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休息,不肯离开SARS病区的老院长,每天都要巡视病房。他要用真诚的劳动和智慧,重塑时代英雄的群体形象。他说“完美是一个无限追求的过程,医生的完美追求在于对科学横断面的透视和找出自己可以开垦的园地,挖掘出排除人类各种疾病、疫情的潜能,并将其转化为科学成果。我四十余年的行医历史,排除过无数个身体生命中的虐疾,从没有遇到过这场没有火药味却危及天下苍生、具有毁灭性的疫情,作为一名研究呼吸道疾病的医务工作者,在这个特殊的时刻,我是老牛自知夕阳晚,不用扬鞭自奋蹄。即使生命的脉搏停止跳动,也要在我的工作台上。”
华胄医院SARS病区,改建成传染病防治医院,尤一杰被任命为院长。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和家人团聚的医护人员,他们的身体需要疗养,需要休息和调理。当尤一杰宣布疗养人员名单时,男医生说:“我们留下,让女同胞们先去疗养。”
女医生们嚷嚷:“我们不需要疗养!”
经医院再三研究,只好来个“拆散同命鸳鸯”,让一对夫妻中的一个先去疗养。护士小月的母亲病重,必须撤下去,她却对护士长说:“我不撤......”
“这是组织上的决定,必须服从。”护士长回答。
“哼,你们看人下菜!”姑娘一转身哭着下楼。
看着赌气的姑娘,护士长热泪盈眶。多好的人啊,多美丽的心灵,多么忠于职守的白衣天使。
林一依哭了,埋怨道:“木笑田呀,木笑田,你就不能利用你的党组成员身份,为我讨个人情,我就是撤下去,也不会离开药炉的。”
撤下去的五个人,人在幽静的疗养院,心却在他们的工作台,他们每天都给留守“阵地”的同行发信息:“我们不愿当逃兵,我们要回去。”
老院长将他的几个记事本给了尤一杰:“这是我对SARS病的全部记录和100位患者的病理分析情况,还有我的献尸要求。我已是七十有五的人,也到了油干灯熄的时候,但是,我把生命看成是一条河,一味地向前奔腾。我对你这个院长的唯一要求,就是不要让我离开病房,如果我的生命之灯熄灭了,那只是生理上的死亡,心理上的我是不死的,我的体内既有对癌症的抗体,也有对SARS的抗体,拥有这样双抗体的身体,对医学会有特殊的贡献。你也不要安排我去疗养。”
是的,生命是一条河,一条永不干涸的河。
老院长的生命之源,是密密阔叶林上滴落的露珠,是危危岩石缝隙里渗出的清流,是云的哭泣,雾的凝思,冰山的溶化;千百次与涓涓细流汇合后,溶为一体,流入蔚蓝色的大海,流进滔滔大洋,从一个宁静的港湾驶向远方。
在那个非常时期,老院长与他的得意门生尤一杰,进行着心与心的交流,他们在共同的追求中,早已达到了高度的契合,契合的不仅出神入化,医技达到了高超的境界,而且出世超凡,医德升化到了仙界。
老院长,在医学界享有盛名,他不缺钱,不贪权,有病魔战不败的体魄。为什么在有生之年对他的生命进行嘱托?尤一杰理解他的恩师,这就是他超绝尘寰的境界,他在完善着自己的人生。尤一杰紧紧地握住老院长的手,互相感应着高尚灵魂的自然涌流,无须任何繁琐的诠释和絮叨,两颗为拯救天下生灵的心同时接受到一种暗示,他们产生了为民族的医学事业鞠躬尽瘁、死而无憾的共鸣,他们的心中都装着给人类健康增加热望的源动力,以及为这个热望所付出的殚精竭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