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自古多情帝王命,青石案头抒九歌

此事无关风月,只事西风共画扇。预歌天年赏芳华,同是伶人相命连。

那年花开,天各有晴,只道荒凉那个秋,繁华过后芬芳尽,路遥天舛哪个家?

我欲长歌拂花去,哪看今朝空酒樽,临水照镜浑自圆,奈何天上搭月桥?

自古多情帝王命,青石案头抒九歌,血浴争锋封台现,只缘薄姬露红颜。

刘恒躺在玉龙青榻上,洁净剔透的周身散发十味异香,让他在忙完一天政务后有了短暂的小憩,闻着从紫金薰炉里冒出来的香味,他的心情,快乐不言而喻。这漫天火缭的傍晚,宫女服侍他用膳后,太监送来一个大银盘,里面放着各个妃嫔的绿牌子,刘恒大手一挥,随即翻过慎夫人的牌子,太监心中暗喜,看来娘娘这会又该打赏他了,是他故意把她的牌子放在最为显眼的地方。太监总管退出房内,恰巧这会被送东西进来的嬷嬷撞个满怀,汤药泼洒出来,太监总管眼尖,马上将她扶正,怒声呵斥道:“狗奴才,眼睛长在头顶上吗?”

“叫谁狗奴才呢?没看到后面站着谁吗?瞎了你的狗眼!”这时,皇后俨然已站立在他身侧,他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皇后万福,奴才瞎了狗眼,小的该死!”说完,跪在地上狠狠赏了自己一巴掌。

“起来吧,今儿个高兴,不与你计较!”说完,皇后带着小阿哥径直朝里面走去,太监总管这才诚惶诚恐地站起身来,身后的嬷嬷呸了一声,“今儿个算你走运,撞了个狗屎运!”

她马上吩咐下去,又重新端来一碗新药,送入皇后手中,待她行完大礼,她坐在龙榻上,俯身轻轻闻了闻他身上的奇香,“嗯,这个味道不错,改明儿我房中也改换个香炉可好?”

“皇后既然喜欢,朕自然赏赐予你。”说完,命太监从敬事房送去一个带有檀香的青色隽龙吐珠的铁雕香炉,“安神醒脑,这个东西真是不错。”

皇后给刘恒喂下汤药,皇上近日犯了相思病,茶饭不思,自那日见过素锦,他的脑海里不停地闪现着她的身影,这是个有故事的女孩子,阴郁而欢,生活在阳光背面,而她的影子,美好而曳长。

她悄悄脱下鞋履,慢慢爬上玉龙榻上,侧身从背后抱着刘恒,近段日子来,他忙于政事,很少与她交谈,她轻轻地,像个少女,害羞地环住他的脖颈,“想朕了么?”他问。

“是,臣妾日日想,夜夜想,就盼着皇上来,启儿也想你了。”

“是呵,有多少日子没过去你那了,来,启儿,让父皇抱抱,你轻了没有?”

刘启欢快地跑过去,险些摔倒,“小心,启儿,来,到父皇这边来。”

“嗯,父皇,儿臣可想你了。儿臣想听故事,父皇,你给儿臣讲故事,好不好?”

“好,父皇给你讲《姜太公钓鱼》的故事,启儿,愿意听不?”

“嗯,父皇,儿臣和母后洗耳恭听。”刘启托着腮,露出一双无辜的眼睛,满脸盼望地望着他,心里满怀期待。

天上有游龙舞狮的人,穿着金色的舞衣在大街上游行。宽阔的街道两边围满了人,有戴着各式面具在中间穿梭的,也有拿着扇子,踩着高橇在中间游走的人,场面甚为壮观。

素锦和廖爷走在人群中,她一手捂住白色面纱,一阵风过,透明如蝉翼的纱巾从光滑的面部滑落,正在这时,白思贤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白色纱巾恰巧落在他面前。他弯腰俯拾,纱巾在他手中滑过,丝质顺滑如同锻面般闪着光泽,他直视前方,眸光正好与她相遇,他心中一惊,如此天籁般的声音掠过他耳际,站在他面前的女子娉婷端庄,阴郁如雨,仿佛她一落泪,世界皆会为她哭泣。

“你好,先生,我的纱巾掉了,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小姐,在下白思贤,路经此地,看到今日灯会游龙舞狮热闹异常,心中不免向往,特来一聚。”

“哦,方才先生说明原由,能否把这东西还予我?”看他一直傻站着保持姿势一动不动,她心中迂回百转,良久,她道:“先生?”

“哦,对不起,我给忘记了,好吧,还给你。”

她朝他福了一礼,随即纤手一挥,戴上纱巾扬长而去。

白思贤目送她走远,才浑然发觉身边的队伍已经退场,他一转身进了医馆,近日璃月王妃已查出来身怀六甲,他进去后,抓了几幅安胎的药就出来了。

一整个下午,璃月都心神不宁,她心里疼痛难忍,看到梦莲王妃与宁郡饭桌上打情骂俏,爱婉王后只是故作矜持,只吃了几口便回房了。璃月则坐在一边,筷子都尚未动一动,宁郡一侧头,发觉自己的爱妃有心事,忙问道:“璃月,你是不舒服吗?怎么坐着不吃?”

“王爷,妾身吃不下,近日腹中孩儿闹腾,害喜害得太过严重,一直泛苦水和黄水。”

“这样,让我听听,这个泼皮孩子不乖,为父看我怎么教训你?”说完,他一弯腰单膝跪地,轻轻拍打璃月腹中的胎儿。

“王爷!”璃月轻唤他,心中不免爱怜。

这一幕让梦莲王妃看在眼里,醋意翻涌,直接冲他娇宠地嚷道:“王爷,臣妾要吃肉!”

宁郡站起身,对璃月说了句:“这天还冷,翠熙,把饭菜送到王妃房内去,我让白思贤下午抓来的药熬成汤汁给你送去,要不了几天就好了,好吗?来,听话。”

他亲了亲她的俊秀的脸蛋,让她的贴身侍女陪她回房。

梦莲王妃朝她煞有其事地看了一眼,私下与他宁郡开怀畅饮:“梦莲,陪我喝一杯,本王今天高兴。”

“是,臣妾遵命。”

饭桌上,他俩打情骂俏,梦莲王妃的每一句话都直扣他心扉,让他遍体舒坦。

“想当年,我与先皇南征北战,结果却落下话柄,幸亏父兄替我说话,才免于责难,想想还是愧对于他,现如今我却只能去北方驻守,想到天子脚下如今民富安康,国泰民安,是我大汉之大幸……”末了,他醉酒后问她道:“你肯陪我一同前往么?”

梦莲点点头,扶他到榻上休息,用头亲昵地贴着他道:“你早说,我哪有不从的道理?”

他满意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