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的更早一些,他仍她的怀里昏睡着,这一身骨头着实有些硌得慌。
他脖颈上有一个深深的烙印,那本是烙印着图腾的地方,可是如今却剩下了一个暗红色的“伎”。
她甚至不敢去细数他身上有多少伤,他是如何活下来的更是不得而知,同样让人细思极恐的是他沦落于此又是如何杀尽了极罪深渊……
可是她的脑海里一直充斥着一个声音,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挥之不去,“凡你所珍视,必亡于你眼前,灰飞烟灭!”
她怕了,她从没有如此害怕过,她的全世界此刻都在她怀中,除此之外,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她闭上眼,顺着脸颊落下两滴泪来,她紧咬着唇让自己不要哭出声来。掌心凝出一片菱形碎片,锋利如刀……
细长的碎片贯穿了她的心口,只是涌出的不是血,而是七色的光芒,疼当然是疼的,甚至是彻骨般的疼,捏得她的指节都已经微微泛白。
她艰难的扯出一丝笑意,眼中的光亮愈发暗淡,“即使那是诅咒也无妨,姐不会让你死的……”
绝情,封心,割断所有情感,世间无她所爱,无她所珍视,她彻头彻尾变成了一个无情人,连血都是冷的。
不知从哪里洒落下来的光芒将他们二人笼罩,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在泛着光,原本身上满是血污的衣衫一点一点如尘埃般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干净整洁的礼装。
她站起身来,打量着自己这一身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淡金色的燕尾裙上面勾勒着赤金泛着光的花纹,层叠的白纱透出一种朦胧的美感,她许久没有穿过这样繁复的衣裙了,自从她继任执法长老开始便没有过了。
及腰的长发微微卷曲,随意披散下来,耳边佩戴着金色点缀着水晶的装饰,若说像曙光女神,其中还是多了一份干练。
她的手上多出了一个金色的面具,额角其盘了一只凤凰,她看了一眼此刻躺在废墟上的他,轻轻叹了口气,将面具戴上的一刻,双眼变成纯粹的金色,冷冽非常。
他缓缓睁开眼睛,面对这个多少有些陌生的世界,周围的一切都已经化作废墟,只剩下泥沙土石。
他坐起身来,看着自己这身白衣,又抬眼看了一眼此刻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戴着面具的人,“你……是谁?”
“幸存者……”她甚至没有开口,那是一种深入脑海的空灵而鬼魅的声音。
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所有伤痕都只剩下了淡粉色的疤,素白的衣衫,上面用银线绣着精美的纹样,好似一只凤凰。
“姐,姐姐呢……”
“我来时这里只有你一个!”她双手环胸,冷漠的双眼看待着他,他当即僵住了,一手撑着地,渐渐握紧了拳头。
那一刻,天地浩劫停止了,光明再一次普照人间,这宇宙间仅存的四个人跟随着命运的指引最终汇聚在这里,摒弃前时的一切,所有的情感都随着这世界埋葬了。
她抬头看着,看着两个人,一蓝一黑,踏空而来,倒也是认识的人……
他们,是幸存,是新生,是主宰,是神!
宇宙深处的力量融入他们的身躯,他们再不是人,超越生死,超越时空,这是宇宙予以幸存者的恩赐!
一人黑衣,黑色的长裙,长发拢到一侧,这身黑衣亘古不变,是她的祭奠。
一人深蓝,从眼眸到发丝都是深蓝,身上水墨一身,一手抄在兜里,一手转着笔,微微偏着头,目空一切。
说变得最多的也就是这位了,他的发丝由墨蓝化作与海洋相近的深蓝,一身水墨单衣,双手抄在兜里,那一年,他十四岁。
那时,他的身量已高了许多,看起来应该是成年了的样子,只是那双清澈的眸子变得有些空洞,心中空了一块。只是硬要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就好似无关痛痒,他懂得隐藏自己,从始至终都是一样……
一人白色,素衣白袍略显瘦削,头发也是不染一丝杂质的白,双眼空洞看着前方,面色平静的宛若傀儡。
一人金色,金色的长裙,金色的面具,只有她一人不知身份,永远戴着面具,双手环胸带着一份戾气。
天下只剩下墨语君,渝川君,魄若君,苒兮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