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欧九①《浣溪沙》词：“绿杨楼外出秋千。”②晁补之③谓：只一“出”字，便后人所不能道。余谓此本于正中《上行杯》词“柳外秋千出画墙”④，但欧语尤工耳。

注解

① 欧九：欧阳修，排行第九，故有此称。

② 欧阳修《浣溪沙》：

堤上游人逐画船，拍堤春水四垂天。绿杨楼外出秋千。白发戴花君莫笑，六幺催拍盏频传。人生何处似尊前？

③ 晁补之（1053—1110）：北宋文学家，字无咎，号归来子，济州巨野（今山东巨野）人。他曾以文章受知于苏轼，为“苏门四学士”之一。

④ 冯延巳《上行杯》：

落梅着雨消残粉，云重烟轻寒食近。罗幕遮香，柳外秋千出画墙。春山颠倒钗横凤，飞絮入帘春睡重。梦里佳期，只许庭花与月知。

今译

欧阳修的《浣溪沙》词中有“绿杨楼外出秋千”一句。晁补之说，仅一个“出”字便是后人所不能达到的。我看这个“出”字的运用正是借鉴了冯延巳《上行杯》词中“柳外秋千出画墙”一句，只是欧阳修的造句更为工整精巧。

点评

好一个“出”字！虽是化用前人，却青出于蓝，把一派明媚好春光照进人心，冯延巳的“柳外秋千出画墙”顿时失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