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衿刚到家躺了一会儿,客厅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卧室的门被打开了,谷荏染的焦急声音砸了进来,“衿衿?”
许子衿转头看向他,“在呢,怎么了?”
谷荏染快步走了过来,坐在床边,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许子衿看着他一脸紧张的神色,还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她撑起身子想要靠在床沿上,谷荏染把枕头立起来,放在她的后背,然后小心翼翼的扶着她靠上去。
“我没事,只是有些低血糖,所以有点头晕。”许子衿笑着解释道,她不想让他知道谷宇告诉她的那些事情,特别是他母亲自杀的原因。
谷荏染没有说话,仔细打量着她,半响后问道,“真的?”
许子衿笑了笑,“真的,骗你干嘛。”顿了顿,“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回家的事?”
“顾暮言告诉我的。”见她真的没事,谷荏染的神色也放松了下来。然后又想到了什么,视线重新回到她脸上,话语酸溜溜的,“他还挺关心你的。”
许子衿一开始还有点怔愣,后来回过味来了,也笑了笑道,“是啊,是挺关心我的。从我第一天进公司起,他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对我照顾有加。”
“哥哥?”谷荏染‘哼’了声,冷笑道,“叫得这么亲密...”说完还把头扭到一边,不再看她。
第一次见他这种别扭的样子,许子衿开心的笑出了声,笑了好一阵后,抬手覆上他的头,指尖浅浅地插进他的发丝,好柔软啊,许子衿心想。然后轻声道,“吃醋啦?”
谷荏染回过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是,就是吃醋了,以后让他离你远一点。”
许子衿轻笑出了声,“好,我知道了。”然后又盯着他的眼睛,“我们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你不信我吗?”
“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相信其他人。”谷荏染一字一顿的说道。他是相信她的,只要是她说的他都信,可不代表他相信其他人,他的衿衿这么好,他总得堤防些。
“荏染。”许子衿叫了他一声,然后凑上去,搂着他的脖子,一把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的脖颈,眼里染上些悲伤的神色,眼眶也湿润了,喉头颤了颤,轻声说道,“谢谢你,还有.....我爱你。”
谢谢你能回来,谢谢你能爱我,谢谢你还爱我,谢谢你能......原谅我,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原谅我的言而无信,原谅我......间接害死你母亲这个事实。
她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打得谷荏染一个措手不及,他僵硬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还没回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紧紧的回抱住她,眼眶微红,嗓音也有些沙哑,“嗯,我也爱你。”
抱了一会,谷荏染感觉到脖颈处有些湿哒哒的,他将她拉开些距离,视线固定在她的脸上,她的小脸满是泪痕。谷荏染有些慌了,他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抬手轻轻的拭擦她眼角的泪水,手指微微颤抖着,有些慌乱的开口,“怎么了?怎么哭了?”
许子衿摇了摇头,重新抱住了他,这次将头紧紧的埋在他的胸前,声音隔着衣服,闷闷地传来,“没什么,就是高兴.....”
谷荏染没有再说什么,只任由她在自己的怀里哭,抬手轻轻摸着她的脑袋,笑道,“好,你想哭便哭吧。”只要是在我怀里哭就行了。
大概是哭累了,许子衿在他怀里沉沉的睡去。谷荏染将她平躺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亲了亲她的额头,静静的注视着她半响,自言自语道,“你不想告诉我,我便不问,我只想你能够开心,快乐。”
许子衿在卧室里睡着,谷荏染就回到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刚刚接到顾暮言的电话时他是真的慌了,虽然顾暮言在电话跟他说子衿没什么事了,但是他还是很慌乱,手脚也有些颤抖,他匆匆忙忙的收拾好东西,叫邢亦阳推了今晚的应酬,抓起车钥匙,一路飞奔到家。见到她那一刻,一刻悬在他心底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电话响起,是李煜。
“谷律师,那名审计员的住址我已经找到了,他现在居住在F城。当年那件事后他就辞职回老家了,就这F城,我还查到当年参与案子的几个警察也在F城,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好,我知道了。”谷荏染敛眉沉思了一会,“就明天吧。”
那边应了声好。
“对了---”谷荏染再次开口,“那名肇事的司机呢?”
“这个司机藏的有点深,我的人还在查,估计快就会有结果了。”
“好,我等你好消息。明天在S城机场碰面。”
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今晚的月亮躲在了云层里,周围只有几颗稀疏的星星在闪烁,虽然渺小,但终归是发光的,是光明的,是正义的。
黑暗终将过去,黎明总会到来。
许子衿醒来时窗外已是暮色降临,房间里也是一片漆黑,她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的台灯,灯光亮起,划破了黑暗。一下子从黑暗过度到明亮,她的眼睛有些不适,而且下午的时候她好像还哭了好久,眼睛此刻也有些水肿了。她适应了好一会才缓缓的起身,走出卧室。
客厅灯火通明,厨房里也传来了做菜的声音。许子衿走过,看见谷荏染腰上系着蓝色的带点卡通图案的围裙,还有另外一件,是粉色的,情侣款,虽然她平时不怎么下厨,做菜也难吃,但是该有的东西还是要配齐的。
许子衿倚靠在厨房的门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谷荏染,男人做菜的时候很专注,像他平时工作一样,好像他对任何事情都投以百分百的专注度。
他穿着一套深蓝色的家居服,因为要做菜,衣服袖子往上挽了几道,露出一截精瘦有力的手臂,皮肤也很白,在灯光的渲染下,显得更加白皙,他颠勺的动作果断又迅速,怎么会有如此帅气的男人,许子衿心想。
大概是感受到了门口许子衿投过来炙热的视线,谷荏染最后一道菜做好后也抬眼看向她,勾唇一笑,“帅吧?有没有特别崇拜我?”
许子衿也笑出了声,眉眼弯弯,附和道,“帅,非常帅。我真的是太崇拜你了。”
“行啊---”谷荏染眉头一挑,懒洋洋道,“既然你这么崇拜我,等会你要负责把这些菜都吃完,一个也不许剩。”
许子衿惊讶的“啊”了一声,有些为难,小脸拧巴在一起。
谷荏染看着她一脸为难的表情,差点笑出声,清了清嗓子,好言道,“走吧,吃饭去,今晚你可要敞开肚皮吃啊。”
许子衿一脸的视死如归。
吃到一半时,许子衿就已经饱,可是她又不好意思放下筷子,只能僵住在凳子上,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谷荏染。
谷荏染早就看出来她吃饱了,但还是想再逗逗她,“怎么不吃了,还有好多呢,今晚你可是要负责光盘行动的。”
许子衿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他,话里还含量了些委屈,小声小气道,“我好饱啊,真的吃不下了。”
谷荏染被他这幅模样逗笑了,痴痴的笑出了声,“真的饱了?”
许子衿用力的点点头,示意自己真的真的非常的饱。
“那好吧,饱了就不吃了。”谷荏染也不逗她了,一本正经道。
许子衿如释重负般的放下了筷子,一脸感激的看着谷荏染。
谷荏染看着她,也笑了笑,然后又想起了今晚李煜的那通电话,敛了敛眉,风轻云淡道,“对了,我明天要去F城出差。”
许子衿有些惊讶,但也能够理解,“什么时候回来啊?”
“还不知道,看情况吧快的话两三天慢的话估计要一周了。”
许子衿撇了撇嘴角,闷闷地应了声“哦”,然后开始低头看手机。
谷荏染察觉出了她情绪不高,叹了一口气,“怎么了?”
“没什么。”许子衿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了,抬起头来看他,“我在查F城的天气,这几天温度有点低,你要多带些厚衣服。”略加思索几秒,又站起身,“算了,我先去帮你整理明天要带的东西吧。”
说着不等谷荏染回答,就迈开步子朝卧室走去。
谷荏染看着许子衿离去的背影,脸上的情绪也敛起来了,盯着她的眼神深沉而复杂。
如果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会怎样?
他不敢想,一想到可能出现的结果,他的心就揪住了,像是被人用双手遏制住脖子一样,令他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