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刚才那一段有些稍显魔幻的经历,在这个时刻,易安妮大气不敢出,和凯瑟琳一起看着茶杯中茶叶组成的各种形状。
按照易安妮从《哈利·波特》中了解到的某些不靠谱知识,茶叶占卜本该用的是一些细碎的西方红茶品种,西方的红茶都是二次加工过的产物,除了将茶叶磨成小块以外,还会添加一切其他的芳香成分,例如橘皮、甘草等等。这次陡然使用叶片完整,泡开后稍大的中式茶叶来做,易安妮一时间还无法看出有什么易于辨认的形状。她瞥了一眼凯瑟琳,后者的视线非常认真严肃,很有占卜师的风度。
“两片交错的叶片,像是十字架,处于近未来的位置……代表意料之外的麻烦……”
“现在的位置是个屋顶……很稳定,也有保障……”
“唔,杯底有一只鸟,也可以是蝙蝠……好运与危机互相转换……”
“呵,过去位是一根棍子,那该是代表责任的权杖呢,还是代表需要帮助的拐杖呢……”
凯瑟琳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从办公桌下抽出了一张白纸,在纸上画出了茶杯中的几个形状。易安妮一看,凯瑟琳所画的东西正是把茶杯中交叠着的茶叶解构出来,这么一来,她此前完全无法看懂的茶叶也渐渐有了一些直观的形象。
除此之外,凯瑟琳又询问了易安妮的生日,然后在纸上画出的几个形状之间又画了几个神秘学符号。其中,易安妮只看出了一个形状,那就是代表她生日的天蝎座那个形似“m”的符号。
“你的占卜结果还挺有意思的,”过了一会儿,凯瑟琳终于放下了在纸上涂涂画画的笔,“看上去,你过去逃避掉的责任已经重新找上了你,不久之后你就会陷入麻烦之中,但是无论如何,有人会庇护于你,抑或是你自己能找到一个庇护所,所以相对来说还是很安全的。在你解决麻烦的过程中,会出现一系列的事件,这些事件中有危难也有机遇,都要靠你自己去掌控。”
易安妮有些了然,把这个占卜结果往自己身上一套。过去逃避的责任有很多,家庭、曾今教了一半的学生、甚至是因为太难而换掉的研究生课题。用中式思维来看,这就是因果了。而最后那段也不难找到中式的解释——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
果然占卜这种东西,你怎么说都能将自己的经历代入进去,最终的结局,只是看你怎么想罢了。最终,这个占卜的结果就是说了等于没说。
心底哀叹了一声,易安妮终于回到了原本的主题,先谢过凯瑟琳的占卜,然后便问道:“凯瑟琳,你觉得诡秘版的那些诡秘故事,到底是真还是假呢?”
凯瑟琳看出易安妮面上对占卜结果的不以为意,只好摇摇头:“如果我说诡秘事件真的存在,你是不是能对我的占卜结果更加严肃一些呢?”
易安妮闻言一愣,瞬间想起了诺亚写的信,如果因果和祸福是因为这些诡秘事件而应验的,那她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但是既然凯瑟琳的话中透露出的就是诡秘事件是真实的,那她是不是知道更多诡秘版相关的信息呢?
这么想着,易安妮急忙递上准备已久的诺亚的来信,以及自己刚刚找到的关于奥莉维亚的那期报道,诚恳请教道:“凯瑟琳,请告诉我,我该如何处理这些事情。”
这么一想,既然凯瑟琳也知道诡秘事件,自己是不是真的该对凯瑟琳给出的占卜结果一定程度的重视?可是……刚才的占卜结果是什么来着?由于自己一时的不在意,也不知道有没有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
凯瑟琳匆匆扫了一眼易安妮给她的那些文件上的内容,然后摆摆手:“我对诡秘事件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只是个普通的占卜师而已。”
这话一说,易安妮皱起了眉毛,这和刚才她想的不一样啊,她还以为报上了能解决诡秘事件的大腿,但是怎么似乎没什么用的样子。她不禁想起了几年前看的《Supernatural (邪恶力量)》,里面也有不想掺和进天堂地狱斗争的灵媒,但是非常不幸的是,他们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可最后还是都死光了……呃,这么想似乎不太对。看上去,易安妮这是在给凯瑟琳竖旗子,这样很不好。
“那我是不是该去找斯蒂文问问呢?请问你知道斯蒂文家的地址吗?”易安妮放下这个想法,继续问出了一早就打算询问的问题。
“其实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一点,斯蒂文辞职这件事真的太突然了,我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在诡秘版的事情上帮上你。”凯瑟琳用手指敲打着放在办公桌上的两份文件,“就我所知,斯蒂文真的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要么太普通,要么真的是深藏不露。这样吧,我好歹也是斯蒂文的老同事,共事那么多年了,也算是朋友了,我带你去他家问问吧。”
“哇,太感谢了!”易安妮本来都打算等问到地址之后,她自己一个人贸然去拜访斯蒂文了,这下有人带着,还是编辑部的老人,感觉上就靠谱了不少。
易安妮正和凯瑟琳说着事,新闻组的贝蒂正好从编辑部外进来,从旁边经过,看着凯瑟琳桌上那个用来做茶杯占卜的杯子,大声嘲笑道:“凯瑟琳,你怎么又在给人做占卜了,你觉得那种狗屁不通的东西真的有意义吗?”
然后又转头对正准备回自己办公桌收拾东西准备出门的易安妮说:“你可别真信她的话,当然,记得别付钱。”
易安妮被贝蒂说得有些一头雾水,这跟付钱有什么关系?至于凯瑟琳占卜的真假,这一方面确实暂时无从确认,但那也是她自己的事情了。暂时不考虑这方面的问题,易安妮还是先去在公司系统上点击了一下“外出”按键,把时长预定为午休后回来,也在备注栏写了自己将会和凯瑟琳去拜访斯蒂文的事情。由于新闻中心的工作人员的工作性质,他们常常会遇到需要说走就走的情况,因此这个系统还是很完善的,易安妮可以在外出归来之后再把期间的记录补上。不过她自认为,“拜访斯蒂文”这个理由其实已经足够了,这位前任诡秘版编辑突然辞职,导致新任者什么都不知道,这时候去拜访一下非常正常。
说到这个请假外出的系统,易安妮曾经听在本地上班的另一个朋友抱怨过,它那个公司的外出以及请假系统非常迟缓,有时候提早三天报的“外出”甚至过了五天还没有批准下来。
出外勤的系统之中,易安妮也可以看到外出可以报销的额度,这是由于新闻中心的记者和编辑有时候需要外出去进行采访和记录,在此期间的车费、伙食、住宿,甚至是给采访对象的情报费、福利礼品,都可以算入公费报销的范畴。只是这个报销额度,一向都是由各个版块的效益和影响力来决定的。
匆匆扫了一眼公司系统中显示的诡秘版报销额度,这周的额度只有50刀,也就是一个最低档次的额度,按照现在的油价来算,都不够易安妮的车加一次油。
为诡秘版的待遇水平叹了口气,易安妮拿上随身小包,带上诺亚和奥莉维亚相关的两份文件,跟着凯瑟琳去了新闻中心的地下停车场。
凯瑟琳的车是辆破旧的大众,大概有十年左右车龄了,车身油漆暗淡,多处漆皮已经脱落,地盘附近锈迹斑斑,副驾驶的车门甚至凹进去了一块。这个风格的车子,和凯瑟琳的人物形象特别搭,都算是北美普通低收入大龄妇女的标配。但是事实上,易安妮知道凯瑟琳的收入不会太低,按照职位和工龄来算,至少应该比她高,那么也至少该是中产的收入水平。
易安妮坐上副驾驶位,顺手系上安全带。
凯瑟琳发动起车子,随口问道:“你开的什么车?”
易安妮一指远处:“就是那辆斯巴鲁,是我爸给我买的,算是研究生毕业的礼物。”
凯瑟琳瞪大了眼,这种要几万刀的新车,她是想也不会想的:“那你先把占卜的钱付了吧,30刀。”
易安妮一愣,这才想起来之前贝蒂叫她不要给钱的事情:“欸,占卜要给钱的吗?”
凯瑟琳看着易安妮,严肃地说道:“我也是要吃饭的,当然要收钱。”
这个类型的对话,易安妮也见过,那是她在给一个朋友设计了一个logo之后,朋友惊讶于“这居然要钱”,易安妮的回答和凯瑟琳这时候的一模一样。想必她现在的心情大概和当时的那位被自己要钱的朋友差不多。
除此之外,易安妮一是凯瑟琳的下属,二还指望着凯瑟琳带她去见斯蒂文,都已经上车了,不付钱那确实是不可能的,而且自己想来这确实是合理的要求。这么一想,还是从钱包中拿出一张20刀和一张10刀的纸币递给凯瑟琳。
凯瑟琳收下了钱,随意塞在车子的茶杯座上,才开动车子向外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