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模型纯是赚点零花钱的小事,完全不被柳和向荣看得起,规划设计个园子或是别墅什么的还差不多,模型这工匠做的事在柳看来就是工匠,怎么都比不了建筑师、规划师,更别提那些建筑领域内的大师,大师们的作品真实的存在于世界,大师每次触及内心的想法就会在世间出现难于单一评价的作品,事物的一体两面仅仅是一线之隔,任何大师的作品越界之后都会沦为平庸和变得丑陋,但还是大师的作品,还是有着大师的不器意。做完模型拿钱走人,吃喝玩乐就是大四最应该做的事。有了在学院直街路口立学院示意图的经验和教训,园林众逗也学聪明了,不会更去干出力没实惠的学雷峰的事,想起被丁板戏耍其实大家心里是有数的,只是当时没仔细盘算也信任丁板是同级学院的同学想是不会坑大家。没成想园林众逗在路牌事件中完完全全做了丁板的炮灰。从那次以后园林小将们去赚点外快绝不会再假人于手,都是自己干活,完活收钱走人,这次毕业前最后一次出活更是爽快利落,分钱喝啤酒的乐着。
刘云和柳在上学期到刘云老乡工作的学院兰花基地玩过两次,兰花基地距离学院宿舍区有十公里远的路程,来回要搭三轮摩托车。
大四下学期只剩下做毕业设计一件事,刘云对就业就没别的想法服从学院分配。这是第二个死鱼型的园林逗比,柳在回校后的第二天问梁曙光如果学院把你分配到很偏远很落后的地方你会怎么样?原想梁曙光至少要骂上几句学院的操蛋和搞毕业分配的老师,没想到曙光的回答让柳楞在当下。这个“不见桑值飞落叶,离乡游子倍思亲”的宝藏男孩说:只要学院分配,他哪都去。那种无怨尤的淡然和随意而安的心境,柳相较之都俗到骨头髓里去了,完全折服不敢出声默默远离这样的大儒圣贤。刘云和柳两个一直想合作完成一次设计,只是一直也没有适合的机会。这次兰花基地规划设计正好做为毕业之前两人完成合作的最好时机和机会了,毕业就在眼前,把以前所有的争执辩论揉合在一个作品里,不分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再纠结谁的作业更优秀更酷。这样想好后,把学院兰花基地的设计作品作为论文答辩的课题和毕业作品再适合不过。
去过两次的兰花基地的情况之前就了然于心了。在学院玩疯闹够之后刘云和柳就正式入住学院兰花基地,基地地方很大有一层的简易宿舍,反正是可以睡人的地方对于刘云和柳就够了。五月的海岛热气逼人,随便找个地方安顿即可,反正要到下夜两点左右才好睡觉。熬夜已经是日常了,白天两个都不吃早、中餐一通睡觉,醒了冲个凉看书聊天接着睡,吃过晚饭才正式到了两个人的工作时间。才来的两天两人又走了两遍兰花基地走了个遍,两人一路走一路聊有点指点江山的意思和味道。晚上刘云和柳就又把兰花基地的规划设计的主题和想法,功能和景观等诸多大大小小的设计细节和规划又捯饬了一遍。这次真的到了动笔完成设计的时候了,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用于方案的选择及主题的设定,反正两个逗都认同“存在即合理”,这就给两个人有理由做出任何设计,只要自己喜欢就行。两人把兰花基地规划大体的思路和方向设定好,就动手裱纸画小稿作文案,一边动手一边在设计过程中讨论和修改。两人状态满分,元气满满精神亢奋斗志昂扬。刘云老乡找了间会议室作为两个人的设计工作室,笔纸颜料大夹子等设计制图需要的物品买了一大堆,足够弄三个设计的量,又找了个车把刘云和柳用的制图工具搬到工作室。搬工具的那天刘云把工具拿完后,找了个椅子搬到黑板前,把园林90级集体创作的功圈“器”字画摘了下来放在车上。回到工作室第一时间把功能圈挂在了工作室的白墙上,好让自己的设计时每次抬眼都能看到功能圈。
柳看着刘云心里早没什么诧异和疑问,他就是做这件事的人。四年中班里的逗其实或多或少,都有旁人不知的特殊的意趣,只是有的太过直白,有的太过隐晦不大让人知晓而已。刘云一个最典型的宿舍混子,平日里绝逼是个最好的老好人,但就只有他不论学了多少旁门左道乌七八糟的校园垃圾,他还是可以出淤泥而自清,从未放弃志存高远。
中国园林最具核心的设计观就是“修山理水”,一池自然驳岸,杨柳随堤,山石傍水,随处仿若天成,细品又皆是人为,这种人造自然的情趣是中国才有的设计,这反映了中华民族的审美,源于自然仿于自然胜于自然的审美观。中国画就是当时的文人画,取山水风景抒文人之情。这些是书本上说的中国园林之美,而刘云和柳不喜欢这样的传统美学,他们喜欢更张扬更夸大更吸引眼球的震撼美。所以放弃了传统园林设计的思路,希望用西方的设计思路打破传统的中国园林设计思路,用全新的设计思想和设计语言对学院的兰花基地来个颠覆,用全新的设计理念做出不一样的规划和设计。
兰花基地就在这种思想下被规划着,在自然的弯曲的等高线和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的湖岸线中被刘云和柳粗鲁的几何线段打破和切割,道路笔直只是在直达的过程中有过两个转拆线,就像写中国字撇捺时的转折,算是把直达中心办公楼的直线道路变得多一点点的曲折,在曲折点设计成休息站的小广场或景观点。在单调的行走中可以在中途停下坐一坐看一看设计者在路边铺成硬地的不同的广场和广场内容。广场或半圆或三角或多边随意的几何形。整个设计混乱无比,两人想表达自我想的太多了,想表达的东西也太多了,在不知觉中都忘了设计之初的目的。
在自己看来都显狰狞突兀的线条里,柳和刘云只有相互简述着,这算是功能圈的圈定,两小个迷惑着自己,在肯定与否定间彻底懵圈,“设计的意义”这个主题跳到当前设计阶段时,是乎否定就在眼前,想表达的自我自己都难于认可了。还好刘云就有大心脏可以承受所有的撕扯,所应有的焦灼,应有的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