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地往门口退去，一开始还能看见韩青儒微笑着带着疑惑的脸，随后只剩下了衣袍，再之后是下摆，最终他低垂的视线里只剩下了青白的地面。
后脚跟碰到了门槛。
陈强僵了一瞬，猛然直起身看了韩青儒一眼，随后又失望地垂下眸子。
似乎真的不是伪装，是真的……
陈强转身跨出门，几乎同一瞬间，韩青儒的笑容垮了。
韦臻走上前，拍了拍他，韩青儒下意识攥紧了她的手腕，如落水者抓住浮木。
韦臻吃痛抽气，然后咬牙忍住了。
韩青儒看着陈强沐浴在阳光下，金灿灿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强迈上了小桥，往前面小楼去了，身影落入了阴影中，韦臻收回视线，突然耳边传来落水声，几乎同一瞬间，攥着她的手松了，韩青儒的身形暴射而出。
韦臻看清了，头皮都炸了……
浮桥的护栏本就不高，但是桥面修的宽敞，水确实不很深，但淹死个心怀死志的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耳朵刚刚才听见落水声，这时水面还在激烈晃荡，但人影已经是不见了。
韩青儒已经冲到湖边，一跃而下。
“去……”请大夫！
话硬生生咽回去，不能请大夫，她不能！
韦臻冷静下来，前脚宫里走了，后脚请大夫，出事的还是那个给太监搬凳子的……
总之一点点岔子都不能出！
韦臻冲着水里韩青儒喊，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清:“带去后院！”
留儿提点了王泥，安慰了一下他，正从前面回来，一看这架势，下意识先把身后的门关上了。
韦臻看了她一眼，吩咐道:“在这儿看着，别让前头的人看见了。”
留儿点了点头，韦臻则快步走向后院，希望阿泽现在在院子里。
幸好，漆泽在。
韦臻按照平日的约定隔着门喊了她几声，一转身，漆泽已经站在了走廊的尽头。
“有事？”
韦臻把事情说了，漆泽点点头:“你把人带过来，我让胡汉平去找人来治。”
韦臻明白她的本事，也不多说，一颔首，去边上一个小厢房收拾地方去了。
落水这种情况的急救韩青儒还是懂的，留儿搭着手把人救上岸边。韩青儒抵住陈强胃部，猛地叩击他的背，看着人吐出水才松了口气。
给留儿打了个手势，韩青儒直接让人扛到了后院。
人晕过去了，胡汉平领了大夫来了又走，喂了药人还是昏昏沉沉的。
韩青儒脸上是难掩的自责。
韦臻叹了口气，吩咐留儿留下照看，把韩青儒拖走了:
“你看着有什么用，大夫已经来过了，跟我过来。”
这一折腾，外头已经擦黑了。
后院没有人，韦臻直接拉着人坐在了院子里。
“行了，不是你的错。”
韩青儒的神色有些恍惚:“是我的错。”
韦臻近乎冷漠地指出:“那你现在认错有用吗？他父亲兄长的死能挽回吗？”
韩青儒抬手捂住了脸:“如果当初我强硬一点，站出来，也许就不会死这么多人……”
六年前，也不过是十四五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