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怔住,大脑一片空白。
太上皇笑意愈甚,隐含玩味,“天寒地冻的,不穿鞋袜怎么行?”
元熙迅速后退以狐皮遮住玉脚,翠狸趁机插在两人中间蹲下,恰好将元熙的脚遮得严严实实,“奴有罪,奴这便为公主穿好鞋袜。”
太上皇却伸出手,“让朕来。”
翠狸周身血液瞬间冻住,惊恐无比地看向元熙。
太上皇说什么?让朕来?他要亲自为公主穿鞋袜吗?
翠狸觉得她已经找不到自己说话的语调了,她跪在一旁,将头埋得深深的,“太上皇息怒,这……这不合规矩。”
太上皇居高临下,天威自成,“这有什么不合规矩?元熙丫头既是未央皇帝的女儿,便是朕的侄儿,给朕的侄儿穿鞋袜,有何不妥?”
翠狸快要哭出来,“这……”
她抬眼看沉默不语的元熙,又看笑面虎般的太上皇,抖得不能自已。太上皇仿佛是一座山,黑压压地压在她的头顶,如若她有一丝反抗,大山顷刻崩塌,会把她碾碎!
翠狸紧紧闭上眼,奉上公主鞋袜。
太上皇心满意足,接过鞋袜,慢吞吞蹲下身,握住元熙的脚腕,仔细穿上。
翠狸不敢看一眼,元熙仿如心死。
静默无声的梅园,上演着惊心动魄的一幕。
梅园转角,梁绾月紧紧捂住口鼻,心脏狂跳不止。
她刚刚看见了什么?太上皇亲自为元熙公主穿鞋袜吗?这……怎么可能?
梁绾月也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等梅园人去园空,她方回神。
望向空荡荡的梅园,梁绾月逐渐清醒,看似无害的水润杏眸无声中泛起狠意,隐约还带着丝丝得逞。
“元熙,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
明月楼
元熙回来以后,就把自己关在二楼寝间,谁也不准打扰,期间还从里面扔出一双鞋袜,命令翠狸烧之,又让翠狸备水,再无动静。
公主这是生怒了。
从前公主生怒亦是如此,把自己关在二楼寝间,谁也不见,最后都是万岁爷想法子把公主弄出来,不论是哄还是用强,都很有效。
只是这次,翠狸却没有通报万岁爷。
这便奇了,通常这种时候,翠狸都会通报万岁爷,因为她怕公主会有什么闪失,若真如此,明月楼阖楼上下,必难逃一死。
明月楼二楼寝间,元熙把自己泡在浴桶中,一遍又一遍地擦洗脚踝,她就像个没有意识的傀儡,机械地重复着动作,直到一双脚踝被搓下一层皮,热水透过薄嫩的肌肤刺痛她的神经,才缓缓回神。
从浴桶出来后,元熙简单披上寝衣,蜷缩在床榻上,视线漫无目的地扫着,最终停在不远处墙上挂着的一幅画。
这幅画,朝阳宫也有一幅,只不过她的这幅颜色更鲜艳,人物更鲜明。
画中人物不是别人,正是未央国的皇帝与皇后,亦是她的,父皇母后。
既是她的父皇母后,在她的明月楼有一幅这样的画并不奇怪,至于朝阳宫为何也有这样一幅画,那还要从十四年前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