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旧日

路西法这次已经没有了任何负担,他的手终于放到了阿蒙的脸上,潮水般的记忆涌入脑海……

纷杂的情景闪过,那是一场灾难,不可计数陨石般的物体从空中坠落,就像是天上的星星掉了下来。

被毁灭的的城市,燃着熊熊烈火的建筑,正在坍塌的高楼大厦,惊慌失措的人们……

他看到了自己,死灰般的眼神,破烂的衣物带着斑斑血迹,面对着那最耀眼的光芒……闭上眼睛。

路西法的眼睛流下两行血,仿佛重新面对了那样的场景,路西法为那恐怖的压迫力震撼,他甚至不敢太过沉重的呼吸。

情景在继续,他又看到了小麦色皮肤,长着黑色晶体般的角,冲着他笑的男子。

“湮……”

路西法耳孔、鼻子、嘴角都有血液溢出,他丝毫不予理会。

魁梧的老者出现,同样是黑色晶体般的双角,只不过大小尺寸更加完美,灰色的头发披散,他也在和蔼的笑,就像是面对自己的孩子……

噗!两道血箭从路西法眼角激射出来,头上所有有孔的地方都在疯狂的喷血,画面定格在老者微笑的时候。

路西法听到了玻璃破碎般的声音,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血红之下看不见任何事物。

路西法跪坐在地上,任由血液喷涌,“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

“我可以确认的画面,停留在我被光芒吞噬,那之后我就穿越了吗?”

“面对黑暗时代,这是我们的计划?黑暗时代又是什么?”

“我的世界经历了一场浩劫,我死在了浩劫之中?”

“穿越后我得到了湮和‘父亲’的帮助,成为了可怕的存在,并帮助他们完成计划?”

“湮为了计划死去了,我成了计划的实行人,湮的第一反应是让我去找‘父亲’,可见他当时没有死。”

“我苏醒在湮的身体里,计划明显失败了,计划针对的对象,真理之神还活着,甚至创立了真理教会。”

“湮选择了相信我,并告诉我自己去探寻……”

路西法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进行拼接,他推断出这个结果。

“所有的事情建立在我穿越了之上,最后的灾难会给人类毁灭性的打击……”

“呼~”路西法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不敢想,因为他没有勇气面对另一种情况。

血液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黑色的血液如同黑暗,地面被侵蚀着,无声无息。

路西法站了起来,他已经重新找到了方向,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探寻,不负被人信赖的火热。

“不管如何,我终究来到了这里,有了信赖我的朋友,有了我所追求的,不管在哪儿,我就是我,我想做的没有人能够阻止我!”

小阿迪文看着血人路西法,他更加确定路西法与阿蒙关系匪浅。

“你想起什么了?”小阿迪文小心翼翼的问到。

吐出嘴里的血路西法缓缓开口了,“在这之前,我想先确定一下你与阿蒙的关系。”

“阿蒙……阿蒙是我的朋友!他……”小阿迪文不想说出全部,但又怕恶魔不告诉他阿蒙的事。

“你叫什么名字?”

“阿迪文·狄修”

“阿迪文,如果你担心我会对阿蒙不利那你就想多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密切。”路西法平静的说出这番话。

小阿迪文很不服气,“还有我!还有姐姐!你怎么会比我们更亲近阿蒙。”

“这是没有意义的争论,请你快点做出决定。”

小阿迪文十分挣扎,他记得姐姐的话,不告诉任何人阿蒙的事情,这是对阿蒙的保护。

“可这是最有可能帮助阿蒙的人啊!这样在教会的折磨下,还不如让阿蒙离开我们,阿蒙不是守护者,阿蒙有自由的权利!”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他是阿蒙最好的朋友!

“阿蒙是我们羽族的守护者。”小阿迪文沉重的叙述着,这个时候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成熟。

“阿蒙浑浑噩噩的,他却是很友善,阿蒙喜欢一个人看着湖水、树木发呆……”

“嗯~麻烦讲重点。”路西法及时制止了小阿迪文的跑题。

“阿蒙浑浑噩噩没有主见,又很友善,不会轻易攻击别人,我们的先祖发现,长时间与阿蒙待在一起,阿蒙对其的认识就会改变,当你不再跟着他时,他会主动跟着你。”

“阿蒙会把你当做朋友,他会保护你,甚至时间长了阿蒙会听你的话,主动攻击别人。”

路西法听得有些恼火,“所以你们把阿蒙当做了武器,每一代都会培养一个被阿蒙信任的人,作为控制阿蒙的手段?”

“不是的!不是的!”小阿迪文慌忙解释。

“我们一族人口非常稀少,所有人在小时候都是在阿蒙的陪伴下长大的,我们所有人都把阿蒙当做朋友,真正的朋友。”

路西法不置可否。

“我们需要阿蒙来面对教会的钳制,很久以前,圣堂是我们一族的圣地,教会的人强行占据了那里。”

“当时我们有阿蒙的帮助,但是教会太强了,当时有三十多位三重境传奇强者联手,用神纹阵压制住了阿蒙。”

“我们不得不让出圣地,阿蒙被迫带上枷锁,被限制了力量。我们也不得不听从教会的命令。”

路西法听着小阿迪文的话,拳头已经握紧“又是教会!”

“我是这一代除了姐姐与阿蒙关系最好的,姐姐成为传奇后被教会调出去了,所以由我来带着阿蒙。”

沉重的叙述后,小阿迪文看向路西法。

“现在可以说了吗?”小阿迪文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充满敌意,他一说到阿蒙的痛苦心思就有些沉重。

路西法看着自己的身体,想到小阿迪文的描述,他有些像笑,是自嘲的笑。“你比我混的好多了,有那么多人关心你。”

他也缓缓开口了“我现在的状况很特殊,这具身体是阿蒙的朋友死后留下的。”

小阿迪文已经竖起了耳朵。

“而我……我才是真正的他。”

小阿迪文楞楞的看着路西法,他没有反应过来,路西法话中的意思。

“阿蒙是我的身体,他还有我残存的意识,会本能的行事,但是没有我的思想,所以他才会浑浑噩噩的。”

“不可能,阿蒙就是阿蒙!他不是一具躯体!”小阿迪文疯了般怒吼。

他感到愤怒,对方在质疑阿蒙的存在,“你这个骗子!”

他向阿蒙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路西法静静的看着小阿迪文,阿蒙也静静的立在原地,没有丝毫动作。

路西法释放了灵魂波动,他轻轻的触碰着自己的身体,这是世间最完美的契合。

小阿迪文的怒吼戛然而止,对方的话,可能是真的……

仿佛被夺走了做重要东西的孩童,小阿迪文坐在地上哭泣,他忽然抱住了阿蒙,哭的更加伤心了。

路西法知道将会发生的一切,但他没有选择,他需要更强的力量。

阿蒙伸出了一只手,他摸了摸小阿迪文的头,空洞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光彩,但是路西法看到了他在笑……

路西法如遭雷击,他很确定这就是自己的身体,没有灵魂的身体,他也没有要求身体这样做。

虽然笑的很勉强,好像动一动都很痛苦,但是他确实在笑……

……路西法沉默了。

“都是你的错,你有什么资格去夺走他人的珍重,灵魂做人还不如一具身体……”

路西法叹息“王希,你要好好反思啊!”

无奈的笑了笑,他抱住了小阿迪文。

“我很抱歉我的话伤到了你,阿蒙的表现让我知道了我的错误,我不会带走阿蒙,我没有这个资格。”

哭泣的小阿迪文渐渐平息了下来。

他看着阿蒙,咬牙到“你带他走吧!”

路西法一愣,他无法相信一个稚嫩的心灵会做出如此举动。

“相比你,我们更加自私,我们为了对抗教会,限制了阿蒙的自由,利用了阿蒙的善良。”

“作为朋友,我希望阿蒙过得更好,我相信你能做到这一切,你背负了很多吧,我相信当一个完整的阿蒙面对这些事的时候,他会感到心安。”

“但我绝对不会承认阿蒙与你是不平等的,灵魂与肉体没有高低贵贱,至少你也是残缺的!”

路西法发自内心的笑了,在这番话中他感受到了小阿迪文的善意。

“我也要做点什么呀,对吧,阿蒙。”

他与自己的身体对视着,灵魂与肉体对视着,那一刻,王希终于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