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阳长眉轻皱,再次向窗外望去。
嘈杂之声依旧来自饮潮亭。
一群人争先恐后的由饮潮亭内向外跑,无论是门口还是窗口,皆有蜂拥而出的身影,场面极度混乱。
侧耳细听,嘈杂声中,似乎有人大喊:“吃人啦!”
如此叫喊的声音不止一个。
白山也听清了叫喊声,满脸疑惑的望向灵阳。
灵阳微微摇头,没有说话,凤目半合,死死的盯住饮潮亭。
由饮潮亭内跑出来的人,作鸟兽散,一边跑依旧一边叫嚷着,还时不时回头看看,似是身后跟着催命鬼一般。
路上的行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也能察觉到情况不妙,也纷纷散开。
有些胆大好事之人,虽然也跟着退出几丈远,却不远离,站在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向饮潮亭望去。
不多时,饮潮亭前便形成了一个扇形的空场,除了由饮潮亭内逃出的人外,再无他人穿行。
饮潮亭内的人越跑越少,门口窗口处的几股人流,也由密而疏,到最后,只有正门处还有几道稀稀落落的人影。
那几个人或是身形肥大,或是老弱妇孺,总之都是些行动不便之人。
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在拼命的向外跑着,有人甚至已经到了连滚带爬的地步。
这几人身后还有三个人。
这三人看上去极为可疑,他们皆是年轻之人,身体并无残缺,行动却显得有些迟钝,而且走路时张牙舞爪,不断地晃着头,似是在寻找猎物。
其中有两人的嘴上一片殷红,仿佛沾染着血迹。
灵阳的眉梢微微挑了挑,看那三人的动作与刚刚起尸的僵尸相仿,可看脸色,却又是生人无疑。
似僵非僵?
就在灵阳疑惑之时,饮潮亭前情况突变。
只见一富商模样的胖大男子,跑出饮潮亭后,也不知是脚下慌乱,失了重心,还是被什么物件绊了一下,圆滚滚的身躯,猛地向前扑倒。
紧跟其后的三名怪异男子见状,一同上前,其中距离胖大男子最近的一人,一跃而起,扑向胖大男子。
胖大男子摔倒后,由于行动笨拙,兼之身体疼痛,一时未能起身,被那人扑个正着。
那人虽一身锦衣,动作却极为粗鲁,扑中胖大男子后,便紧紧的将其抱住,一口咬住胖大男子的后颈。
胖大男子一声惨叫,想挣扎着起身,却又似力有不逮,在地上左摇右摆,始终无法摆脱。
那锦衣怪人则不住的摆头,似是想将口中之肉撕扯下来。
三名怪人之间似乎有着某种默契,锦衣怪人扑到胖大男子身上后,另外两个怪人便不再上前,略作停顿,分头去追其余的人。
其中一人追向一名老妪,那老妪衣着朴素,手提食盒,看装扮应是在酒楼中唤卖家风之人。
另一人则追向一名跛脚的瘦弱汉子,那汉子虽已是连走带跳,速度却依旧不及常人。看样子,很快便会被那怪人追上。
白山见事态紧急,便要喊上灵阳一同去救人。
却见眼前白光一闪,灵阳已经飘身下楼。
白山不再迟疑,一手扶窗,紧跟者纵身而下。
夜空下,灵阳宛如仙人临凡,大袖飘飘,转眼落在胖大男子身前。
灵阳探出一掌,切中锦衣怪人后颈,那人吃痛,张口松开胖大男子。
灵阳顺势抓住锦衣怪人后领,用力将其提起。
胖大男子只觉身上一轻,也不去管是谁救他,就地翻滚,带着一阵尘土滚出数丈,确认安全后,这才敢站起身来,却又不敢回望,直接钻入人群,逃之夭夭。
那锦衣怪人被破站起后,没有半点畏惧,扭头便向灵阳手臂咬去。
灵阳早有准备,另一只手推出一张镇魂符,正中锦衣怪人额头。
锦衣怪人立时顿住,保持着扭身探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见镇魂符生效,灵阳松手退步,向另外两个怪人看去。
此时,另外两个怪人也刚好被人制住。
其中一人,是被白山制伏。
白山落地后,直奔那名追赶老妪的怪人。
自从学了金刚伏魔秘法后,他也学会了一套自己的神行之法,虽不及灵阳的神行符,却也远胜常人。
黑色身影一连几晃,便已来至那怪人身后,紧接着探出手去,抓住怪人肩头,硬生生将怪人拉住。
那怪人用力转身,欲扑白山。却因白山力大,那怪人无法完全将身子扭转,只得伸出两手,乱打乱抓,一颗脑袋,摆来摆去,张口乱咬的同时,还不停地发出嘶吼之声。
虽然伤不到白山,白山却也不能一直抓住他不放。
见怪人似是失了神智,白山无奈,一抖双肩,一件虚浮的淡黄袈裟自他黑色僧衣上飞出,如卷席一般,将那怪人裹在其中。
怪人依旧试图挣扎,却如同被绳索困住,伸手抬足皆不由己。
另一个怪人在追赶跛足男子时,眼看便要追上,忽然停步不前。
随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竟然将自己的手臂送入口中,而且是狠狠的咬了一口,鲜血顿时顺着嘴角淌出。
所有围观的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有灵阳与白山明白,一定是隐身的罂娘使用魅惑之术,令那怪人产生了幻觉。
白山将那两个怪人提到锦衣怪人身旁,使三人排成一排,之后,望向灵阳,问道:“这三人是撞邪了吗?”
灵阳仔细看去,微微摇头,道:“这三人与常人无异,似乎是神魂受了影响,却又不像妖邪所为,我一时也未看透。”
白山开启慧眼,反复看了几遍,也未看出异样。
这时,周遭的民众见情势暂时稳定下来,又纷纷向饮潮亭前围拢,有人认出灵阳,喜道:“那不是灵阳道长吗?有他在,肯定没事了。”
此话一出,民众紧绷的精神马上松懈下来。
有些外来游人,还不知灵阳是谁,向周遭之人问起。有那善谈之人,为其解答,甚至说起有关灵阳的诸多传闻。
一时间,议论之声四起。
过了片刻,见灵阳并不处置那三名怪人,有性直鲁莽之人,便大声询问道:“灵阳道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灵阳不答,环视周遭民众,反问道:“你们之中,可有饮潮亭的店家?”
人群中,有几个人相互看了几眼,缓缓举起手来。
灵阳向那几人看去,其中一个矮胖的,是厨子打扮,余下几个则像是店中过卖。
“这三人进店时,可有异样?”灵阳手指三名怪人问道。
一名过卖上前一步,摇头道:“道长,是小人接待的这三位客官,他们进来时都好端端的,不知怎么就突然发疯,见人便咬,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另外一个过卖补充道:“是啊,有不少人都被他们咬伤了呢。”
灵阳正要继续发问,却见那名矮胖的厨子,神色有些异常,便指着那厨子问道:“你可有话要说?”
那厨子猛地打了个寒颤,低下头,犹豫了一下,才期期艾艾地说道:“道、道长,小、小人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这事,跟小人绝没有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