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冰冰坐在窗边的桌前,右手放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呆呆然地看着窗外的盛夏风景。
手上的伤真的好痛,但是还不及喻朗哥生气来得更让她揪心。
她好像真的惹他生气了。明明小心翼翼,却总是笨手笨脚,顾冰冰真的要被自己气死了。
不过,喻朗哥生气的原因却让她心里暖暖的,有朝一日竟然会从他口中听到那样的话,她以前真的是连想都不敢想。
卧室的门被打开,顾冰冰以为是胡阿姨来了,结果却一转头看到了夏喻朗,让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喻朗哥”
夏喻朗拿着纱布和碘酒还有一些其他的包扎用的工具走到她身边,打眼看到她右手的伤口,眉头紧紧地蹙起,几乎拧成了两根麻花。
他没说什么,拉来一把椅子坐在她身边,开始给她处理伤口。
他动作很轻,一点点用医用棉花擦掉她掌心的血渍,因为怕她痛所以全程都是一边轻轻吹气一边上药。顾冰冰愣愣地看着他低眸小心翼翼帮她处理伤口的样子,渐渐入了神。
从这个角度看,他的睫毛好长,果然妖孽。顾冰冰这时候也不忘犯花痴。
“好了。”
夏喻朗清冷的声音让顾冰冰回了神儿,她看到自己的右手几乎被包成了一个白馒头……这也太夸张了吧!
“喻朗哥,你把我的右手包成这样,我怎么画画呀?”
“掌心这么长一道伤口,你还画什么画。好好养伤,不准画了。”
“……可是我总要吃饭的呀,我又不会左手拿筷子”
“我喂你。”
“!”顾冰冰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夏喻朗霸道起来连自己都怕。他轻咳一声,问:“这伤,怎么搞的?”
“我不小心刮的。”
“在哪刮的?”
“在……笔记本上。”
夏喻朗眸色渐深,他沉默片刻,说:“是我从你手里抢走它时吗?”
“嗯。”
果然。
夏喻朗咬咬牙,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没事置什么气置什么气!拿笔记本就好好拿,非得那么粗鲁地从她手里抢出来。这下倒好,她因为他受伤,让他又是自责又是心疼。
这四舍五入一下就可以勉强定义为家暴了吧?夏喻朗你怎么那么差劲呢!
夏喻朗在心里默默地谴责自己一番,然后抬头看了看顾冰冰,酝酿了许久,才吐出这三个字:“对不起。”
顾冰冰赶紧摇头,“喻朗哥又不是故意的,不用道歉。”
“我当然不能是故意的,哪有人故意往自己心口捅刀子的。”
顾冰冰:“……”
竟然又猝不及防地被撩到了!
夏喻朗接着说:“我不该跟你发脾气,实际上我一出门就后悔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现在的我是真心爱你才会对你好,不是什么同情什么可怜,如果你再说这种话,我就真生气了。”
“嗯嗯,不说了不说了。”顾冰冰乖得像个小傻子,“那可以把唐律师的电话号码还给我了吗?以后说不定还会用得到。”
“什么用得到!找他干嘛,是拟离婚协议还是委托后事啊!”
“……”
这话脱口而出,他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他现在提这个干嘛,冰冰又不知道五年后的事,哎呀!
顾冰冰被夏喻朗突然来的这一句吓了一大跳,喻朗哥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炸毛了?
“喻朗哥,你在说什么啊……”
“我——”夏喻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转移话题:“没什么,你只要记住少跟那个姓唐的来往就好了。”
“为什么?唐律师是我的恩人,没有他我可能到现在都不能回夏家。”
“因为我不喜欢这个人”
“可是我喜欢啊,他人很好的。”
夏喻朗:“……”
顾冰冰这丫头还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呢!
他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一下,说:“说他是好人可以,但不许说喜欢他,听到没有?”
顾冰冰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突然问:“喻朗哥,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吃什么醋,下楼吃饭。”夏喻朗脸一红,放开她的脸轻咳两声,转身往门口走。
顾冰冰跟在他身后,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心里像是揣了一个小太阳,暖烘烘的。
*
因为顾冰冰手突然受伤,所以拍婚纱照只能往后延期,不能按照计划去美美地照相让顾冰冰感觉有些扎心,不过她的手被缠成一个球,不能画画更加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这个天真且蠢的好孩子从来不存稿,每周都是画多少更多少,如果突然不能画画就意味着要断更,断更就意味着要被读者声讨,严重的可能脱粉取关。
现在她的数据正在成长期,虽然比之前好了不少,但要是断更肯定很凉。她特别重视这个作品,像亲妈一样养着,掉个收藏都能让她心疼半天。
所以她这几天就偷偷趁夏喻朗不在的时候拆掉纱布疯狂画画。
明明就是个小伤,喻朗哥真是小题大做。她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谁知道这家伙还真亲自喂她吃饭,不在的时候让胡阿姨代劳,完全把她当个残废来照顾。
“胡阿姨,我都二十岁了,怎么还能让您喂我吃饭。我自己来就好。”
“是少爷吩咐的,而且你这手——”
“我又不是两只手都残了,况且我的伤根本没问题,不信你看。”说着,顾冰冰麻溜利索地把纱布拆开,然后拿起桌前的筷子,夹了一块土豆放到嘴里。
胡阿姨没说什么,见她的手真的没问题,也就由着她去了。她瞥见顾冰冰手心狰狞的一处结痂,说:“大小姐,我看你这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没关系,反正在手心,就算留疤了我握成拳头别人也看不见。”
“你还真是想得开。”
顾冰冰咧嘴一笑,说:“我都习惯了,从小到大皮肉伤没少挨。因为我胆子小,所以在孤儿院总受欺负。我还记得有个女生,好像叫——冉小雨,她自从从来到孤儿院就一直欺负我,抢我东西还恶人先告状,一起做游戏的时候就逼我演坏人,后来她被领养了,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胡阿姨听了之后一阵心疼,关键顾冰冰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笑哈哈的,明明是这么糟糕的回忆,她竟也笑得出来,“唉,大小姐你以前还真是受苦了。”
“我这种软绵绵的性格可能就是在孤儿院磨练出来的。说起来除了院长妈妈,只有八岁时遇到的那个小男孩儿对我好。”
“小男孩儿?”
“就是喻朗哥啊。他给了我好多糖,我一颗都没吃,一直留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