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凡听柳澜说了两个她自己的故事了,唏嘘不已,一凡也不敢造次再问第三个故事了。可是柳澜笑道:“你之前的好奇心不是挺强的吗?怎么不想接着往下听了?我可能是无数个平行宇宙中,过来的人物。脸上的伤口可能是烈火油烹、得意忘形、乐极生悲引起的;也有可能是内心拷问、晕头转向、黑天暗地导致的;也有你觉得最大的可能,是被人打成这样的,是不是?”
一凡说:“是的,都有可能,我也想听听后面的故事了。”柳澜看着门外,天色渐暗,路上行人匆匆,她的魂魄好像附着在一个人的身体上,开始飘忽不定,四处游走,让一凡捉摸不透。
柳澜娓娓道来:“可能三号柳澜,就没有那么色彩斑斓、艳阳高照了。”柳澜喝了一口杯中已经冷却的咖啡,继续说道:“当时三号柳澜走的时候,就是负气走的,家里人都不同意。是她硬是拐着孩子到美国,家里人为了阻止三号柳澜去美国,威胁她只要踏上,去美国的飞机,就停止所有的资金供应,家里不会出一分钱。可是三号柳澜还是着了魔一样的,就是想逃出这个家,想给孩子还有她自己一条活路。飞机落地,和之前计划的一样,去了堂弟家落脚。”
柳澜将自己的目光从窗外,收回到了面前,看着杯中只剩下一点点咖啡渣了,一凡也注意到了,赶紧让服务生再拿换一杯橙汁过来,柳澜赶紧说不要喝东西了,今天下午坐了一个下午,没有做其他事情,就和老牛一样饮水了,厕所的门都要被推烂了。
柳澜接着言归正传,继续三号柳澜的故事线。到了堂弟家才知道,堂弟已经离婚了,堂弟媳妇在他国内工作的那段时间,已经和一个鬼佬好上了。刚刚第一次柳澜过去调查的时候,堂弟其实就已经有所察觉。这种事情禁不起推敲的,纸里包不住火,很快被堂弟当场抓了一个现行。可能是人家也看得开,也没纠结,堂弟媳妇当天就直接将家里的衣服和细软,收拾收拾走了。堂弟不在家的那段时间,他媳妇和姘头,早就有预谋,有步骤。即使被发现了,人家就直接启动预案,从容不迫的一步步落实即可。
三号柳澜在堂弟家住就非常的别扭,她家那个孩子,自己永远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从来不开门。外头就是失火了,只要没有烧到他房间,他都不会出来的,屁股好像是用胶水,粘在椅子上一样。空荡荡的家里,每天说是三个人在,其实就剩下三号柳澜和小叔子两个人,弄的非常尴尬。刚过去的时候,堂弟还矜持一点,就是言语上有一些挑逗,后面渐渐摸清了孩子的脾气秉性,还有三号柳澜的命门,就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直接动手动脚的。
三号柳澜那个时候语言也不通,身上的钱也没有多少,就指望着堂弟帮着孩子注册上学,不管如何都忍了。有一天不知道堂弟在饭菜里面,做了什么手脚,三号柳澜吃了之后就开始犯困,坚持着回自己房间休息,人事不省。第二天醒来,才发现,她和堂弟两个人赤身裸体躺在一起。既然如此,三号柳澜和堂弟也直截了当,明说了,都是成年人,你要的,不管我是不是情愿的,我都已经给你了。我要的了?堂弟还算有点良心,他还是给孩子办理了入学,不过条件就是,三号柳澜必须每天,都要去他房间里。
说完,柳澜将头仰起来,看着天花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孩子入学之后,三号柳澜很快,就通过当地认识的一些华人朋友搬出去了。堂弟非常不高兴,还到她租的新房子里面拍桌子打板凳的,说要如何如何。三号柳澜当时就往他脸上,砸了一个用过的安全套。她说这个里面的东西,堂弟心里也清楚是什么,要不要去警察局化验一下?她这个橡胶件收集了不少,这个就送给堂弟了。堂弟当时就怂了,后面就不断在的华人社区里面,还有各种社交网络上,败坏三号柳澜的名声。三号柳澜也不在乎,反正在加州,你爱怎么说,怎么说,我自己过我的日子就行了。可是堂弟好打发,生活还是要继续啊,三号柳澜自己的一点私房钱,很快就用光了。”
一凡不解的问:“三号柳澜,怎么不和我说了?虽然我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不过拿一万两万出来,还是可以的,最起码能应急一下。”柳澜苦笑道:“有时候,人就喜欢钻牛角尖,就是想活出一个人样出来,就想证明,全世界都抛弃我了,我也能活的很好。三号柳澜当时就是这样想的,她厚着脸皮,到处托人找关系,攀老乡找工作。上午去超市理货,下午去中国饭店刷盘子,晚上出去发广告。不过因为签证的缘故,做的都是黑工,工资也是微薄到可怜。”
从小到大,虽说不算是金枝玉叶吧,可不管娘家还是婆家。她家生活条件都还不错,哪里吃过这些苦,有时候三号柳澜真的快要支撑不住了。她想过放弃了,回去算了。可是彪悍的性格,让三号柳澜还是不甘心啊,第二天起来还是接着干,活出一个人样,给国内这些瞧不起、不看好她的人仔细的端详、端详。可是她光顾着工作,孩子那边没有顾得上。从一开始那个学校,所有的优秀品质,都是堂弟吹出来的。三号柳澜第一次过去与其交流的大姐,就是堂弟找的个托。
一凡不解的问道:“你不是也去学校,去考察了吗,一间一间教室的看过的啊?”柳澜,嘿嘿一笑,道:“哪个学校,当着你的面,说自己管理上有问题。再烂的妓院,也有两个头牌姑娘吧?这个比喻不太好,有辱斯文了,罪过罪过。应该这样说,如同我高三之后,又去复读了一年,宣传广告上,一个非常高大上的私立中学,号称每年可以考入全球顶尖大学多少、多少优秀学子。可是真正了解才知道,能考取顶尖大学的孩子家里,非富即贵。有钱有势人家方法多的很:要不然就是通过加分,优惠政策,要不然就是家长捐款,要不然就是已经移民,考生是留学生的身份。所以人家只是告诉你,剑桥、牛津、耶鲁、哈佛录取了多少多少。但是人家就是不告诉你,那些号称名校学子,如果七、八、九号三天,拿着大综合、小综合的卷子,到底能考多少分。”
一凡听完就乐了,反问道:“三号柳澜,高三复读上了一次当,难道给孩子选学校还要上一次当啊?”柳澜长叹一口气,骂道:“人啊,就是一个贱骨头。好比谈恋爱,爱上这个男的,怎么看怎么顺眼,走路说话,哪里都是充满了爱意。男生平时抽根烟,吐出来烟圈,都是那么的有魅力。出去打个麻将,二五、八万一搓不看牌,直接扔出去,都是帅的不行。可是等真的结了婚,上了花轿、入了洞房,剩下的就是一地鸡毛。抽烟不行、打麻将不行、出去吃饭喝酒不行,什么都不行。怎么看都觉得这个男的,怎么和之前的不同。当时眼睛瞎的,只剩下两个窟窿了都。”
一凡笑道:“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天上一当,当当不一样啊?”柳澜接着说道:“其实那个学校,就是两个字,不管。什么都不管,在国内还有人压着要学习,还有人监督着。那边说好听了,是让孩子自由成长,说不好听就是放羊。三号柳澜这边天天起早贪黑,忙的都见不到孩子。结果孩子倒是真的融入美国人的生活了,天天和一帮小痞子在一起,打架,逃课,什么都学会了。”
一凡也深有同感,说道:“这个叛逆期的孩子,就是这个怂样。大道理、正经事情,手把手教一百遍,都不会。坏的事情,只要搭上眼,立马会。不让他们去的地方,拿棍子撵他们出来都不肯走。我们不也是这样从叛逆期过来的,当时老师怎么评价我们来着:人叫不走,鬼叫快溜。”
柳澜苦笑,无奈说道:“那天三号柳澜,下着雨,天气阴冷的厉害,虽说是披着雨衣,她浑身都湿的差不多了。黑夜里,身上唯一一块有干斑的地方就是胸口,三号柳澜宝贝一样将小广告,护着不能打湿了。就想着能早点将广告发出去,早点回去给孩子做饭,可是街上连条狗都没有。三号柳澜就一条街,一条街的往前走,不知不觉出了华人聚集的街区,来到了八英里大街。平时老板还有朋友,都警告过三号柳澜,八英里大街是一条界限。这边是安全的,一条马路之隔,那边是什么世界,没有人敢去探究,华人白天带着枪都不敢过去。如果去何处,导航提示要经过隔壁的街区,华人老司机要不然就是绕路,要不然就是一脚油门,拼命冲过去,红绿灯都不管的。三号柳澜看到街边景色不对了,街道坑坑洼洼,路边的房屋破败不堪,有的直接被烧掉了,只剩下一片白地。她吓得够呛,赶紧想抽身,往回走。”
一凡有点担心的问道:“三号柳澜,没有遇到危险吧?”对面真实的柳澜笑道:“如果遇到危险,那么柳澜就不会坐在你的面前。不管是哪个平行宇宙出来的柳澜,现在还能和你说话,说明她一路平安走过的,算是有惊无险吧。”一凡点头,也是这个道理。柳澜面色惨然,说道:“可是三号柳澜,看到和遭遇的是比伤害她的肉体,还要刻骨铭心的苦楚。”一凡紧张的迫切的问道:“她到底看到什么了?”
柳澜估计是真的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不要说出来了,想想都有点浑身开始微微颤抖了。柳澜说道:“三号柳澜转身,匆匆忙忙往华人街区退却。正好看到路边上墙角,有一群小孩子,肤色有白有黑的。正在围着一个铁皮的汽油桶,往里面扔木材,烧火取暖,其中一两个背着脸,看不清楚。烈焰之下,将其他几个孩子的脸庞熏的通红,而且光线是从底部往上打,更加将几个孩子的面孔映衬的狰狞。几个孩子以铁皮桶为圆心,鬼魅一般的影子,如黑夜狂风抖动的枯枝一般,在墙面上,庭院中,枯草落叶上,马路的水坑里,肆意的抖动。突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妙语,几个都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在漆黑夜空中,传出去很远,也显得格外的刺耳。几个人都点着烟,随着群魔的笑声中,烟头依稀变成了一个个红点,上下起伏。”
一凡有点受不了,又抓起柳澜的手说道:“你又要开始说恐怖故事了吧?”柳澜没有理一凡这茬,还是继续着自己的思路,说道:“三号柳澜一边脚下加紧,一边扭头时刻注意那帮坏蛋。小时候走夜路,大人们经常会说,人的肩头上有两盏明灯,不要轻易的回头,这样的就会灯灭了,小鬼就容易上身了。还有草原上的故事也差不多,狼喜欢将两只爪子,搭在人的肩头上,如果走夜路的行人,回首的话,那么草原狼就直接一口,只取面门。还是那句古话,怕什么来什么,果然街角的孩子,也注意到了一个穿着长款大雨衣黑影,脚步谨慎往前快步前行,试图悄无声息的从几个小英雄的眼皮底下偷偷溜走。怀里还死死的抱着什么东西,估摸是貌似是一个电脑或是其他贵重物品,貌似应该不便宜。
其中一个做头的,努努嘴意思大家看看,又低声和手下的人嘀咕了几句。就将站立方向背着三号柳澜的,一个小爷推了出来。让小子过去打个前哨,探探路,看今天晚上是否能得个外财。三号柳澜眼见着,再过还有两个街区,就要到华人社区,满世界的灯光之下了,就是一片安详清平世界了。可是此时,后面突然窜出来如一条恶犬的男子,朝自己扑过来,三号柳澜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朝着光亮冲过去,三分之一个街区,半个街区,不知为何平时两三步的路,怎么那天晚上炸了肺的跑,依然如此漫长。好不容易冲过了第一个街区,突然脚已经踏入到,坑洼不平路面中的一个大水坑中,再想抬脚已经来不及了。
整个人像是子弹一样,在空中平平的飞了出去。焐在胸口的传单,随着三号柳澜身体,在空中苏展开来,厚厚一叠的传单,整个平撒出去,樱花凋谢时节一般落英缤纷,又好像数九寒冬,片片飘落的雪花。三号柳澜此时脑袋里,没有任何浪漫的词句,只有前方生的希望,后面死的恐惧。在地球吸引力的作用下,沿着牛顿经典力学设计好的曲线,三号柳澜重重的摔在湿滑马路中间,在被雨水浸透的地面上,滑出去好几米。她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感觉自己一口气掉下去了,怎么接也接不上来。可是身上追赶的脚步声,还是咚咚咚的,步步紧逼,越来越近。三号柳澜强撑着翻过身来,顾不得手上,还有脸上已经全部是血迹,眼睛都睁不开了,和着雨水,自己用袖口擦擦眼睛,试图看清楚讨命鬼的方位。手在地上摸索着,能找到砖头或者是木棍,以死相搏了。”
柳澜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接着重复着:“三号柳澜,和一条狗一样,摸索着地面上的砖头木棍,可是连一根稻草都没有。那时,三号柳澜一掉头就能看到华人街区的灯光,再看眼前,一个穿着超宽牛仔裤,口袋上挂铁链子的那种,篮球鞋,黑色卫衣,头上戴着NY帽子,帽檐压的很低。如同黑白无常一般,已经拖着哭丧棒寻到近前了。三号柳澜也是出离了恐惧,在黑夜中开始不管不顾的,开始尖叫着、呼救者,可是随着来人的一步一步往前。三号柳澜就好像是一个溺水者,已经看到再往前划两步,就能抓到岸边的水草了,可是河底有个水鬼拽着她的腿,慢慢的沉入到河底,自己一张嘴就是一口水呛入到肺泡中。又如同是戴着呼吸机病床前,站着一个手持镰刀全身黑衣服死亡收割者,手里紧紧的捏着三号柳澜的呼吸机的氧气管,慢慢的她已经没有进气了,心跳的节奏渐渐的线变直了。”
说到此处,柳澜已经彻底把持不住了,捂着脸痛苦起来。一凡赶紧坐到柳澜身边,将她抱入怀中,抽几张纸巾塞到柳澜的手中,拍着柳澜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声的劝慰道:“都过去了,现在我在你身边,你不要怕了,不要怕……”
柳澜好半天才缓过来,也顾不得临近桌子的窃窃私语,接着说道:“如果仅此而已,也就算了。那个孩子,见我用中国话呼救,又仔细看看我的模样。突然转身就跑走了。三号柳澜刚刚是摔的太狠了,脑袋都已经缺氧了,再加上极度的恐惧,也没有仔细看。缓过神来,看孩子跑步的姿态。三号柳澜厉声的喊了一声自己儿子的名字,那个孩子脚步停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跑。三号柳澜有心,站起来去把孩子撵住,但是她已经彻底失去行动的能力。她站是站不起来了,只有努力的爬到一个黑暗的角落躲起来,不过估计那些坏孩子也看到三号柳澜,怀里天女散花一般,飘散出去的就是一堆烂纸片、广告宣传单。开始还有一两张倔强的随风起舞,很快就被雨水,按在了路上了。熊孩子见无利可图,也不过来骚扰了。三号柳澜拨通了朋友电话,就隔着一个街区,发了一个点位过去,朋友又叫了另外几个汉子,将她抬走。三号柳澜要走的时候,指指方位,问那边还有没有人了?朋友们看了两个街区,说除了一个冒烟的铁皮桶,什么都没有。”
一凡惨然的问道:“你确认,他是你孩子吗?”柳澜点点头,说道:“那天以后,她一个人在家里躺很长时间,她没有在美国上医保,想要到医院除了自己出去卖血。还好之前交往了一些华人朋友还有堂弟,也送了一些跌打损伤的药物,自己坚持将身体修养。这段时间,如果正规的调养是完全不能动的,很容易留下后遗症,可是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如果自己不站起来,可能就是冻死、饿死也没有人管的。”
一凡不解的问:“孩子看着你,摔的那么惨,自始至终没有回来看过你吗?”柳澜冷笑道:“没有,他中途没有回来过一次,三号柳澜刚刚能走动了,就带着一个拐棍到了学校,问孩子在哪里了?老师说孩子经常旷课,已经几天没有见到人了。三号柳澜也急了,孩子不上课,你们也不问吗?学校说我们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学生的家长,但是没有接通。三号柳澜,想想当时留在学校的号码是堂弟的电话,怕是堂弟也被这个问题少年,愁坏了,学校三天两头电话,他也烦了,就干脆不接了。”一凡也是气的牙痒痒,恨恨的说道:“你家这个孩子,才多大啊?他的心也是有够狠的。你们后来见面了吗?”
柳澜说:“后头还是见面了,不过不是在正常的场合。三号柳澜找了关系,说要回国几天,知道他身上没有钱了,留点生活费给他。这样他才出现,不用这个一招,他是不会出来的。不知道下一次碰头,是在警察那边,还是在戒毒所里面。三号柳澜要孩子与她一起回去,结果孩子说了,当时全家人,都不同意他们过来,是三号柳澜非要过来。现在他觉得这么非常好,这边有他想要的自由,没有老师逼着他每天写作业,每天要公布成绩排名。说三号柳澜现在又要把他重新拉回,到国内的火坑里面,他不同意。如果逼急了,他就去告三号柳澜虐待他。”
柳澜躺在一凡的怀抱里面,有气无力,生无可恋的说道,三号柳澜养的不是儿子,养的是原告。三号柳澜就是那个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在国内好好享清福的少奶奶不做。沦落天涯海角被小叔子强暴,鬼佬揩油,白天黑夜出去吐血工作,差点把命丢了那个作死的被告。谈到后面,三号柳澜的孩子,很明确的说了,他不会回去的。三号柳澜眼看着,眼前的这个她越来越不认识的孩子,心里五味杂陈,还能怎么说?孩子看着沉默无语的三号柳澜,冷冷的问钱在哪里了?柳澜将信封从随手包里拿出来,哆嗦着举到一半,就被孩子一把抢过去,摔门而出,再无任何音讯。
三号柳澜已经连哭出来的眼泪都没有了,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就废掉了,照这样下去,跟着那帮小痞子们在一起,下一步肯定是吸大麻,然后吸毒。后面做出什么违法的事情,三号柳澜怎么和家里人交代了。她想着实在不行让爷爷奶奶,他爸爸过来一起劝劝他吧。三号柳澜没有办法只好,又主动将自己的肉体还有在美国赚钱,扣除买了一张返程的机票之外,全部家当交给堂弟。请堂弟这段时间照顾一下孩子,自己一个人飞回来,回家搬救兵了。
等到了上海的这个家,拿钥匙开门,怎么也捅不开了,门锁都已经换掉了。不多时家里有人开门,穿着大裤衩,睡眼惺忪的男人,打开门木然的看着三号柳澜,口里念念有词问她怎么回来了?三号柳澜也很奇怪,怎么这里是自己的家,为什么不能回来了?因为执意要带着孩子离家出走,家里断了军饷,然后忙于在美国生活,最近又大病一场,本来三号柳澜和她男人以及公婆的关系就很淡薄了,时间一长更加是冰冻三尺。
男人还在对付着三号柳澜,从卧室里面传出来声音,问道:“谁啊,烦不烦?”滴滴哒哒穿鞋走路的声音。三号柳澜听到此处,手中的拧包直接吧嗒一声摔到了地上,从美国不远千里带过来的,海狗油、西洋参之类的保健品洒落一地。三号柳澜当时就急了,抬脚就准备冲到房间里面,撕了那个小三。结果男人死活拦着,说不能啊?她有身孕。再看那个女子挺着个肚子样子,不像是一两天的成果,三号柳澜马上就全部都懂了。怒吼道: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是不是我在国内的时候,你们就已经通奸有染了?我带着孩子,在外头过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倒是成全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了。
三号柳澜还在咋咋呼呼,不停的想冲破她男人的防线,拳打脚踢。男人也是急了,到最后实在是有点挡不住了,直接一个耳光呼上去。三号柳澜从来没有想到,之前那个在她面前,一直唯唯诺诺,只知道出去钓鱼养生的精致的小男生,居然今天使出了洪荒之力,一个没有站稳,往后面倒退了好几步,扶着门框才站稳了。男人厉声喝道:“柳澜,你闹够了没有?你不要觉得,你好像有理了,我告诉你,这里已经不是你的家里。”
你在国内神仙一样的日子,天天买菜、带孩子、看看房子、喝咖啡、打麻将,你非要折腾将孩子送到美国去,过去了之后什么消息都没有,怎么和你联系,都是了无音讯。堂弟已经把你在美国做的那些龌龌龊龊的事情,都和我们说了。现在孩子不要谈教育,更好的前途了,以后能不能叫你一声妈妈,叫我一声爸爸还不知道,看孩子的样子,家里就是有十套房子,也经不起他折腾。还有你的那些事情,我就不提了,你在美国到底跟过多少男人睡过?白的、黑的你都是来着不惧,这些堂弟也都和我们说过了。要不要看你在街边拉客的照片?都不是平白无故的诬陷你的,堂弟说你在整个华人社区都出了名的公共汽车。我爸妈听到堂弟说,气的直发抖,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直接将手机摔了,家门不幸啊。你就不要在这边做了小姐,立牌坊了。
一凡气的也是浑身发颤,问道:“怎么三号柳澜,明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突然有什么狗屁照片出来的了?这个不是凭空捏造吗?”柳澜笑道:“你这个土鳖,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你不要说照片了,人家想伪造一段我和你两个人滚床单的视频,分分钟都可以的。更不要说穿着衣服,迷迷糊糊的照片了。而且即使是统一真实的照片,也是可以多重解释的,好比说是三号柳澜,明明是发广告传单的时候,只要拍摄的角度合适,将传单全部挡住。你就铁嘴直断照片上的三号柳澜是在拉客的。我怎么解释?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而且现在所有的人,都希望将照片解释成,三号柳澜是如此的放荡之人。堂弟想长期霸占三号柳澜;男人盼着着早点离婚,好让马上出生的孩子,办理出生证上户口;老两口也希望如此,去做离婚起诉的时候,可以捏着这些确凿的证据,为儿子还有肚子里面,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孙子,多争取房产。人证物证齐活了,三号柳澜还能怎么说?”
一凡也戚戚然,说了一句,也只能如此了,那后面三号柳澜已经成了孤家寡人,无处藏身的孤魂野鬼了。柳澜笑道:“的确,三号柳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门口出来的,散落一地的东西,也没有捡起来的意义了。孩子没有了,家也没有了,积攒了一辈子的名声,也全部败落了。现在就还能剩下什么了?三号柳澜眼泪都已经哭干了,一个人往前走。一凡,你知道吗?当时三号柳澜在想什么?”一凡说:“她怕是在想,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下去吧?”
柳澜摇摇头,笑道:“她在想小时候读过的历史书,靖康之耻,靖难之役等等,还有其他一些亡国之君,他们的后宫里面的各种嫔妃,你说这些女子,平时都是锦衣玉食。不要说盖黄瓦的地方了,就是红楼梦里面的贾府里面,漱口都要四个丫鬟伺候着。可是当汴梁城破,平日里高喊着慷慨就义之人全部跑光了。只剩下排成队的俘虏们行“牵羊礼”,赤裸上身,趴跪在地上,披上刚剥下的羊皮,脖子上系上一根绳子,被金人士兵牵着走。为了能在雪地里,找到一口吃的,哪里还顾得上那些豺狼虎豹,在她们的身体上做什么?”
说完,柳澜抬起头,望着一凡眼睛闪亮,说道:“对了,忘了和你说第四个柳澜的故事了,她的故事更加精彩。在四号柳澜身上,堂弟拍的那些照片都是真实的,她彻底的已经沦落站街了,不但孩子吸毒,连她自己都吸毒了。”一凡赶紧将柳澜的嘴捂住,说道:“不说了,不说了,这个世界上悲伤的故事太多了,柳澜身上已经承受不住了。我听三个故事就够了。”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很长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看着窗外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一凡说道:“我们一直在说一号、二号、三号柳澜的故事,好像在说另外一个人的人生,就像我们聊过被体育老师欺负的校花、嫁到非洲小白的女同学。我也不敢去问,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柳澜,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只是想让你和我回家,走!”
说完将泪眼婆娑的柳澜,从沙发里拉了出来。柳澜问,去哪里?一凡说回家。一凡又补充了一句,我离婚了,现在我一个人住。柳澜去了一下卫生间,整理一下妆容,带着小包,似乎是真的回家,找回和以前的那个柳澜一样的干练,果决。
坐上车,柳澜好像坐在自己家的车上,女主人一样将皮鞋脱掉放在一边,连上蓝牙,放了一首比较舒缓的音乐,整个车内音乐想微波一样四溢开来。上海此时已经开始有点堵车了,但是两个人好像都没有之前的那种匆忙,看一眼手表,看一眼头顶上的红绿灯,赶着下一场考试一样的。就这样,让时间静静的流淌着。柳澜看着眼前路边霓虹灯招牌,一个个擦肩而过,好像想到了什么。和一凡说道,你前面路口右拐,靠边停一下。一凡笑道:“还要买花送我啊?”柳澜红着脸说:“你想的美,既然和你回家,不能两个人干坐着啊,要弄点菜啊,我刚刚到上海的时候,在附近租房子住,那边有一个小菜场,蔬菜还是挺新鲜的,你陪我去买点菜吧。当然你也可以送鲜花给我,和第一次约会一样的。”
一凡笑笑,将车停好,一凡和柳澜手牵着手,进了菜场。菜场不是很大,两个人好像是老夫妻一样,说说笑笑和老板们打着招呼,这个水萝卜来两个,那个土豆来三个,再买一条鱼,又打了半斤肉。一凡说要不然再买点青菜吧,柳澜点点头。菜贩好像认出来了,不太确认的问道:“你是小柳吧?”柳澜笑道:“王阿姨,你还认识我啊?”菜贩笑道:“哪能忘记你了,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这位是您先生?”柳澜高兴的,将手臂挽着一凡,一脸幸福的笑道:“是的啊,今天我和我老公正好路过这边,就过来照顾照顾你的生意了。对了,王阿姨,你帮我们两口子拍张照片吧,我一直想带着老公,在这边留个念想。”说完将手机递给了对面的菜贩。
那位王阿姨,一边拍照,一边夸着两位郎才女貌,又对着一凡说:“小柳,人特别好,你娶到她是你的福气。”柳澜接过手机,将包好菜的袋子也拎着。一凡揪了揪柳澜的脸蛋,对着她说:“小姑娘,你听到没有人家夸你漂亮了。”柳澜将一凡的臂膀使劲的晃了晃,又将头甜味十足的,依偎到了一凡肩头。