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是一片又一片的金黄色的花海,绿色的鱼儿们在海洋中随波摇曳。四月,油菜花相继开放,花瓣小巧玲珑,惹人怜爱。
一对母女并肩走在花田间,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身材纤细,不算浓密的头发扎在脑后,被习习微风吹的左右摆动。
她停下脚步,定睛观察落在花蕊中翩翩起舞的蜜蜂。
母亲的一只手轻轻的搭在女儿的肩头,她怀着好奇的目光,同女儿一起探究这个小家伙的优美舞姿。
电线杆矗立在夕阳前,像是守护这片美景的骑士。它背后披着金光,放佛大自然赋予了它某种力量。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那个小女孩,偏头欣赏妈妈那也被镶了一道光环的圆润脸庞,确定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儿。
“秀芝,我们走吧。”妈妈用轻柔的语调唤起女孩的意识。她清脆的回应,便一同消失在鸟鸣、花香、清风的吹拂中。
回忆总喜欢把人拉入沉沉的深渊,置身其中不得自拔。也许那无数个不眠的夜里,是这幻夜将她从深渊中拯救出来。
……
孙贝儿拖着疲惫的躯壳,来到楼下。抬眼望去,灯还亮着,想必是樊志宇还在家中。她长出一口气,向窗口瞪了一眼,走向楼去。
人们经常在日本的电视剧中看到这样的画面。几叠大小的阴冷房间中,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独自一人面对着闪烁的电脑屏幕瘫卧在地板上。
浑身上下,除了握着游戏手柄的指头,身上没有半块肌肉运动超过十分钟。周围的地板上,随意散落着没整理的便当盒。烟味混杂着身上酸溜溜的汗味包裹着他,仿佛要把自己腌制。简直令人作呕。
除了墙壁上没有张贴大胸女人的性感海报,此时孙贝儿眼前的画面和电视剧里的如出一辙。
仿佛是听见有人回来,樊志宇的脖子犹如慢镜头般缓缓抬了抬,稍稍动了动盘坐到麻木的双腿,这使得腿上的烟灰抖落在了地上。可手指还在手机屏上挥洒自如。
孙贝儿面无表情的斜眼蔑视着这一幕,她连火都发不出来,只挤出来一句话:“还剩两天时间。”遍拖着步子走回自己的卧室反锁上了门。
那股无名的怒火找不到出口,便跑向孙贝儿的胃里。直到她一躺下,那股火终于控制不住的烧了起来。伴随着胃酸和中午喝进去的中药汤,一股脑的全部返回到她的口腔里,孙贝儿一个起身,张口把它们吐在了有镂空花边的垃圾桶中。
那苦味让她狠狠皱起了眉。她后退一步,重新栽倒在印有樱桃小丸子的床单上,仿佛将自己也置身于小丸子幸福的大家庭中。她曾将自己的幸福状态寄托于可笑的卡通片中,虽然她觉得她该成熟了。很多时候,如若遇到不想面对的场景,她便开始想象自己就是那个线条组合成的小丸子。
她虽平凡,却拥有一个虽然经常吵架但关心她的姐姐;她虽不聪明,却拥有一个虽然唠叨却疼爱她的妈妈;她虽成绩不好,却拥有一个虽然没钱却总是一有时间就陪她的爸爸;最后她还拥有虽然神神叨叨却总是挂念她的爷爷奶奶。这便都是孙贝儿不曾拥有的。
她像浣熊般揉了揉酸痒的眼睛,门把手转动了起来,但没被打开。还好自己上了锁。孙贝儿暗自庆幸。
……
“怎么还锁门啊!秀芝,我们去吃点饭吧,好饿啊。”门外传来了樊志宇沙哑的嗓音。
孙贝儿烦躁不安的闭着眼说:“你叫外卖吧,我不吃。”
“别这样啊,我可是你的亲哥哥,就陪我吧,我请客。”
“不用啦!我不舒服。”孙贝儿根本不想浪费半点力气在他身上。
“是么?开门啊,让我看看。”樊志宇的语气突然变得很关切。
孙贝儿听着,一刻也忍受不了了,她有种想要报警的冲动,但猛然间,她被这个念头吓到,他绝对不能这么做。
如果开开门,让他看到自己的状态,说不定他就会死心自己出去吃饭了吧。孙贝儿这样想着,厌恶的长叹一口气,爬起来去拧开了门,透过门缝,低垂着眼,只看到樊志宇的腰间松垮的腰带,她便立刻折返回床上背对着门躺着。
客厅中的烟味迫不及待地钻进了卧室,让她倍感恶心。樊志宇坐在床沿边,探头看到她的侧脸,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发烧啊。”他念叨着,然后在孙贝儿的肩头揉了揉。虽然是自己的哥哥,但这个动作仍旧惊的孙贝儿立刻缩了下身子,使出全身力气弹坐起来,绑着的头发已经松垮了下来,散乱的垂落在胸前。
她用惊异的黑眼珠子瞪着他。“干什么呢!”她大力吼了一声。
樊志宇痴笑一声。“怎么了,又不会吃了你,弹腾什么呢。”
“哎,我真的没力气,拜托让我休息下吧哥。”孙贝儿用力的眨了眨眼,尽量用了哀求的语气还略带了点撒娇的说道。他始终觉得撒娇这一招对男人最管用。
樊志宇暗自得意,嘴角抬了抬便依了她:“嗯好吧,你要吃什么么?我给你带点。”
孙贝儿背身躺下,连呼吸都觉得累。她真的不想发无畏的火,紧闭的双眼快要挤出液体来。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樊志宇三天内肯定是不会找到房子的。她要立刻想到一个权衡之计出来。
如果自己去帮他找了房子,那这人会乖乖的搬去么?就算搬离自己很远的地方,他也不见得就不会过来干扰她。到底该怎么摆脱他才好呢?
“好吧好吧,你休息吧,我自己出去吃一点。如果想起来吃什么就给我打电话。”说完他用他沾满烟味的手,在她的头上揉了揉。
听见关门声,孙贝儿长嘘一口气。她空空的胃里感受不到半点饥饿,虽然一天时间里她只吃了一颗水煮鸡蛋和半杯麦片。
不过药还是要按时吃啊!她算了算走到厨房的大概步数,觉得自己很无聊。最终还不是要靠自己的双脚走过去才行啊。她将一条腿划下了床,就在另一条腿快要掉下去的同时,她一鼓作气弹起了上半身。大概是因为血流改变了方向,她的脑中霎时浮现出一个人。
虽不太情愿,但或许可以试试。这个人也许能帮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