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原谅一切

“阿温,他来了,他来了,我把他找来了,你睁开眼看看啊,你看看,乖,你看看啊……”阿影这几天一直都在找易,几经辗转才找到易,可在他带着易回到病房发现晏温不在时,他便生了不好的预感。当他找到花园时,晏温已经当着他的面倒下了。他抱着怀里笑得安详的人,口中只是喃喃道“我把他找来了,阿温看看吧……”如此这般一直循环往复。

在医生护士匆匆赶到这里时,阿影才渐渐地回过神来。他将怀中的人抱回病房,放在床上,整个过程小心翼翼,像是捧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很快,王医师一群人拥上去,阿影被挤开,他转身,注意到了随他而来的易,静静退出病房关上门,在易刚要开口说话时,他一拳将易打了个趔趄,如此这般好几拳头,不曾停止,泄愤般的一次次出手。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却无人上前阻止,眼看易被打的鼻青脸肿,毫无反抗的机会。

“影,你清醒点,你我多年兄弟,你怎么可以为了她对我大打出手,你还是你嘛!”这边的易也是受不了了大声吼道。

阿影突然停了下来,是啊,他又是晏温的什么人呢,当初的他不也算是半个刽子手吗?可是为什么他会这么难过啊,就这样,阿影陷入了无尽的自我怀疑,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请问,谁是阿影先生?”一道脆生生的声音拉回了阿影的思绪,他站起来:“是我。”

“病人在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没了呼吸,临走前十分平静,死于心脏病晚期器官衰竭,请节哀。对了,这是病人口袋里的一封信,上面写着您的名字,您自己看吧。”女医生如此说道,也是满心沉重,总觉得这个姑娘太可惜。

阿影拿着信走进病房,搬来椅子坐在床前,对着晏温,他打开了信。易就在门口静静看着。起初阿影只是因为难过流泪,可看着看着他开始双手颤抖,发出呜咽声,整个人被一股阴冷绝望的气息笼罩。“妹妹,是妹妹,晏温啊,是我的阿颖啊,”阿影几乎是瞬间陷入了癫狂,双眸猩红,额上青筋暴起,“哥哥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抱抱你,都没来得及对你好啊!”阿影嘶吼出这些话,早已泪流满面。一旁的易仿佛是明白了什么,疯狂的向床前走去,死死抓住影的肩膀,“你说什么?你刚才的意思是不是晏温就是阿颖,是不是,你说啊,究竟是不是啊!你说话啊,为什么要像个哑巴啊!”此刻的易十分狰狞,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他接受不了,他百般折辱,不屑一顾,弃之如履的晏温,是他等了十几年的阿颖。

“是,她是阿颖,是你深深挂念的阿颖,也是你狠狠伤害的晏温。她走了,抱憾而死,易,你满意了吗?你开心了吗?我的妹妹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阿影的话语声越来越低,到最后连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整个人瘫软下去,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中,久久回不过神。

此刻的易才真正感觉到五雷轰顶的感觉,整个世界在此刻崩塌,他不愿相信的事实就这样血淋淋摆在眼前。焦灼,后悔,遗憾,在一瞬间充斥易的大脑,他开始不停的用头撞墙,好像肉体的疼痛可以抵过煎熬的内心。

“好了,现在拿这一套恶心谁呢。那丫头已经走了,你这是打算干什么?是后悔了还是难过了?呵,算了吧,你这是打量着做给活人看还是做给死人看?但凡你当初干件人事,现在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了吧,又何苦做戏?”王秦一直在病房外看着这一切,他承认阿影是个好哥哥,但是看见易,他就是想好好讽刺讽刺这个人,他就是要让他活在阴影里,比起晏温的命他的痛苦算什么。

“你懂什么,你不也没救回她嘛。你不明白,我一直在等阿颖,你不该指责我!”不知道是由于什么,易不愿承认当前的结局,他想说服自己,这不是自己的错。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厚脸皮了吗?我不懂什么?你那些浅薄的心思都昭然若揭了,你还嘴硬,还真是自欺欺人。”王秦一改平日温和的态度,每字每句都挑着易最痛的地方戳。他最恨的就是当初晏温那个小丫头被他伤的体无完肤,他居然一副洋洋得意不屑一顾的模样,现在,他就是要他活在后悔中。可是王秦明白,那个臭丫头,到最后还是原谅了易。那一下午的阳光和微风,终究是让她原谅了这个世界对她的残忍,原谅了无情的病痛,原谅了那个她永远恨不起来的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