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收到老家同学的短信,说高中同班男生,外号叫“袁大头”的,现已当了实验中学的老师。
袁大头当了老师?这怎么可能!夏沫简直不能相信,反复看了几遍,短信上的字确切无误,这让她太无语了!
袁大头曾是自己同桌,真名叫袁劭,听他这名字,能叫人想到讨伐董卓、拥刘协为汉献帝的袁绍。这当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班上有好事的男生,为让袁劭区别于袁绍,给袁劭取了个袁大头的绰号。还别说,也算实至名归,袁大头家境优越,发育有点早,脑门有点宽,长相白胖,反应总比别人慢半拍,常被同学私下取笑。
夏沫对袁劭的印象也不好。高中有私下恋爱的,同班闺蜜李薇,曾悄悄嘀咕,沫子,你瞧见没,你同桌袁大头,坐那儿就没个安稳样儿,整日拧屁股掉腰,他一定是暗恋你,想表白又不太敢,才坐立不安的吧。
夏沫小脸儿瞬间一黑,对李薇怒目而斥:“滚粗!”
在夏沫眼里,高中时的袁劭,不夸张地说,模样像只笨猴,作业堪比天书,考试基本靠蒙,成绩经常倒数。难道家乡就业形势如此之好,连袁大头这样的,也能教书育人当老师了?那凭我夏沫的本事,去哈佛当教授都没问题!
然而,这消息还是极大地鼓舞了夏沫,袁大头都能当老师,凭我师范本科毕业、拥有教师资格证的小资本,为何不能回河州市当个中学老师?考虑了几日,跟爸妈商量一番,感觉有几分胜算,遂告别双亲,搭上了回乡列车。
夏沫是山里妹子,中招考入河州市一所高中,一个人在城里读书,举目无亲,她爸妈在南方打工,高考填报志愿,为离父母近一些,她报了南方一所师范学院,几年后大学毕业,一毕业就失业了。受父母打工影响,夏沫并不闲着,在南方四处折腾:东莞打零工,海南倒大葱,深圳当堂倌,广州卖煎饼……一个姑娘家,犹如一叶浮萍,白天辛苦忙碌,每到夜晚,内心便觉无奈又无着。
列车上,夏沫苦苦琢磨,回去投靠谁呢?她想起了高中的两个“死党”,一个是家住城里的范晓雨,另一个境况跟自己差不多,也是从乡下进城求学的李薇,三个人是高中时期的闺蜜加铁杆儿。
回想当年的“铁杆儿岁月”,夏沫忍不住乐了。都说三个女子一台戏,这三个女孩儿不唱戏,她们曾经共同“起兵”,独占过校园一块“领地”。所谓“领地”,是校园廊桥下的藤架拐角,一个闹中取静的小角落。这里,原先被几个高三学姐占据,高考过后,学姐们散了,眼尖的李薇独具慧眼,撺掇夏沫、范晓雨加盟,共同占据了这块地盘。李薇性格有点像《水浒传》里的扈三娘,模样儿俏丽,又很仗义,也因此,李薇成了当然的“首领”,一有空儿,就招夏沫、范晓雨过来小聚,名为操练功课,更多的是嘀咕少女私密,叽叽喳喳,像三只热闹嬉戏的雀儿……
列车一路北上,眼看快到河州站时,夏沫忽又惆怅起来。许久没联系了,据说闺蜜们的境况也都不乐观,大学毕业后,李薇在河州做了售楼小姐,范晓雨找了家律师事务所,帮人代理案子。李薇是临时性的,范晓雨则是没有编制,两人所谓的工作,都是“临时代办”,离正经工作相差甚远。然而相比之下,夏沫觉得自己的境况更为不堪。
下了火车,夏沫先回农村老家,把父母交代的事办妥,然后,心怀忐忑地来到城里范晓雨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