的建筑和街巷网络,与有着直线及几何造型的完美的圣域布局和带着正方形底座的塔庙进行对比,就能很轻易地推断出来(见图36)。
图36
由此可以看出,美索不达米亚神庙及塔庙的造型是刻意而为的。也许有人会猜测,苏美尔人及他们的继承者不太熟悉圆形或者不能修建这样的建筑,这里需要指出的是,他们所使用的60进制数表就是通过圆来表示的;在讲述几何学和陆地测量的文献中,有对对称及不对称图形测量的介绍,其中就包括了圆。圆形的轮子在当时是已知的(见图37)——另一个属于苏美尔人的“第一次”。很明显的是,圆形的住房在早期城市废墟中是曾发现过的(见图38);有时,一个圣域(如这个位于被称为卡法耶遗址的圣域,见图39)是被椭圆形的墙围住的。可以很清楚地看出,避免用一种普遍已知的圆形来建造神庙是刻意而为的。
图37
图38
图39
由此,在苏美尔神庙和史前巨石阵之间,有着基础设计、工程和朝向上的不同,能够解释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苏美尔人不是石匠(在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之间的冲积平原没有采石场)。苏美尔人不是策划并修建史前巨石阵的人;在所有发现和苏美尔神庙中的唯一一个能被认为是例外的例子,如我们所见,巩固了这个结论。
那么,如果不是埃及人或腓尼基人也不是早期希腊人,不是苏美尔人也不是他在美索不达米亚的继承者——是谁来到了索尔兹伯里平原,策划并修建了这高耸的石阵呢?
当人们阅读有关纽格莱奇古墓的传说的时候,一个有趣的线索出现了。按照迈克尔·J.欧克利(是带领探索这个遗址的建筑师和探索者,著有《纽格莱奇:考古学、艺术和传说》)的看法,在所有的早期爱尔兰口头传说中,都将这个地方命名为布鲁格·恩古萨,意思是“恩古萨的房屋”,恩古萨是前凯尔特神话中主神的儿子,他从“异世界”来到爱尔兰。这位神被称为安达哥达,“安,是好神”……
在所有这些不同的地方发现了这位古代神的名字的确令人感到惊讶——在苏美尔和他在乌鲁克的伊安纳塔庙;在埃及太阳城,他的真名叫作安努;而在遥远的爱尔兰……
这很可能是一个重要线索,而不仅仅是一次具有象征意义的巧合,这是我们在检查这位“主神”之子的名字恩古萨的时候发现的。巴比伦祭司贝罗苏斯(或者是引用他的研究成果的希腊学者)曾经将恩基这个名字写作“Oannes”。恩基是第一批下到地球波斯湾来的阿努纳奇队伍的领导者,他同时还是阿努纳奇的大科学家,曾将所有的知识都刻在了ME(详见《第十二个天体》)的上面,这是一个神秘的物体,不过在我们现代人的眼中,不过也就是一个电脑的记忆盘而已。他的确是阿努之子,那么他会在前凯尔特神话中变身为“恩古萨,安达哥达之子吗”?
“我们的所知,皆为神赐”,这是苏美尔人反复强调的。
那么,修建史前巨石阵的,会不会不是古代居民,而是上古诸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