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她跟个“叉八戒子”似的

下午的时间要过得快一些,不觉第六节下来。第七节有课,所以赵守志把赵云兵交到了叶迎冬的手里。

赵守志好像对语文组长这个职位无感,他只顾自己手头的工作,直到下班时赵安娜喊他大组长时,才恍然觉得现在的身份已提了半格。

“赵安娜,我郑重地通知赵安娜赵老师,不许叫我大组长。”

赵安娜一缩脖子,装作害怕的样子道:“这么严肃啊!可吓死我了。赵老师,下班了——”

叶迎冬牵着赵云兵的手她们组的门口,见赵守志出来,忙喊道:“抱你儿子。”

从学校的后门出来后,叶迎冬斜眼看着赵守志,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看过之后她笑道:“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嘛。”

赵守志抱赵云兵到另一个臂弯里,转脸盯着叶迎冬看了一会,又转过头去,一直向前走。

学校后面的大操场上,两只相对的篮球架下各自有小孩子在打篮球,北侧的有四间教室的校舍孤零零地伫立着,在秋日的阳光下虽不凄清,却也少了气韵。那幢校舍是一位美籍华人老太太出资一万美元修建的。赵守志没有见过她,据说她看到建起的校舍后痛苦不已,因为它质量堪忧偷工减料严重。情形究竟如何,赵守志不得而知。

从学校的后门出来斜向东百十几米,就到了赵守志的门前。他放下赵云兵,开门,再将他抱起,腾腾地向里走去。

循着程序做完一切后,叶迎冬陪着儿子玩,赵守志就着不太明亮的灯坐在方桌边。

儿子,学校好玩吗。

好玩。

明天还去不。

去。

今天和你玩的姐姐好看吗?

好看。

给你当媳妇行不行?

行。

哈哈哈……

“天都这样了,吃完饭收拾完就黑天。再过些日子,一出校门就得点灯。哎,别写了,说说话。”

听见妻子这么说,赵守志放下笔,看着叶迎冬清爽的脸问:“说什么?”

叶迎冬等了他一眼道:“跟我就没有什么说的了?那你跟赵安娜咋那么多话?”

叶迎冬的话立刻见了效果,赵守志噌地跳起来,凑到叶迎冬的跟前,讨好地说:“嗯,不能那样说,搞得好像我们有什么事似的。”

他说完,把胳膊环上叶迎冬的肩膀。

“你心里郁闷?”

“没有啊。”

“你心里不那么轻松,对吧?”

“嗯,对,我不能瞒你,确实是。”

叶迎冬咯咯地笑起来。赵云兵横躺在赵守志和叶迎冬的腿上,满脸幸福地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傻笑着。

“我一猜就准,想瞒过我?哼!”叶迎冬颇为得意地看着赵守志。

“迎冬,我在琢磨,你说这刘校长任用刘老师不必要跟我解释什么吧,弄得他好像有愧于我似的。本来,任命一宣布,事情就结了。”

叶迎冬想了想,不做肯定地说:“我觉得吧,他可能真打算提拔你当教导干事,可是……先前不是这个说你要提干事了那个也说你要提干事了,现在不提你提刘老师了,他觉得坐了蜡。”

赵守志觉得有理,就频频点头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你这样一说,咱们就互为印证了。”

这两个人并肩在炕上坐着分析来分析去的,却还是刚才的意思,并没有新的见解。最后,叶迎冬像忽然想起来似的说:“哎,那年冬底,刘校长不是搭学校买煤的车也买了一吨煤嘛,记得不?”

赵守志侧脸不解地看着叶迎冬,道:“记得啊,张国庆把那吨煤卸到校长家里后,剩下的拉到学校了。那天正好我值班,于是他让我过秤。一筐一筐地过秤麻烦,我就满满地装了一筐称完后,再用它做标准装筐查数。”

赵守志未及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叶迎冬看他咕哝道:“乐啥?喝小老婆尿了?”

赵守志继续说道:“查完筐数再乘以每筐的斤数,他妈的多出二百来斤。那四轮车就能拉两吨,他卸一吨,应该剩一吨呢,可现在多二百斤,咋回事?”

叶迎冬抬手点着他的脑袋道:“你第一筐装多了,以后的装少了斤数,所以总重多了。肯定是张国庆溜须舔腚多给校长卸了,他做好人。你也是花屎蛋子,成天哈哈地笑,谁也不得罪。对,春起时,张国庆跟我说,守志有才,人还聪明,将来能干大事。我猜,让你当干事的风就是他放出来的。刘校长绝对不会吐半个字,那人谨慎着呢。”

赵守志很赞同叶迎冬的判断。

赵云兵睡了。

因为有可以聊的话题,这两个人很晚才睡去。

以后的两天里,赵云兵都被带到学校去,由他们轮换着看护。但也因此,叶迎冬气闷了好长一阵子。当然,这事怪赵安娜。说怪赵安娜,只是赵守志的想法。叶迎冬倒心存感激,视她为可以亲近的同事。

“叶老师,昨天王淑霞说你领孩子上学校影响不好呢,说学校不是幼儿园,不是哄孩子的地方。”周四的早上,赵安娜对叶迎冬说。

叶迎冬让赵守志趁中午时把赵云兵送回到张淑芬那儿,她不想让王淑霞再在背后“嚼舌根子”,不想由此产生更多的不愉快。她记起几年前王淑霞带过她的小孩到学校,也同刘校长吵了一架,因为刘校长在会上要求教师们尽可能把孩子留在家里。

叶迎冬带着这种恶劣的情绪熬到下班后,头也不回地冲出学校,惹得同组的老师们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背影。

吃过晚饭收拾干净以后,叶迎冬半盘着腿坐在炕上,将刚才说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跟‘叉八芥子’似的,哪哪都有她,没有她管不到的事。我儿子又不是总在学校,干啥不依不饶地背地里扯老婆舌?成天不和这个打就和那个打,都打遍了,也不嫌害臊。呸!”

相同意思的话从进屋门就开始说,所以赵守志劝解道:“她像疯狗似的乱咬,你也跟着咬?她不是没跟你说吗,跟你说再跟她干,我支持。那赵安娜,有心没肺,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传话,编瓜结枣,有梗添叶,唯恐天下不乱。……”

他们这样讨论了好久后,赵守志忽地笑起来,问:“你心里郁闷?”

叶迎冬回答:“我不郁闷,我憋闷。睡觉!”

她说完,躺下了。

赵守志在她躺下后,又劝了好一会,最后说:“迎冬,你没有亲耳听说便大发雷霆,这是自己惩罚自己呢。”

叶迎冬翻了一下眼睛道:“还挺像哲学家呢。不生气了,气坏了人家反倒高兴。来,玩呀。”

赵守志明知故问:“玩啥?”

叶迎冬用被头蒙住脸说:“玩你喜欢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