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睚眦必报

青芜跟在青城后面进来,一眼就瞧见了靠在几个婢女身上,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青潞,登时捂着嘴尖叫一声,随即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潞儿,潞儿你这是怎么了?何人将你伤成了这副模样?”

随着青芜的这一声惊呼,丞相青城的目光也落在了青潞身上,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相爷息怒,此事……”

江氏刚开了个头,就被韩姨娘抢了先,把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地那么一说,末了哭道:“梧桐小筑的婢女不守规矩在先,纵使被责罚得狠了些,九姑娘也已经杀了那婆子,万不该再把气撒在六姑娘身上,若非妾身与夫人来得及时,六姑娘此刻只怕,只怕……”

说到这儿,韩姨娘再次抹起了眼泪,似是不忍再往下说。

青城听完果然大怒,但他到底没有听信韩姨娘的一面之词,压着火转而朝江氏问道:“夫人,是这样吗?”

江氏自然知道韩姨娘的话多有不实之处,只是她毕竟不知事情的前因,再加上青城来得太快,她甚至都没来得及问清楚事情的经过,现在说什么都有偏袒之嫌,正在犹豫之际,便听得青汣开口道:“她说的没错。”

“我之所以杀那婆子,是因为她出言不逊,辱骂惊鸿。至于青潞,她打了明槿,我不过是替她还回来罢了。”

听到青汣亲口承认,青城心底那股火气终于压不住了,怒声呵斥道:“青汣,你何时变得如此心狠手辣!府中下人不守规矩自有当家主母出面处置,何时能轮得到你来动手?现在又打伤了你六姐,你简直,简直就是目无法纪!!”

“父亲息怒,青汣她刚刚病愈,许多规矩还不曾学习,行事难免荒唐放肆了些,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赶紧给潞儿治伤,至于青汣,日后再好好管教便是。”青芜柔声劝着,看似是替青汣求情,实则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她身上。

“我看她病愈是假,疯魔了才是真!”青城冷冷看了这个痴傻已久的女儿一眼,眸中俱是毫不掩饰的不耐,随即朝房间的下人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六姑娘抬到里间去!”

毫无意外地,青汣再一次拦住了那些下人。

青芜看着她,半是无奈半是劝诫:“青汣,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说了,她还欠我三十鞭子。”青汣的目光直接越过站在自己面前的青芜,直直看向青城,眼神里是寸步不让的坚持。

“放肆!谁给你的权利让你在这府里滥用私刑?!方才你打伤你六姐的事情我还没同你算账,你居然还如此执迷不悟、不知悔改?!”被那样一双眸子看着,青城顿时生出一种自己威严被人挑衅的感觉,俨然是动了真怒。

僵持了这么许久,青汣心中也渐渐生出一股不耐烦来,她道:“三十鞭子可以不打,不过,我要她一只手臂来换!”

“你想干什么?!”

青汣懒得多费口舌,右手鞭子一扬,直直将青潞从下人手中卷了过来,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直接折断了她的右臂!

“啊——”青潞疼得尖叫一声,这次是真的晕了过去。

青城被她的举动气得浑身发颤,指着她道:“你你你!这个孽障,来人啊,把她给我绑了,请家法!”

青汣冷笑一声,鞭子一松,把人推到了方才托着青潞的那几个下人身上,自己则身形极快地来到青城面前,用仅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他道:“丞相大人可想好了,真的要对我动用家法?”

“笑话!本相做事,还轮不到你来……”话音在看到她袖中露出了那枚麒麟玉玦的那一刻戛然而止,瞳孔猛地一缩:“你怎会有此物?!”

“这就不劳丞相大人费心了。”青汣快速收回了袖中的物件儿,神色淡淡:“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噢对了,我这个人脾气不好,而且睚眦必报,所以我奉劝诸位一句,没事还是不要来我这梧桐小筑为好。”

说完,青汣随手丢掉手中的鞭子,拍了拍手,无比淡然地离开了菡萏院。

“相爷,她将潞儿伤成了这样,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韩姨娘不甘心地问道。

“住口!此事本相自有打算,你照顾好潞儿便是!”丢下这句话,青城脸色铁青地拂袖而去。

韩姨娘气得捂着胸口,眸中恨意愈发浓烈了几分。

就在这时,御医终于请来了,一番检查之后发现青潞身上的伤看似严重,但却并未伤及要害,至于被折断的手臂也只是普通的骨折,上完药好好休养便能恢复如常。

尽管如此,但青潞向来是个骄纵惯了的,待到上药之时,整个菡萏院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至此,韩姨娘母女三人与青汣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确定青潞的伤没有大碍后,江氏也转身回了主院,倒不是她不想多关心一二,实在是被青潞的嗓门嚷嚷地脑仁儿疼。

“夫人,您看今日这事……”回到院中,秋嬷嬷屏退了左右,这才开口问道。

江氏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淡声道:“韩姨娘母女的计策固然好,但青汣也未必就没看出来。”

“您的意思是,九姑娘这是故意将计就计了?”

江氏却是微微摇头:“我倒觉得她是懒得同她们计较,不然也不会只是折了青潞一只手臂这么简单了。”

“九姑娘当真如此厉害?”秋嬷嬷明显有些难以置信。

江氏垂眸抿唇不语,方才底下人来回过了,死的那个婆子是被人折断了颈骨,一击毙命,青汣既然能轻而易举杀了一个力气不小的婆子,那么想来要了青潞的命对她而言也不过是动动手的事,但从方才御医验伤的情况来看,青汣只是想给青潞一个教训,下手却是留了情面的。

“可她从前也不过是个痴傻之人罢了,怎会一息之间……”秋嬷嬷仍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