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玉佩

墨阑城是人口近千万的大型城市,上城区的路灯随着黑夜的到来闪烁着莹莹的光,路灯里放的不是烛火而是一种叫萤石的石头。

白天会吸收太阳光辉,到了晚上就会再释放出来,大理石镶嵌的地面笼罩着月华一样的辉光,这里的房子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南宫修寻到孙浩然的住所,偌大的匾额上用烫金的纹路写了孙府两个字。门口两个石狮子更是由名家用顶级的汉白玉雕刻而成。冲这两个石狮子,这里就算是住着一个小型家族也是颇有排面。

孙家从不介意向外人显示他们的财力。门房看见南宫修便迎了上来。南宫修记得这个人,他是孙家的马夫,也是孙家在墨阑城的管家,依稀记得他姓刘。

“刘叔”南宫修问了声好。

“哎哟,不敢当,不敢当,南宫少爷是我家少爷的朋友,我只是一个仆人。那里敢当叔叔这个名讳”中年人面带笑意,一双眼睛透着一股商人的精明。

“来的正巧,我家少爷今天正巧在家”管家说道。

“唉,老大,你怎么来了。”管家还未说完话,孙浩然已经从门里走了出来。显然刘管家早就派人去通禀了。南宫修惊讶于刘管家的办事效率,毕竟能被孙家派来照顾少爷,又怎是泛泛之辈。

“那我就不打扰少爷了。”。

“有劳了”南宫修回礼,刘管家微微欠身走回了孙府。

“老大,老大,走着,下馆子去。”孙浩然一脸兴奋的搂着南宫修,南宫修晚上极少出门,孙浩然曾经不止一次想单独约南宫修出来晚上一起体验一下夜生活,南宫修都没答应。

“我来这里有正事。”南宫修从怀里摸出那块玉佩递给孙浩然。

孙浩然拿在手里摸了摸一双眼睛瞬间就瞪直了,论修行,孙家少爷顶多算是个二流十九岁了才刚地境出头,可要论到鉴宝孙家少爷却有他独到的天赋。

在宝物里浸淫了十几年,上到高阶灵器,下到古董首饰,样样精通。就算是许多鉴宝行的老手也未必及得上他。

“颜色莹白,玉体发暖,错不了,大夏产的灵脂玉。”孙浩然又将那半块玉佩放在一块萤石上,随即惊叹道“不可思议,真不可思议,老大这是半块?”

“是啊,怎么了?”南宫修疑惑的问道。

“老大,灵脂玉只有大夏有这么几处矿脉,极其稀少,正常情况下灵脂玉越纯,玉块越小。最纯质的灵脂玉,就算是大夏的贵族,顶多也就能弄那么一点放在玉簪或者耳坠上,这么大的玉块,居然没有一丝杂质,按照这块玉佩的的原样大小推断,原石足有半个手掌这么大。”

“停,打住。”南宫修打断了孙浩然滔滔不绝的讲解,面无表情的说道“直接告诉我这半块玉值多少钱。”

”老大,不论是这一整块玉佩还是原石都是无价之宝,可这块已经碎了,但就算是碎了还是能切成小块装饰坠子,怎么也是能值个上万金铢,真是暴殄天物啊”孙浩然一脸痛心。

南宫修对这个结果很惊讶,他一直知道这块玉佩值钱,可他不知道就算碎了也这么值钱,南宫家商铺财产加起来也不过就值三五万这半块玉佩就能值一万。南宫奕这些年没舍得卖它。也让南宫修觉得心里发暖。

“老大,你着急用钱吗?着急用钱你跟我说啊”孙浩然问道。

“你的钱就留着吧,你爹要是知到你动辄花了几万金铢,回去不抽你”南宫修鄙夷的说道。

一户普通人家一年的花费也不过一个金铢,十万金铢对孙家来说却不过是洒洒水而已。南宫修不想把孙浩然卷进来,沈家只是找个理由带南宫婉走。

沈家与孙家同为中型家族,这个时候借钱给南宫家无异于与沈家结仇,一旦沈家真的成了帝国西部的大型家族,孙家必将遭到打压和报复。

“那老大你把这玉卖给我,我给你两万。等你有钱了再赎回去。”孙浩然有些着急的说道。

“我不准备再赎回来了。所以也不准备把它卖给熟悉的人。”南宫修淡淡的回到。

“老大,你再考虑考虑。有麻烦你要告诉我。”孙浩然有些紧张,他太了解南宫修了,总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出了再大的事也只会一个人扛着。

“行了,别惦记我的玉了,跟我去个地方。”南宫修不给孙浩然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拉着孙浩然往下城区走去。

这里是藏污纳垢的地方,暗娼们在街面上的房子里招揽客人,下水道的臭味弥漫。与上城区的繁华形成鲜明的对比。动乱,犯罪在这里滋生。

小月街在下城区算不得繁华地段,月亮升上了树梢,小月街的巷口,一个老人坐在躺椅上,他的头发灰白,一只眼睛带着黑色的眼罩,留着灰色的山羊胡。身旁的石桌上放着一壶雨花酿。老钱头正享受着悠闲的晚上时光。

老钱头年轻时也曾当兵,还是一名功勋卓著的校尉。后来眼睛受了伤,只得无奈的退伍回家,好在从军前家里略有薄产,在这里置办了一间当铺。贩卖一些古董。

小月街的巷口走来一位身材微胖的年轻人,他身着华服,显然是某个家族里出身的少爷。贵客临门,老钱头不敢怠慢。立刻起身相迎。

“小少爷,来看看要点什么。”他将客人迎进屋子,点头哈腰。

门面不大,空间却不小,壁橱上展出着各式各样的古物。

男孩随手抓起一柄幽蓝色的长剑把玩了起来“看不出来,你这小店可以啊,阑月王族铸造的玄阶中级灵器,不错不错。”男孩随意的说道。

“小少爷您真是好眼力。这是去年从一个落魄的阑月军官手里收来的,这可是阑月六十四柄指挥剑之一”老钱头奉上了一杯清茶。

“传说中注入了阑月国运的王剑之一啊”少年感叹道。

少年又拿起一件藏品,逝去表面的灰尘,那是一个金属制的小型弩机。

男孩透过机腔往里面看去,里面被保养的很好“三百年前机括大师苑惘的杰作,可一次填充五枚箭头。

杀伤范围在五十步以内能透穿胸铠。只可惜箭头必须特制后来很少会有国家大规模装配,而这一个是苑惘亲自制作的原型机之一。”少年做出了精准的判断。

“没错没错””老钱头赞叹道,“这种武器现在只被一些贵族拿来防身,只有曾经阑月的夜骁骑才大规模装备这种武器。”

少年侃侃而谈,直到壁橱的末端,一副镌刻着瑰丽纹饰的面具前,少年流露出从未出现过的惊叹目光。面具只能遮住上半部的面颊,上面镌刻的是一丛荆棘。

老钱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是他最为珍贵的藏品。这是一副阑月夜骁骑的面具,韩夕的遗产之一。

由五千年前神境炼器宗师扶幽王铸造的灵器,玄阶顶级灵器影雕面,据说每个带上影雕面的人都会根据人的性格显示出一副图案,并且从未重复。当主人身死的时候面具上的纹路就会消失等待新的主人。

但这幅面具的作用远不止于此,这幅面具是跨过空间的杰作,当你带上它便会从面具中召唤出一副铠甲,一柄长剑,一柄圆盾外加一把长弓。

四件装备,每件都有着玄阶顶级的品质,被誉为玄阶最高的杰作。

“这东西你是怎么搞来的,天哪。这样一个街边的商铺里居然有影雕面。”男孩惊叹到。

“说来你可能不信,这幅面具是十几年前从一群小孩手里拿几块糖换来的。只可惜已经有主人了,不然的话我也活不到现在”老钱头得意洋洋的说道。

“您开个价吧,我想买下它”男孩沉浸在这幅面具精致的纹饰中。

“真遗憾,这是非卖品”老钱头无奈的说道。

男孩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看这里主人的收藏品味怎么会愿意轻易放手这样一件藏品。“其实我来这里是卖东西的。”

身材微胖男孩从怀里摸出了一块半截玉佩,放到了桌子上依稀能看见玉佩上的朱雀纹路。

老钱头揉了揉自己仅剩的右眼。也难得的露出了惊叹的目光,许久之后将玉佩放回到原位。他的手略微有些颤抖“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这种传说中的器物。”

男孩有些不解,他很清楚这半块玉佩的价值,以这间店老板的收藏来说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表情。他绝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对了玉佩的年份,可这玉佩看上去也就几十年的物件,已经碎掉的器物还有计算年份的价值吗?。

“看来,小少爷不知道这块玉佩的来历。”老钱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也罢,难得有人识得我的藏品,今日与小少爷这般投缘,我就与小少爷坦诚相待。”老钱头叹了口气说道。

“愿闻其详。”男孩喝了口茶说道。

“小少爷,想必也知道,这是上等的灵脂玉,仅就质地而言即使市面上也很难遇见这般纯净的灵脂玉。其实这块玉佩与大夏的镇国玉玺是同一块原石。”

“老板你可别忽悠我,大夏建国那会可是得有千年了,这玉也就几十年岁数”男孩有些不屑的说道。

“唉?小少爷原石是千年前的原石,未必是千年前雕刻的啊。当年仅那块原石曾让一个北方的王国愿意用十五座城池交换。

夏国的钦天监的数位主司血书上奏制止夏王,声称这块石头承载着大夏的国运。后来果真被他们说着了,那块原石做成镇国玉玺之后大夏不断壮大,直到数十年前侵吞了整个北方。”

讲到这里老钱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润了润喉。

“这块玉佩其实就是当时大夏镇国玉玺留下的边角料,这就得从先代夏皇韩平说起了,韩平在韩子豪的帮助下统一了北方,可惜了一代王境修行者英年早逝。

韩平也是个能成伟业的皇帝,他担心夏国会因为皇族夺权内乱就只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他对自己的儿子更是寄予厚望,便让大夏最顶级的雕刻大师雕刻了这个玉佩,小少爷看这儿。”

老钱头指了指玉佩上残留的图案,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是朱雀的爪子,雕工极其精湛,上面的纹理清晰可见。

男孩看清以后倒抽了一口凉气,正常的朱雀只有三爪,而这只朱雀却有四爪。

老钱头拿出一块中间凸起的透明的琉璃镜片,朱雀一旁的纹路被放大,清晰的显示着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得永昌”。

男孩被彻底的惊叹到了“可是这块玉佩不应该在当今夏皇身上吗?难道说?”男孩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大夏郡主韩琪。

“看来小少爷已经猜到了,韩平英年早逝,没来得及让新夏皇积攒威望,夏皇当初刚登基没多久迫切需要一场战争来震慑四方,于是就瞄准了南方。”

“沧阑江之战”男孩脱口而出。

“没错,那场战争大夏惨败。当时大夏无数贵族提出和亲的建议,夏皇对他唯一的妹妹可以说宠爱至极,起初拒绝了这份提议,但国内局势一片动荡稍不留神大夏便会分崩离析。

最后韩琪还是成了那场战争的牺牲品,为此夏皇愧疚了半生,自己犯的错,却让自己的妹妹承担了后果,他将这块玉佩给了韩琪,到后来韩琪生下南宫夏就病逝了。

玉佩想必是到了她唯一的儿子南宫夏的手里。再后来南宫夏也病逝兜兜转转,便没了下落。”讲到这里老钱头长出了一口气。湖里的酒已经喝去了大半。

“果然还是一山更比一山高,今天真是开眼了”男孩赞叹道“只是这灵脂玉说是玉实则质地极其坚固。以这块灵脂玉的纯度想要击碎它最起码需要天境的修为,它是何时被分开的?又为什么被分开?”他不解的问道。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小少爷从哪得到这块玉的。”老钱头有些狡黠的问道。

“你们这儿收东西还问出处的吗?”男孩圆滚滚的脸一脸鄙夷。

“小少爷不想说我就不问。只可惜碎了,价值还是有限,我跟小少爷很是投缘又趣味相投,良心价两万金铢如何。”老钱头笑着说道。

男孩思索了片刻将玉佩推给了老钱头,意思是成交。老钱头说的没错,玉值一万,故事值一万,还得是识货的人才愿意出这一万的故事钱。两万金铢老钱头没有坑他。老钱头取出两张金票每一张都可以在七国钱庄里取出一万金铢。

男孩收了钱却没有立刻离开,只是玩味的看着老钱头。

“听说来这里的人如果能拿出一件老板看的上眼的东西就允许进入某个赌局。”

老钱头挑了挑眉毛狡黠的一笑:“果然小少爷您是为了这个来的。”

“来都来了,不赌一局怎么说的过去”男孩收敛了自己的狂傲满脸讨好的看着老钱头。

“当然,您拿来的东西我很喜欢,肯定不会坏了规矩。”老钱头将玉佩防到了壁橱里的一个空位上,笑着说道。

老钱头拉开了黑色的帷幕露出了生铁铸造的大门,大门洞开的那一刹那,如白昼一般的光亮伴随着欢呼和尖叫声从甬道的尽头涌来。

“您叫什么名字我的小少爷。”老钱头问道。

“你可以叫我孙少爷”男孩回答。

“欢迎入局,孙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