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不远处的刘景谦保存了电话的录音，那是与易泽仁持续保持了十五分钟通话的记录。
电话录音里，都是在易泽仁的引导下，杜康供认不讳的罪证。
那辆黑色的雪弗莱轿车，还紧紧刻在他的视线中，且一刻也不敢放松。
通知同事可以抓人的电话，也已经被他拨通。
在杜康下车后，易泽仁紧锁了车门，将车档放在了字母“R”上，脚踩油门，快速倒车。
这是信号。
杜康哪里还能反应过来，正当他准备走向自己的面包车时，就被一直埋伏在一旁的几个警察给快速抓了起来。
这会儿，雪花飞的有点急，在挡风玻璃前肆意交错，像是故意在遮挡易泽仁的视线。
他打开雨刷，看到杜康在痛苦地做无谓的挣扎，然后恶狠狠地朝自己投以怒视的目光。
嘴里，应该是在不停地咒骂自己。
那雨刷挥舞的动作，像是在做彼此的道别。
易泽仁喘了口气，叼起跟烟，刚想点着，就瞟见刘景谦正在朝自己跑来。
易泽仁下车，靠在车上，朝他笑道。
“是不是来跟我道谢的？不用了，赶紧回去给上级邀功吧。”
刘景谦一声苦笑送给他，看着他那张笑起来贼痞的脸，说：
“易泽仁，你真是胆大啊。我就说么！那个邓先之肯定不是非正常死亡，上午你跟我讲过之后，我们就立刻查看了护理院的监控。”
易泽仁闻声，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又听见刘景谦说：
“果然在你走后，这个叫杜康的人就出偷偷摸摸地现在护理院了，还进了邓先之的房间。”
易泽仁又闭上眼睛点点头，肯定着他的说法。
刘景谦停止了描述，问，“不过，那个家伙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听易泽仁呵呵一笑，“我们不是约定好了么？这个问题你去问他本人啊。”
说完，还抖了抖头上的雪。
刘景谦一时哑口，自己确实这么答应来着。
并且，还答应了易泽仁另外一条不平等条约。
——“刘警官，我给你送快肥肉，但是我不想卷入其中，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刘景谦正心存无奈，他并不想让易泽仁觉得自己不守信用。
末了，耳边又响起了他的声音。
“那我就先走了刘警官，你赶紧忙去吧。”
看见易泽仁拍拍车顶后准备钻回到车中，可刘景谦心里真有点舍不得他。
然后他像是忽地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拽住了易泽仁的手臂，盯着他的眼睛，说：
“我发现……你的那个司机，跟你长的挺像啊，是你的亲戚么？”
“我的司机？”易泽仁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觉得郑淼那家伙怎么会像自己。
他奇怪地问：“你见过他？”
刘景谦肯定的点点头，将那晚在护理院碰见易峰的事情告诉了他。
“呵！你是说，我的那个司机开了辆白色的mini cooper？”易泽仁挑着眉毛，舌头在齿间滑动了下。
听到刘景谦再次肯定的回答，易泽仁暗自一笑，知道自己必须马上去会会他那个亲儿子了。
……
……
“你知道答案了？这么快么？”易峰吃惊地听着罗亦的电话，也看着窗外肆意飞舞的雪。
他听见罗亦有气无力地回答了一声。“……是。”
“那，到底是什么？你快告诉我啊，王琪到底想表达什么？”
罗亦搓了搓脸颊，趴在方向盘上，闭着眼睛。
“我现在……没办法组织语言，你快来救救我。”
易峰无奈地翻了翻眼皮，“你个脆弱的东西，这么大的雪，我才不会去找你！”
他说的底气十足，可下一个画面，他就乖乖坐在了罗亦的车里。
关上了车门，拍了拍身上的雪，
“你早说啊，你在我家楼下！”
“茉莉呢？”罗亦喃喃地问。
“你管呢？”易峰利索地答。
然后，他看见罗亦趴在方向盘上半死不活的样子，上下瞅了他两眼，说：
“怎么了？你肾虚啦？”
罗亦狠狠剜了他一眼，拉过他的手，把那两张王琪写了东西的纸，拍进了他的手心。
“你自己看看吧，看完……我保证你也虚……”
而后他扭过了头，继续趴在方向盘上，望着车窗外飞舞的雪，发呆。
……
……
“你这向日葵可以扔掉了吧，你看，都枯了。”
茉莉一手提着自家的拖把，一手捏着孙贝儿的花瓶，说道。
孙贝儿叹了口气，提着两大兜垃圾，透过花瓶，对着尹茉莉扭曲的脸，不耐烦地说：
“扔扔扔！你想扔什么就扔什么！”
然后，就看见她把自己铺了烟蒂的烟灰缸给扔了！
——无语。
今天一大清早的，尹茉莉就跟个家政人员似的，拎着打扫工具，敲开了自己的门。
而且一副正儿八经地样子，朝着自己叨叨：
“你家脏乱差的环境！已经严重影响到我家的风水！趁着姐姐有空，今天务必马上处理！”
孙贝儿一脸的鄙夷，心想着她怎么那么事儿妈！
但转念一想，反正免费送上门的，不用白不用！
果然，还是干净的环境令人舒心啊！
虽然还没有完全整理好，但孙贝儿已经深切地感觉到了。
说巧不巧的，她下楼扔垃圾的时候，她一眼就瞅见了罗亦的车。
副驾上坐着的那个人，能隐约看到他不知为何在手舞足蹈，车身都被他激动的情绪搞的有些轻微晃动。
孙贝儿眯了眯眼，发现那家伙不是尹茉莉那可恶的老公么，罗亦怎么总爱搞在一起？
车内，罗亦正被易峰吵吵的头蒙眼花。
“你能小点声么，孙贝儿看着你呢。”
“我管她看不看的！等会儿我还要找她呢！她一直在冤枉王琪啊。这这这，这你都能忍？你看这些内容，她背负了多大的精神压力啊？”
易峰手里晃荡着王琪写的东西，屁股上跟扎了钉子似的坐立难安。
他看完后不是肾虚，而是肾上腺素急剧飙升。
“可是，你觉得，是真的么？还是……开脱？”
罗亦出奇地冷静，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窗外，看到孙贝儿没打算理会自己，她直接转身拐回到楼道去了。
易峰闻言愣了一下，手指点着罗亦的脑门说：
“我说你蒙圈了吧！都到这份上了你怎么还不开窍！王琪不是都清清楚楚写着的么！而且如果是瞎编的，根本用不着藏在那种地方吧！最后还是让一只狗给发现的！”
之后，他又补了一句：“而且我觉得这些内容，就是写给孙贝儿看的！”
罗亦闭上了眼睛，根本无力思考。
他深深明白了，王琪会回避自己，根本不是他所认为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