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涓回到魏国后,立刻派人带着黄金白玉和亲笔信前往鬼谷请孙宾下山。他在信中写道:
孙宾吾兄,感谢方城之战妙计相助。分别时我曾答应将孙兄举荐于魏王,如今已经践约,请孙兄应召下山,共图大业。随信送去黄金白玉,此乃魏王聘礼,望千万接纳。
孙宾将庞涓请他下山的事告诉了鬼谷子,鬼谷子让孙宾自己定夺。孙宾急于建功立业,对鬼谷子道:“弟子与庞涓分别之时有约,今日庞涓践约,将弟子举荐于魏王,弟子不敢违约。”
鬼谷子沉默片刻,道:“你去采一枝山花,老夫为你占一卦。”
孙宾答应一声,起身欲走,随眼看到了屋内案上的花瓶装有几枝黄色的菊花。孙宾走上前,从瓶内拿出菊花,来到鬼谷子面前将其呈上:“先生,就用这菊花为弟子占一卦吧。”
鬼谷子看着孙宾手中的菊花,片刻后说:“好,就用这枝菊花。”
孙宾回身把菊花重新放入花瓶,然后端坐到鬼谷子身旁。
鬼谷子指着瓶中的菊花,道:“此花虽被摧残,但其生性耐寒,经霜不败,因而你今后虽然遭受残害,但不至于大难大凶;此花被供于案上瓶中,这预示着你将受到世人的敬重;此花被人两次放入,恐怕你不会马上成就功名;此花最后重归瓶中,看来你以后将在故乡齐国建功立业;供养此花的花瓶是由金铜铸成,它与钟鼎同类,你以后将威震天下,名刻钟鼎之上。孙宾,我替你将名字改动一下,可助你进取有为。”说着他拿起笔,在孙宾的“宾”一旁加了个“月”字,“孙宾”的名字变为“孙膑”。
孙膑告别鬼谷子,来到魏国投奔庞涓。庞涓带孙膑进见魏惠王。魏惠王对孙膑的到来喜形于色,道:“寡人盼望先生,如久旱盼雨,今日先生终于到来,寡人真是大慰平生。”
孙膑揖首道:“孙膑只不过是一介山野草民,无能无德,竟蒙大王如此厚待,实在惭愧。”
“孙先生不必客气,庞元帅告诉过寡人,孙先生独得孙武子秘传兵法,有百战百胜之能。”
孙膑坦诚地说:“大王,草民虽从鬼谷先生那里看到过《孙子兵法》,但尚未认真研读过,因而不敢说有百战百胜之能。”
“孙先生太谦虚了,寡人若得孙先生辅佐,天下诸侯将无人能与寡人匹敌。”魏惠王对坐在另一侧的庞涓道:“庞元帅,寡人欲封孙先生为副元帅,让你们师兄弟二人同掌军权,如何?”
庞涓沉吟片刻,道:“微臣与孙膑同窗多年,又是八拜之交,孙膑是微臣的兄长,微臣怎能让兄长做副帅呢?大王,于情,于理,于才,都应该让孙膑做元帅,微臣当副帅。”
孙膑坚决不同意,道:“庞元帅将草民举荐于大王,草民若取代庞元帅之位,天下人将笑话孙膑枉为人兄,这是其一;其二,草民刚到魏国,尚未建功立勋,若当元帅,亦难以服众。”
孙膑和庞涓各自坚持自己的意见,互相推让,魏惠王心中十分赞许他们师兄弟的为人,便决定拜孙膑为客卿,并赐他一所府第,说等孙膑建功立勋后,再拜他为元帅。孙膑不好再反驳,只好叩首致谢。
魏惠王赐给孙膑的府第宽敞华丽,庞涓建议孙膑把亲人从齐国接来,共享富贵。孙膑叹道:“贤弟,你我同窗三年,贤弟几次问我家中之事,我都没开口。上次分别之时,贤弟又问我为何不回齐国,我也未告诉贤弟……我是不愿让人可怜我。”
庞涓关切地询问:“孙兄家中有什么难处?”
孙膑告诉他:“我四岁丧母,九岁丧父,是叔父孙乔将我养大。叔父是齐康公的大夫,齐康公被田太公废黜,他手下的大夫不是被杀害,就是被驱逐。我叔父也被驱逐出国,他带着我堂兄孙平、孙卓,还有我,逃难到周国,后来因为遇上灾荒,叔父只得将我送到城外一户人家做仆从,他带着两位堂兄逃往他乡……”孙膑极力忍住泪水,“这许多年来,亲人们杳无音信,不知是死是活……”
孙膑说到此处泪水不由夺眶而出。庞涓也为之伤感,劝孙膑成一个家。而孙膑说他曾发过誓,功业未立,绝不成家。庞涓让年轻美貌的姑娘钟离秋照顾孙膑,说这是大王的旨意。孙膑也不好推辞。
出使赵国归来的公孙阅,听说庞涓让钟离秋照顾孙膑,当天便来找庞涓,说他想得到钟离秋,让庞涓换另外一个姑娘照顾孙膑。庞涓让钟离秋去照顾孙膑有他自己的打算,他对公孙阅道:“你应该早说,我庞涓是一个讲信用的人,说出的话不能收回。”
钟离秋和孙膑相处只是短短几日,便从心里喜欢上了孙膑。孙膑学识渊博,待人宽厚,举止有礼。她暗自下了决心,非孙膑不嫁。
钟离秋照顾孙膑非常上心,天天清晨离家,傍晚才归。公孙阅来拜见孙膑,遇见孙膑派人送钟离秋回家,二人寒暄了片刻,公孙阅话题一转问孙膑是不是很喜欢钟离秋。
孙膑笑了笑:“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她是庞涓找来的女仆。”
“这个姑娘,你可不要随便动她。”
“公孙先生,看你说的,我又不是好色之徒。”孙膑有些不好意思了。
“孙先生,我这是为你好,这个姑娘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有个姐姐,剑术天下少有,而且脾气出奇的坏,谁若对她妹妹无礼,她就要谁的命……若为了一个女人,误了先生的大业,似乎不太值。”
“谢谢公孙先生的好意。”孙膑坦然笑道,他指了指几上的竹简,“我现在一心想的是如何使魏国更加强盛,称霸天下。对女人,我根本没精力考虑。”
公孙阅心里的一块石头这才落了地。
有一天,一个自称丁乙的齐国商人来见孙膑,说他家住齐国国都临淄,以经商为生,孙膑的堂兄孙平、孙卓和他是朋友,他们听说孙膑在鬼谷求学,托丁乙带信给孙膑,丁乙到鬼谷后,鬼谷先生说孙膑已经到了魏国,他便绕道来此。说罢丁乙掏出信递给孙膑。
孙膑打开信。信中写道:
孙宾吾弟,周都一别,不觉多年。你叔父身患重病,已经去世。我们兄弟二人,飘零异乡,辗转路途,苦不堪言。如今幸喜齐王仁义为怀,尽释前嫌,将我们兄弟招回故里。听闻吾弟在鬼谷先生门下求学,名师出高徒,吾弟将来必成大器。现托丁乙先生捎信给吾弟,望早日归乡,我们兄弟得以团聚。
看完信,孙膑已是泪流满面。丁乙在一旁道:“孙平与孙卓二位兄长来时一再嘱咐我,让我劝先生早日还乡,兄弟团聚。”
孙膑长叹一声:“我如今是魏王的客卿,深得魏王的厚爱,尚未替魏王建功,不好立刻离去。”
丁乙道:“兄弟情深,先生不能归回故里,二位兄长定会望眼欲穿,先生哪怕回去住几天,与两位兄长见上一面,我也好向二位兄长交代了。”
孙膑想了想,对丁乙道:“你先在我府上住下,我找庞元帅商量一下,再给先生答复。”
孙膑把堂兄回归齐国的事告诉庞涓,庞涓故作惊喜。孙膑请庞涓代他向魏王请假,回乡探亲扫墓。庞涓装作为难的样子道:“久别思归是人的天性,可大王刚拜孙兄为客卿,你就请假回国,大王会怎么想?”
“我只回去住几天,与两位分别多年的兄长叙叙旧,很快就回来。”
“孙兄的心情我能理解,可大王未必这么想,他会以为你背叛魏国,去而不归。”
“大王对我如此厚爱,我孙膑绝非忘恩负义之人,怎么会背叛魏国呢?贤弟,大王信任你,你给大王解释一下,可以吗?”
庞涓思索片刻,道:“我可以给大王解释一下,但不能心急,最好等大王高兴之时。孙兄,你容我几日,好吗?”
孙膑答应。
丁乙等了几天,不免有些焦急。孙膑让他先走一步,说待魏王恩准后,立刻回国与二位兄长团聚。丁乙说他这么走了,回去无法向二位兄长交代。孙膑回书一封说明缘由,托他带给二位兄长。
离开孙府后,丁乙把孙膑的信交给庞涓,原来丁乙所作所为是受庞涓指使。庞涓模仿孙膑的笔迹,在信中加了这样两句话:“小弟今日虽然被魏王封为客卿,但却心怀故国故土,不久将设法归去。倘若齐王不弃,小弟当尽力辅佐。”
庞涓把这封信交给魏惠王,道:“大王,微臣的士兵抓到一个齐国细作,在他身上搜到一封孙膑写给齐国兄长的信,信中有叛魏归齐之意,微臣虽然与孙膑为同窗好友,但不敢隐瞒大王,请大王过目。”
魏王严肃地看完了信,问庞涓:“寡人已经答应孙膑,建功之后便封他为元帅,他为何还要背弃寡人?”
“父母之邦,谁能忘怀不顾?大王即使封他为元帅,他也不会为大王尽力。当年,孙膑的曾祖父孙武子甚得吴国重用,吴王使他名扬天下,但他最终还是背弃吴王,回到齐国。”
“那你为何还要把孙膑推荐于寡人?”
“孙膑精通《孙子兵法》,大王若不用他,他将被齐国所用,孙膑一旦被齐国起用,将威胁大王的霸业。微臣建议,大王应该将他处死,否则他以后定是魏国的劲敌。”
魏惠王沉吟片刻,道:“孙膑应寡人之召而来,如今叛魏之罪尚不明显,若贸然将他处死,天下志士贤人谁还会来投奔寡人?”
庞涓道:“当年公叔相国将卫鞅举荐于大王,大王未能用,公叔相国让大王杀掉卫鞅,可大王心慈手软,放走卫鞅,卫鞅又去辅佐秦王,使秦国国富兵强,无时不在威胁大王,难道大王还想让孙膑做第二个卫鞅吗?”
魏惠王还是犹豫不决,道:“孙膑人才难得,杀了他太可惜了……你们是同窗好友,你应该向他说明利害,劝他留下,为寡人建功立业,寡人决不会亏待他。”
庞涓见到孙膑,说他反复解释,大王最终还是没有答应。孙膑非常着急,来回踱步道:“这可怎么办,两位堂兄收到我的信,一定日夜盼着兄弟团聚,可我却无法回去。”思虑再三,孙膑决定当面向魏王解释。
孙膑进见魏惠王,当面请假回齐国。魏惠王不动声色地问孙膑:“你这么想回齐国?”
孙膑坦然回答:“是的。”
魏惠王又问:“寡人若不同意呢?”
孙膑道:“我的两位堂兄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与他们分别多年,我只求与他们见上一面,大王不该不同意……”
魏王突然脸色一变,厉声道:“孙膑,寡人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寡人?”
孙膑一惊,不解地问:“大王的话,微臣不明白。”
魏王愤然道:“你要回齐国,就是要背叛寡人!”
孙膑知道魏王误会了,欲作解释,魏惠王不由分说命令宫卫将孙膑杀掉。
孙膑被宫卫拉到宫外,绑在柱子上。行刑官正要行刑,庞涓匆匆赶到,制止了行刑官并问孙膑犯了何罪。行刑官说是背叛大王。庞涓安慰孙膑道:“一定是大王误会了,孙兄莫慌,我立刻面见大王,为你辩白。”
庞涓叩见魏惠王,道:“大王,孙膑虽有背叛之意,但罪不至死。”
“处死孙膑,是你为寡人出的主意。”
“微臣说是说,但大王真要杀孙膑,微臣实在于心不忍,微臣与孙膑毕竟同窗三年。”
“孙膑既有叛心,不杀他将留下后患。”
“大王,不杀孙膑,也可以不留后患,而且,还可以免遭世人非议。”
“你想怎么处置孙膑?”
“大王可免除孙膑死刑,对他处以膑刑,剔除他的膝盖骨,使其成为废人,终生不能返回齐国。这样,大王既可以免遭世人议论,又不留后患,岂不两全其美?”
魏惠王认为庞涓说的有道理,下令免除孙膑死刑,处以膑刑。
遵照魏惠王的命令,行刑官剔除了孙膑的膝盖,他昏死过去。庞涓让仆从把孙膑抬到自己家中,亲自照料他。当孙膑醒来的时候,看到坐在身旁的庞涓,不由失声痛哭。
庞涓叹了口气,十分内疚地说:“孙兄,都怪我,小弟不该让你向大王请假。小弟对不起兄长。”庞涓说着,也流下眼泪。
“贤弟,这事不能怪你。”孙膑止住哭泣,忍着剧痛坐起,对庞涓道:“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我不该归乡心切。”
庞涓擦了一把泪,道:“这事应该怪小弟,如果小弟拦住你,不让孙兄向大王请假回国,孙兄就不会……可小弟没有……小弟对不起孙兄……”
“贤弟不要自责,这事不怪贤弟,还是怪我……怪我没想到魏王如此心胸狭窄……不过,也多亏贤弟,若不是贤弟,我现在早已命归九泉了!”
庞涓伤感地说:“我虽然保住了孙兄的性命,但没保住孙兄的腿,一个兵家双腿无法站立,如何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呢?”
屋内一阵沉默。
孙膑极度伤感,再也忍不住了,孙膑突然使劲捶打着自己的腿,声嘶力竭地喊道:“魏王,你还我的腿!还我的腿!”
庞涓紧紧抓住孙膑的双手,劝道:“孙兄,别这样,别这样……你会疼死的。”
孙膑再次泪流满面,喃喃道:“一个兵家,不能征战沙场建立功业,活在世上还有什么用呢?不如死了的好!”说着他用力挣开庞涓的双手,使劲捶打自己的腿。
庞涓连忙再次抓住孙膑的双手,安慰道:“孙兄,小弟一定想办法治好你的腿,让你站起来。”
孙膑挣扎着,喘息着说:“我的腿治不好!到死也不会治好!”
“能治好,小弟以性命向你担保,你的腿一定能治好。小弟为你请最好的医师,一定让你重新站起来。”
孙膑一阵感动,片刻后道:“贤弟,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但是没有用,凡是受过膑刑的人,没有人能再站起来……”
“我能让你重新站起来,我有一个朋友,也被大王处以膑刑,是我给他找的医师,让他重新站立起来。”
“此事当真?”孙膑半信半疑。
“千真万确,小弟若有半句假话,让我死在乱箭之下。”
孙膑埋怨道:“贤弟,你怎么又发如此重誓?”
庞涓握住孙膑的双手,诚恳道:“不发重誓,不足以让孙兄相信,我一定能把你的腿治好。”
孙膑十分感动。
庞涓命钟离秋好好照顾孙膑,不得有一点疏忽。公孙阅对此十分不快,埋怨庞涓道:“元帅,你怎么又让钟离秋去照顾孙膑呢?”
“我是为了让孙膑把肚子里的《孙子兵法》吐出来。”
“给我一个月时间,我帮元帅找一个更有魅力的女人。”
“一个月不行,夜长梦多。”
“那就十五天。十五天不行,就十天。”
庞涓看出公孙阅的心思,道:“公孙阅,我知道你是怕钟离秋喜欢孙膑,可已经晚了,她已经喜欢上了孙膑,否则,我不会特意让她来照顾孙膑。”
公孙阅有些着急了:“元帅,你上次答应过我,让钟离秋嫁给我,可是如今……”
庞涓微微一笑:“只要孙膑把《孙子兵法》吐出来,我就不会再让他活在世上。到那时,钟离秋还是你公孙阅的人。”
钟离秋无微不至地照顾孙膑,熬药,擦腿,送饭,起夜,照顾孙膑就是她生活中的一切。孙膑看着为自己忙碌的钟离秋,既从心里感激,又非常过意不去。一日,他趁钟离秋不在,想自己下地试试,无奈双腿不听使唤,摔倒在地。钟离秋心疼地埋怨孙膑一番后,再也不轻易离开,不分昼夜。
在钟离秋的精心照顾下,孙膑的腿日见好转。庞涓听说此事很高兴,便让钟离秋带几卷简册给孙膑,让他解闷。庞涓送的简册,记载着他在魏国征战四方的军事记录,孙膑看后感慨万分,道:“知我者,庞涓也。”
钟离秋见孙膑如此高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道:“先生,庞元帅说,这几册兵书不但能帮你解闷,还会对你运用《孙子兵法》有所帮助。如果先生再有了征战的经验,将天下无敌。”
孙膑闻此,感慨道:“庞涓真乃大丈夫也,鬼谷先生把他看错了……”他让钟离秋速速把庞涓请来,有要事对他说。
庞涓来到孙膑住处,坐在他身旁,问孙膑找他有何要事。孙膑拉住庞涓的手道:“贤弟,为兄对不起你。”
庞涓一愣:“孙兄,你这话从何说起,难道小弟有什么事做错了吗?”
孙膑连连摇头:“不瞒贤弟说,我本来不打算把《孙子兵法》传给任何人,包括贤弟你……”
庞涓装作大度的样子,说:“小弟知道,孙兄先前曾对我说过,这是鬼谷先生的意思,小弟对《孙子兵法》无任何奢望。”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孙膑认真地说道,“我准备把《孙子兵法》传给贤弟。”
庞涓连连摇头:“不行,你这是违背师命,上天会惩罚你的!”
孙膑坦然道:“上天不会惩罚我,因为《孙子兵法》不属于我,也不属于鬼谷先生,作为一个兵家,我们都没有理由让《孙子兵法》到我这里为止,我们有责任让这部罕见的兵书流传下去。”
庞涓认为孙膑说的有道理,但表示还是不能接受,说:“鬼谷先生精明过人,又会占卜,你瞒不了他,他知道后肯定要怪罪你。小弟为人一向把情义放在第一位,如果为了一部兵法让孙兄受委屈,小弟宁可终生遗憾。孙兄,你听小弟一句话,还是按照先生的嘱咐去做吧。”
孙膑为庞涓的一番话所感动,问:“贤弟,我问你,不是一个出色的兵家,能用好《孙子兵法》吗?”
“不能。”
“当今世上,还有哪一位兵家能超过你我二人?”
“没听说过。”庞涓摇了摇头。
孙膑抚摸着自己的腿道:“我问过给我看腿的医师,医师告诉我,我的腿即使能走路,也不能驾车征战……”
庞涓连忙道:“如果这个医师学艺不精,小弟再给你找……”
孙膑摆了摆手:“那位医师说,世上还没有比他更好的医师,我让钟离秋姑娘问过别人,别人也都这么说。”
“你别信他们的,他们说的不是实话。”
“你说实话,给我看腿的医师,是不是天下最好的医师?”
庞涓回答得很肯定:“不是。”
孙膑再问:“你敢对天发誓吗?”
庞涓沉默片刻,道:“好,小弟说实话,他的确是最好的医师,是小弟用重金聘来的……”
孙膑伤感地对庞涓道:“既然我已经不能驾车征战,空守着《孙子兵法》还有什么用呢?”他的泪水在眼眶中转动,但他极力忍住了,正色道:“因此,我只能把兵法传给贤弟你……也只有你,一个与我同样出色的兵家,才不会辱没《孙子兵法》。”孙膑动情地握住庞涓的手:“贤弟,你说,我把这个道理告诉鬼谷先生,他还有什么理由不让我把《孙子兵法》传给你呢?”
庞涓心中窃喜,他朝思暮想的《孙子兵法》就要到手了。他按捺住激动,流着眼泪,起身跪倒在孙膑面前,起誓道:“孙兄,小弟决不会有辱你的期望,定让《孙子兵法》威震天下!”
说罢,庞涓向孙膑叩首行礼。
按:“笑里藏刀”为三十六计中的第十计,其意是表面友好,暗藏杀机。庞涓为得到《孙子兵法》,笑里藏刀,陷害孙膑。欲知孙膑如何摆脱危险,请看下回:“假痴不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