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桌上的运动已经进行了两个小时,这会儿,摆在书房的自动麻将桌已经将他们哗啦哗啦地全部整理好了。
四个人以转移到了客厅的的沙发区。
施以薇的手指尖虽有些微微的疲劳,可仍旧意犹未尽。她把十指交叉着拉伸了一下,顿感酸爽!
没实现她那个五千块的小目标,两千块倒是到是已经轻轻松松入了她的微信钱包了。不过有一半都是赢他自己老公易泽仁的。
今天易泽仁输的奇惨,只赢了一局,但还是自摸的!碰巧了!
“老易,你今天干嘛手下留情啊?可是没发挥出你的真实实力啊!”陈宏伟用胳膊肘蹭了蹭他的臂问,明显发觉他今日心不在焉的状态。
易泽仁双臂一抱靠在灰色罩子的沙发上,他正盯着墙上那幅他没认出来的书法字体发呆,听陈宏伟这么一说,他仰头轻叹一声:“没有呀,我就这水平。”
“人家的心思全在事业上,没功夫敷衍咱们。”施以薇坐在拐角的沙发上,一边说着,一边闻了闻面前冒着轻烟的茉莉花茶,然后沿着玻璃杯的边轻轻嘬了一口。
坐在她旁边埋着头看手机的施以沫撇了撇嘴,对着她耳边开了口:“姐,你知道山山跟易峰和茉莉他们出去了么?”
大概是看到山山没回她的信息,她才转口问了施以薇。
“怎么了?你是怕她去见那男孩么?”不愧是双胞胎姐妹,她一眼便看穿了她妹妹的心思。
“可不是么!”施以沫说着,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又随手给他们三人斟了些茉莉花茶。
白色的小花朵盘旋在玻璃杯的表面,像是舞了一圈,又徐徐沉了下去。
“你见过那孩子么?”施以薇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从下方的缝隙里盯着她妹妹。
施以沫挺直了身,瞅了瞅陈宏伟。“当然没有了,可、人家老陈可是说了,千万不能找跟那人有关系的人。”
陈宏伟举着杯子往嘴里送的手突然停了,赶忙给施以沫使了使眼色,叫她千万别在这场合提及那个人。
施以薇捕捉到了他瞬变的表情,反问了一句:谁啊?
能够让陈宏伟产生如此芥蒂的人某些人闭着眼也能猜出来。
虽然易泽仁半闭着眼,瞬间便听出了陈宏伟话语中的蛛丝马迹,他眼一斜,冷冷地切了一声。“也是,那种没什么肚量的人,全家估计都携带那种基因,山山肯定不能跟他在一起。”
施以薇抿了口茶,体会了一下易泽仁传递给她的眼神,便大概也明白此人指的是谁了。
陈宏伟会当面忌讳说他的大名,约莫是怕因为此前易峰的事而遭到易泽仁的埋怨。
也真不知道自己家欠王一天什么,怎么每个人都要跟他沾那么点关系。
“就是,那种人,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跟他认识的!哈哈哈!”陈宏伟拍了拍易泽仁的大腿,自嘲道。从易泽仁的字里行间中,陈宏伟已经听出来他猜到那个人就是王一天了。
“我昨天还打电话提醒易峰来着,千万别再跟那老狐狸有来往。”他再次补充了句。
“来往也没关系,我就不信他还能不吃一堑长一智?”
“那倒是!”陈宏伟嬉笑着。
他这外甥精明能干着呢,就是有时候对这复杂的世事缺少点戒备之情。
“那小子要是还不长心,老子就用遗产换成硬币砸死他!”易泽仁从牙齿缝里吐出这么一句,惹得施以薇一个拳头抡到他手臂上。“你说的什么狗屁话!你嫌你们父子两个都活的比我长?”
易泽仁往沙发里缩了缩肩膀,收了收性子,也不知道刚刚自己哪里来的一股气。大概是对他儿子在自己心目中总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儿深表担忧。
“我也跟易峰说了,也别跟他女婿走太近。虽然,他女儿已经不在了,可他女婿仍旧担任管理公司的要务呢。”陈宏伟为了衬托自己的好心,赶紧又补了一句。
“是啊,他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到新闻上都报道了她失踪的那段了!”施以沫接了话。
生怕暴露些什么!陈宏伟赶紧将施以沫的话堵了回去。“没什么!警察说是意外跌落溺亡的!”
“易峰认识他女婿?”易泽仁心生疑问,反问了他一句。“他女婿叫什么名字?”
“哎呀,还说是朋友来着。叫……叫什么来着,一到嘴边怎么就忘了。”陈宏伟垂下了头,嘴里默默念叨。“上次在医院,茉莉提到的他叫他什么来着……罗亦!”陈宏伟兴奋的表情向中了彩票。
“对对对,是罗亦!”
“什么时候?为什么在医院?茉莉也认识他?”施以薇略微吃惊地说。
“是啊,他们家儿子不是在我们幼儿园么,也正好在茉莉的班。”陈宏伟说道。“哎呀,要不是当时王一天死气白咧的非要送到我那里……我真不想沾他那闲……”他又为自己做了无端的辩解。
易泽仁将罗亦这个名字反复念叨了两遍,许是觉得耳熟。忽地就跟脑海中的一段记忆碰撞出了火花。随后,他内心一阵纠痛,默默地皱紧了眉,独自一人快速地钻进了卫生间里。
这罗亦不是就是罗文望的儿子?仔细想来,这算是歪打正着,命运刻意的安排么?
而后,陈宏伟便将前些日子罗小五推了吕老师的事情像讲相声一般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看着对面三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样子,他觉得一定是自己讲的太生动形象了。
只是吕老师故意提到茉莉和罗亦的那段,他虽然很想讲,但还是奋力掩盖了过去。
施以薇一边摇着头一边感叹。“真的是!这罗小五要是长大还得了?你就不能让那孩子换个班么!整天难为我们茉莉。”
陈宏伟赶紧嬉皮笑脸地讨好。“那不是因为咱们茉莉能搞定他么,那孩子挺喜欢的茉莉的,我刚刚不是讲了他惹事的原因了?哈哈。”
“这王家的人真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还好我现在没有孙子!”施以薇义愤填膺地说。
施以沫瞪了她一眼。“姐,你这不是咒易峰的么!人家长辈都眼巴巴的盼孙子呢,你跟我哥可倒好,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涂清闲!”
“可不是我涂清闲,我的觉人生就要自由!不要被任何事情所羁绊!”施以薇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发表自由主义言论的演讲。
陈宏伟听闻后啪啪鼓掌。“好!不愧是施校长!有那风范!”
而对面的那对双胞胎姐妹,却以同样的神态给他回了个白眼。
……
半晌,易泽仁都坐在马桶上,没脱裤子。
他眉间刻着深纹,正在试图接受命运对他的安排。但愿在易峰身上,不要发生他们这代人之间的悲剧。
就像是又一个轮回的相遇。就算不去阻止易峰跟罗亦彼此之间的接触,也要试图去提醒他。毕竟,人心叵测,世事难料。正如他当年做过的那件追悔莫及的事。
没指望这辈子能原谅自己当年的恶意,但他已经有了一个能赎罪的目标,也做了一些让他自觉心安的事情。
他用小指挠了挠额头,脑海中一边回放着雨夜的那场事故,一边链接着整个事件的蛛丝马迹。虽然时隔多年,但再次想起的时候,那画面仍旧历历在目。
鼻尖还缠绕着一丝血腥的气味。
随着脑中的思绪越陷越深,易泽仁感觉自己始终在真相的一旁徘徊着。只是需要一个杠杆,帮他撬动起掩埋真相的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