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曾经的伙伴

“5,4,3,2,1,准备好了吗?”一个九岁的小男孩正用双手蒙住眼睛,把脸靠在一棵大树上,大声喊道,但周围没有人回应他,只有清脆悦耳的鸟叫声此起彼伏。

小男孩随即睁开双眼眯了眯,在适应了一下下午四点的阳光后,他开始寻找着什么。

“杨馨,周涛,你们藏好了吗?”小男孩大声叫喊着,但仍没人回应他,原来他们在玩的是捉迷藏游戏,也难怪那两个人没有理他。

小男孩抬起头看了看大树的树冠,见上面没有藏人,又翻了翻周围的灌木丛,仍没有收获。

他没有感到丝毫的沮丧,脸上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高,此刻他只觉得越来越兴奋。

不过兴奋劲随即被失望取代,他发现了那两人。

只见一辆大卡车的侧面站着两个跟小男孩一般大小的小孩,一个是小女孩,还有另一个小男孩。

小女孩面容青涩可爱,绑着短短的双马尾,在头发上有一个红色的小兔子发卡。小男孩留的是短发的发型,跟一般的男孩无异,但他却要比同龄人要好看一些,也不是说他有什么出色的颜值,而是他略显端正的五官十分耐看。

“你们怎么每次都躲在一起啊,真没意思。”小男孩撇了撇嘴角,似乎还没有玩够。

“是你太厉害了啦。”小女孩满脸笑意地说道。

“哪有?明明是你们老是躲在一些容易找到的地方,你看,从下面一看就能看到你们的脚。”小男孩摆了摆手,解释道。

“哎呀,反正是我们输了,对吧,周涛?”小女孩微笑着对着旁边的小男生说道。

“是啊。”叫周涛的小男孩也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也不知道我们能这样一起玩多久。”三个小孩随即走在一起,但没过多久,小女孩不知为何突然说着他们从没想过的问题。

“我们难道不能就这样一直玩下去吗?”叫周涛的小男孩不解地问道。

“我们要分离了吗?”一开始的小男生也说道。

“我不知道,但我们不可能一直这样子一直下去吧?”小女孩摇了摇头,说道。

“但现在我们在一起快乐地玩耍着呀!”叫周涛的小男孩说道,丝毫没有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

“也对,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就太好了,对吧,李曜?”小女孩又微笑了起来,对着一开始的小男孩说道。

“嗯!”叫李曜的小男孩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故事到此结束,这是我小时候的一个小故事,后来等我们上了初中,我便和杨馨和周涛分离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再联系。

但在四月二十六号上午,我所在的小区里,我们相遇了。

本来我和叶欣只是去吃个早点,但没想到会在馄饨店里遇到他们两个。

“李曜?”一个女生眨着水灵的眼睛,不可思议地说道。他旁边的男生也挑着眉,看起来也不太相信会与我相遇。

“杨馨,周涛?”我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站了起来,疑惑道。

杨馨仍扎着双马尾,但显现出来的不只是可爱,还有难以言喻的美丽;她有着略显圆润的小脸和细细弯弯的柳眉、小巧的鼻子、薄薄的小嘴;她身上穿着的是淡蓝色和白色相间的衬衫,搭配上深蓝色的长裤,勾勒出她纤细的身材。总而言之,她比以前要好看几倍,果真是女大十八变,虽然她小时候也不算难看。

至于周涛,他仍留着短发,但棱角分明的俊脸也在强调着他与以前的不同,他们看起来很是般配。

“你和以前一样没变,只是看起来更成熟了一些。”杨馨在确定是我之后,便微笑着走到我的面前。

“你看到的只是外表。”我苦笑道,摇了摇头。

“你似乎没以前那么活泼了。”周涛也走到我的面前,笑着调侃道。

“你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我微微笑了笑。

“对了,这是叶欣,我朋友。这是我以前的玩伴:杨馨、周涛。”我随即转过头,向叶欣和他们两个介绍着对方。

他们也在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之后,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叶欣略带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没想到我还会有别的朋友之类的,不过她在想了一会之后也就释然了,毕竟我是在高一时才变冷淡的。

“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而且还是在这里。”杨馨微笑着说道,周涛也点头赞同。

“你们两个...”我挑了挑眉,看着他们两个。

“我们现在是情侣关系。”杨馨笑容不变,简单地解释道。

我看了周涛一眼,只见他虽仍带着笑意,但我似乎捕捉到了他眼里隐藏的一丝波动。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没有想太多,只是简单地询问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我所在的小区附近。

“这个小区很漂亮啊,我们就决定到里面转转,正好我们在这附近玩,恰好路过了这里。”杨馨笑着回答,周涛则是简单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来都来了,我就带你们转转吧,正好我也没什么事。”我闻言提议道。

我唯一的几个早期朋友难得地和我相遇,我会好好地和他们叙叙旧,尽管我变得很冷漠,我却不想对他们展示出来,所以只能尽量保持着和以前一样。

只是今天叶欣难得地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和我们在小区里散步。

“话说你为什么在和我们分离之后没有来找我们呢?”走在路上,杨馨偏过头向我问道。

“理由当然是和你们一样,毕竟我们当时都没有过多地在意我们是否会分离,所以也就没有给对方留下联系方式了。”我解释道。

我们小学的确是在一起读,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知道对方住在哪、电话号码是什么,只是时不时地聚在一起,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杨馨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只是时不时地和我说些以前的事情,周涛也会时不时地插个嘴,说上几句。

叶欣则是偶尔看上我们一眼,没有说什么话,可能是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说的吧,毕竟她又不认识杨馨和周涛两人。

“还记得吗?以前我们经常会一起偷偷地跑进其他的小区里,然后因为保安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就和保安周旋,当时觉得既刺激又好玩。”杨馨看着前方的路,笑道。

“是啊,但有一次还是被抓住了。”我点了点头,微笑着接过了这个话题。

“还不是周涛跑的太慢了。”杨馨瞥了旁边的周涛一眼,抱怨道。

“喂!我尽力了好不好。”周涛立即反驳道,但他也没有否认这件事。

“那你们这次是怎么进这个小区的?”我随即问道。

“这个小区里住着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尽管我们来往不多,但让她和门口保安说一声还是可以的。”杨馨回答道。

“对了!”杨馨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还没去拜访一下我的那位远房亲戚呢。”杨馨后知后觉地说道。

“那你快去吧。”我说道。

“不好意思,我下午就会回来,到时候和你们说一声。”杨馨说完就和我交换了彼此的联系方式,然后快速地离开了。

“她总是这样。”周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即说道:“我们继续吧。”

我觉得这么会时间接触下来,周涛似乎有点不对劲,他的性格跟以前相比好像变了许多,他变得有点沉默寡言,难道他也经历了什么吗?

没过多久叶欣也离开了我们:叶铭可以出院了,她要去医院接他。而我又不方便和叶欣一起去接叶铭:叶铭的家长也会去医院。所以我和叶欣一起去的话容易被误会,因此叶冷夕也没有去。

只剩我和周涛。

我和他缓慢地走到了一棵大树下,坐在了旁边的小石凳上。

“说说你的故事吧。”我叹了口气,看了周涛一眼。

“还是瞒不住吗?”周涛苦笑了一声。

“你和杨馨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还没等周涛回答,先问了他一个问题。

“初二的时候吧...那个时候我们都对对方有意思,就这样在一起了。”周涛稍微思考了几秒,才回答了我的问题。

“是你表的白吗?”我又问道。

“嗯。”周涛点了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

“我们还是好朋友吗?”周涛突然问道。

“如果你认为的话。”我把问题又还给了他。

“我...”周涛欲言又止,只是抬起头直愣愣地看了好一会蓝天,才转过头看着我,说道:“我对另一个女生一见钟情了。”

我闻言,只是瞟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我这算渣吗?”周涛问道,低下了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的鞋子,看来他自己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说着心里的真话,又问道:“多久前的事?”

“唉,两个月前吧。我在补课的时候遇见的,她当时坐在我的旁边,我们随便聊了几句,然后惊讶地发现我们很投机,我也是在这之后才发现自己忘不了她,甚至开始期待下一次补课和她的见面...”周涛缓缓吐露着自己的事情,眼中全然是迷茫的神情。

“那你还喜欢杨馨吗?”

“我,我不知道,也许我们一开始在一起就只是为了找个能互相安慰的对象罢了...”周涛微皱着眉头。

“那你为什么不和杨馨提起分手呢?”

“我不希望我们两个的关系就这样搞僵了...”

“是你不想就这么和她结束吗?”我打断着他的话语,我认为他刚刚的那句话有借口的嫌疑。

“....是。”周涛愣了愣,过了许久才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答道。

“你是什么样的想法?和那个女生表白?如果失败了就继续和杨馨在一起?成功了就和杨馨分手吗?你是害怕两手皆空吗?”我问道,认真地看向他。

“不。”周涛只是简单地否认,说道:“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如果这样的话,杨馨会很伤心吧?我很担心她。”

“那你这样她就不会伤心了吗?就这样隐瞒着她和另一个女生偷偷地交往?”我叹了一口气,看着他,反驳道。

“我...”

“你只能从她们两个之间选择一位不是吗?在事情还可以挽回之前。”

周涛在听到我的这句话之后陷入了沉思。

我也暗自思考着。

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办?是选择和现在的女生在一起,还是选择去追寻自己所谓的真爱呢?虽然不一定会成功。

“我和杨馨,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也许还不太懂这方面的意思,可能认为这样的话,就能一直在一起玩了。”周涛在我思考之际突然说道。

“也许我们之间,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喜欢。我们可能把它的定义都想错了,当成了深层次的友谊。”周涛紧接着说道。

“现在应该没有那么热了,我们走走吧,不要浪费了一个享受好天气的机会。”我突然结束了这个话题,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说道。

“也好。”周涛看了我一眼,也没有说什么,随着我站了起来,一同向小区的篮球场走去。

上午十点半,天气不冷不热,篮球场上有很多青少年在打着篮球,现场十分热闹。

“你会打篮球吗?”我问道。

“会,但是技术一般。”周涛隔着铁栅栏看着不远处的篮球赛,随口答道,仿佛刚才的那件事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你喜欢打篮球吗?”我又问道。

“还好吧,偶尔会和同学或者朋友聚一聚打几场小比赛。”周涛如实回答道。

“但我最喜欢看篮球赛,每一场精彩的比赛我都不会错过。”他又补充道。

“每一场都不会?”

“每一场都不会。”

“那你觉得你以后会放弃这个爱好吗?”

“也许等我工作之后,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时间和机会了吧。”

“但你还是不会错过任何一场精彩的篮球赛,对吗?”

“是的,这个我可以保证。”

就在周涛回答了我的一系列问题之后,他突然怔了怔,随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则淡淡瞟了他一眼以示回应。

“你的意思是...”

“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一些简单的问题罢了。”我笑了笑。

“那杨馨那边...”

“也只有我能帮你了。”我只是看着篮球场。

“先说好,我没有鼓励你做出任何决定。”我紧接着又说道。

“嗯,你只是帮我解开了心中的那个结而已。”周涛拍了拍我的肩膀,苦笑着说道。

“但我很对不起她。”他随即又把手缩了回去,神情变得落寞了起来。

“这句话别对我说。”

“其实,我不是不喜欢她,只是...我想也许我们当初就不该跨出这一步,一直做朋友的话,也许就没这么多事了。”周涛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不想把我们三个人就这样拆散...”周涛又说道。

“不会拆散的,在心里一直存在着。”我打断道。

“唉...我还是先走吧,中午就不和你们吃了。”周涛顿了顿,又叹了一口气,说道。

“嗯。”我点了点头。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

......

中午本以为叶欣会回来,结果接到了她打来的电话,说她还是回不去,所以我只好自己解决中午的午餐问题。当然,也终于可以好好地享受一次个人时光了。

下午两点,我收到了杨馨的信息,于是我便走到了小区的小花园里等她。

“怎么就你一个人?”杨馨和我会面后,看了看我的周围,却发现空无一人,便神情疑惑地问道。

“周涛和叶欣都有事先回去了,让我跟你说一声。”我解释道。

“好吧...”杨馨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我们聊聊吧。”我坐到了旁边的木制长椅上,示意她坐到我的旁边。

杨馨于是坐到了我的旁边,等待着我要说的话语。

“说说你和周涛的事情吧,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我先问道。

“怎么在一起的?嗯...我想是我们都对彼此有兴趣,于是就在一起了,当然,是他主动告的白。”杨馨说着和周涛没什么出入的话,我于是点了点头。

“你对他的感情是怎样的?”

“我...挺喜欢他的,有一点超越友谊的喜欢吧。”杨馨认真地回答。

“只是一点吗?”我又问道。

“你觉得你们还能在一起多久呢?”我又紧接着问道。

“...”她突然沉默了。

“和小时候变得有点不一样了呢。”我微微笑了笑。

看着杨馨略显疑惑的神情,我一时间竟有点不想说出接下来要说的话,我开始变得和周涛一样了吗?

“周涛和你说了什么吗?”杨馨看向我,问道。

我把身子靠在木椅上,抬起头看着缓缓飘动的白云,没有说话。

杨馨笑了笑,说道:“我其实早就知道了。”

“是吗?”我仍看着天空。

“他这两个月变得有点拘束,似乎有什么束缚了他一样。”杨馨语气淡然,可说着说着,声音却越来越轻,最后我连末尾的两个字都快听不见了。

我于是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只见杨馨微微地低着头,一行清泪从她的眼中流淌下来,滴在她的大腿上,浸湿了一小片,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诶?我怎么哭了?”杨馨眨了眨眼睛,然后快速地抹了抹眼角,眼角处有些许的微红。

我静静地望着她。

“我...”她刚打算说话,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她一时间竟擦不完,于是流淌下来的泪水越来越多。

“可我真的不想就这样和他分开...”杨馨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抽噎着说道。

“我们从初中开始就和你失去了联系,曾经的伙伴只剩下我们两个,但现在,连我们两个都要被拆散,我真的不想就这样结束,真的...”说着说着,她弯下身子用双手蒙住脑袋,发出闷闷的抽泣声。

我默默地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她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杨馨和周涛一样,都不想把曾经的三人组彻底拆散,但他们也知道,谁也做不到永远地在一起,早晚都会分开。

杨馨哭了许久才停止,等她抬起身子,眼睛都哭肿了,双手小臂处的衣服都湿透了。

我递给她纸巾,她小声地说了声谢谢,抽噎着接过了纸巾,默默地擦拭着眼睛。

“这不是我们友谊的终点。”我在这时才说话。

杨馨看着我,眼泪汪汪地。

“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不是吗?”我抬头说道,叹了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

“而且现在你知道了我住在哪,我随时欢迎你来找我。”我又看向她,微笑着说道。

杨馨闻言,破涕而笑,说道:“你会被烦到的。”

“我小时候不就领教过了?”我笑了笑,说道。

杨馨低着头,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我也没有再开口。

也许,我是说也许,我们三个真的就这样彼此分开,再也没有了联系,但也许这也是一种必然不是吗?

就像我们小时候在玩耍时没有想过我们什么时候会分开、杨馨没有想过她和周涛的感情能持续多久一样,其实答案早已注定,我们是否意识到都没有关系。

但我相信,我们最后都能找到我们真正喜欢的那个人。

感情方面,追求自己的真爱,本就没有对错,因为爱情本就是自私的,谁也不能阻止一个人去追求他真正想要的。

若不是玩弄他人感情者。

可周涛不是。

我们和以前相比,成长了许多,也幼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